想知道王秋所在的醫院,方法很簡單,盧卡回到酒店,隨便攔住一個服務員,問哪家醫院離酒店最近,
「這家醫院,」盧卡遞給諾南一張小紙條,要一個外國人記住中國的任何名字都不是一件容易事,盧卡比諾南他們先到中國,自然嘗過這其中的苦頭,所以他干脆叫服務員寫了下來,
諾南看了看紙條上的內容,潦草的方塊字,可惜完全看不懂,諾南有些氣悶,不明白這里的語言和文字的感覺真不太好受,
諾南折好紙條,沖盧卡道了聲謝,然後和帕尼匆匆離開了,
「他是艾德琳的哥哥嗎?」。看著諾南挺拔的背影,盧卡問孟菲斯,
「不知道,」孟菲斯搖頭,「他們只說要找艾德琳,我還來不及問別的,不過看起來關系似乎很親密,要不也不會特意從歐洲到中國來看比賽,」
諾南和帕尼可沒說他們是來看比賽的,孟菲斯想岔了,
「他是英國人,」盧卡在倫敦讀大學,自然听得出來這麼明顯的口音,
「是啊,標準的不能再標準的英腔,听的我有些難受,」孟菲斯還是比較喜歡自己國家那隨意的發音方式,「那家伙是貴族,我想你肯定看出來了,」
孟菲斯其實見過不少歐洲貴族,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有少年身上的氣質,只不過沒有像這個少年這樣渾然天成罷了,
普通貴族在英國和一般人也沒兩樣,混跡在人群里,誰也不會注意,但是諾南太不一樣了,他就像團溫暖的光,讓人不由自主去把目光投向他,
「是啊,的確是貴族,恐怕爵位還不低,」盧卡點點頭,「難道艾德琳也是貴族?」
孟菲斯聳肩,「或許是吧,你見過像她這麼特別的孩子嗎?」。
「見過,」盧卡竟煞有其事的點頭,
「誰?在哪兒?」孟菲斯好奇的問,
「喏,你弟弟不就是嗎?」。盧卡指了指一直悶不吭聲,吊著臉,不知在想什麼的狄登,
孟菲斯看著親弟弟那副模樣,不由哈哈笑起來,「別說,他和艾德琳確實很像,一樣的拽,一樣的傲氣,」
听了孟菲斯的話,盧卡卻搖頭,「艾德琳不是高傲,她是冷漠,你沒發現嗎,不管和她說什麼,她臉上表情都是淡淡的,即使在笑,也感覺不到多少愉悅,就好像隔了一層什麼,我們永遠無法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盧卡輔修心理學,雖然只是學了個皮毛,但看透這樣一個古怪的小孩還是很容易的,
「為什麼听你這樣說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孟菲斯忍不住模了模胳臂,「你確定你說的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子,」
「再這樣廢話下去,我們今天不用頤和園了,」狄登淺褐色的眼眸里充滿躁意,
孟菲斯下意識看了看手表,明明還很早,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會提議去看望艾德琳,」
孟菲斯不愧是狄登的骨肉至親,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單純的小dd在想什麼,
狄登白淨的臉,立刻紅了一片,他有些惱羞成怒的說,「誰要去看望她,我可沒有這個閑工夫,」
狄登那別扭害羞的樣子把盧卡和孟菲斯都逗笑了,
盧卡笑的咳個不停,連眼淚都咳出來了,「我收回剛才的話,你弟弟絕對不像艾德琳,」
艾德琳當然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存在,除非有人和王秋一樣幸運的重生了,
……
王秋舉著尼奧的電話,好讓它離耳朵遠一點,因為杰森在那頭一個勁兒的教訓著她,
「要是早知道會造成這麼眼中的結果,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幫你回中國的,」
王秋的病情,尼奧已經大致和杰森講了,尤其當听到她之前至少還犯過兩次病,杰森就氣不打一處來,深更半夜的,就開始沖著電話大聲對王秋教訓,幸好他住的是高檔別墅區,前後距離遠不得不能再遠,否則一定會有鄰居報警告他擾民,
等杰森說完,王秋才把電話重新貼到耳邊,「最先出這個主意的人是你,要是你不告訴我,我能知道會有這個機會嗎?」。
「我的本意是讓你回家見親人,而不是讓你犯病進醫院,」讓杰森最為惱怒的是王秋不會照顧好自己,尤其在她現在犯有心髒病的情況下,
「我也不想,但是你知道的,情緒這種很虛的東西,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王秋現在身體很孱弱,講話聲音不會很大,但是她說完這句以後,一直站在旁邊的尼奧,狐疑的瞅了她一眼,心里越發懷疑艾德琳與杰森的關系,這樣熟稔與自然,難道杰森真有一個私生女?
尼奧頭一次對他人的通話內容產生極大的好奇,只怪他的手機和王秋的是同一款,性能太好,即使王秋把它拿離耳朵,尼奧也听不清杰森在說什麼,否則他一定會為里面某個熟悉的名字而感到震驚,
「還有,你匆匆回北京做什麼?離比賽不是還有兩天嗎?」。這是讓杰森頗為奇怪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了最機會,他以為以王秋的個性,一定會在家鄉待到最後期限為止,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否則王秋也不會犯病了,
……
醫院確實離酒店非常之近,以至于當諾南和帕尼坐上出租車,諾南把紙條遞給司機看,司機用帶滿京味兒的普通話說,「嗨這麼近,走幾分鐘不就完了嘛,」
當然諾南和帕尼听不懂他的話,
北京擁擠的交通讓兩個初來乍到的少年花費了和步行差不多的時間才到達醫院,
兩人下了車,帕尼抱怨著,「太堵了,我覺得靠自己的腳,一定早到了,」
諾南心中記惦著艾德琳,快步往醫院里走,在花園里不管是曬太陽的病人還是家屬,或者路過的醫生、護士,全部都對兩個少年行注目禮,
美少年雖然少,但還是有,大家出于欣賞當然會看幾眼,可是如果當這位美少年和周圍人不同膚色、不同發色、不同眼色,更重要是他周身的氣質那麼特別,可以說萬人中都難有,況且後面還跟著一位潮味兒十足的帥氣男孩,所以出現這樣傾一片的關注也不奇怪了,
這樣的注視都是兩人自小都習慣了的,所以面色如常,沒有絲毫窘迫感,
兩人走進大廳,看著來來往往的病人與醫護人員,他們有一秒鐘的茫然,醫院這麼大,四周的人們又是那麼的陌生,艾德琳在哪兒呢,
但是沒有人忍心看到這樣美好的兩個少年失望,有一個護士走上前問諾南,「你們是要找人嗎?」。她自認為英語還不錯,
可在諾南和帕尼听來,這位中國護士的英文簡直快被她走音到另一國去了,
不過在兩個人眼中,這位年輕的女護士無疑是可愛的,至少她緩解了焦急與緊張的氣氛,至少她願意開口幫助他們,
「艾德琳,一個小女孩,她的頭發淡的發白,」諾南主要拿艾德琳身上的特點來說,還特意放慢了語速,盡量讓護士可以听懂,
「是昨天晚上送來的那個患心髒病的小女孩嗎?」。護士馬上就想起來,昨晚值夜班的同事告訴過她,醫院里送來了一個外國小女孩,心髒病相當嚴重,
「沒錯,就是她,」諾南肯定的說,
「那你們再去八樓問問,那層是心髒外科,」
「謝謝你,」諾南嘴角揚起一絲淡笑,瞬間迷花了護士小姐的眼,
待兩個少年上了電梯,護士還在原地發愣,怎麼能有這樣美好的男孩子,她心里想著,要是長大了,那可怎麼得了,
……
「因為,」杰森不知道諾南和帕尼,王秋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因為有朋友也來了北京,」
「朋友?你還有什麼朋友?」杰森一直認為他是王秋心中獨一無二的朋友,至于重生以後那些小不點,他自動忽視了,所以听見她這麼說,心里感覺不會太好,
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尼奧有些不高興,誰在這個時候過來,打斷了電話,這下他更什麼都‘偷听’不了了,
尼奧無時無刻想抓住老同學兼老板的小辮子,好報這次的‘仇’,
門打開,卻是兩個從沒見過的少年,一個金發,一個紅發,
「你們是誰?」尼奧語氣不怎麼好的問,「你們找誰,」他連問了兩個問題,
尼奧的臭臉卻無人搭理,
因為已經到了門口,已經肯定艾德琳是在這間病房,諾南也顧不得什麼紳士風度,他直接繞過尼奧走進去,這樣的做法是相當失禮的,帕尼暗贊諾南的果斷,也跟在他後面往里走,路過被諾南突然的舉動驚詫的還沒回過神來的尼奧,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倒把尼奧給撞醒了,
「等等,你們是哪里來的臭小子,」尼奧氣惱的叫道,
王秋早在听見那熟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時就已經放下了電話,
「王秋,怎麼了?」杰森在那邊問道,可無人回答,過了一會兒,電話也斷了,
「艾德琳,」諾南喚了聲她的名字,然後沒有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美麗而湛藍的眼眸里盛滿了心疼,他的心境恍然回到了剛從聖特魯佩斯的時候,艾德琳的臉色也是這樣的卡白,嘴唇也是這樣的倉紫,他的心也是這樣被重重的揪住,
「諾南,你來了,」王秋輕聲說了一句,當她在看到這最美好的少年時,眼眶立刻就莫名其妙的濕潤了,有一種很委屈的感覺,充斥在她心中,在水城遇到了那麼多的令人厭惡的人和事,此刻再看到諾南,她竟有了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美好的少年依然這樣美好,縴塵不染,時刻散發著他雅致的溫暖,
「是見到我太高興了嗎?」。諾南帶著暖暖的笑容,他彎,抱住艾德琳,「都要哭了,」
王秋依偎在諾南現在還略顯單薄的懷里,聞著男孩最清爽的氣息,鼻腔愈發的重了,「誰,誰說我要哭了,」
諾南摟住她瘦小的背,手心里傳來的寒氣讓他的心更加難過,「你沒有照顧好自己,」
王秋沒再說話,她在珍惜著這片刻的寧靜,諾南似乎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讓她的一切煩惱和憂愁仿佛按了暫停鍵一般,停下,這樣流淌在心中的就只有那些幸福與溫馨的記憶與情緒,
帕尼難得收起了臉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靜靜的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艾德琳果真是諾南心中最終的那根弦,如果斷了,帕尼覺得諾南也就崩潰了,
初嘗情滋味的少年人呀,那麼多豐碩的果實不采摘,偏偏看上這枚最最青澀的,也就注定了前路漫漫而艱辛,過早的經歷情劫,那劫便會化作情魔種子貯藏在心里,隨著日益的成熟,魔力也會越來越大,
「你們和艾德琳是什麼關系?」尼奧走到帕尼旁邊問道,他從沒見過這個淡漠的孩子會露出這樣表情,就好像找到了一個依靠般,仿佛只有這一刻,她才展露了內心的脆弱,才能讓人將她當做孩子看待,
什麼關系,帕尼還真不知道是什麼關系?他和艾德琳可以說是朋友關系,那諾南呢,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詞,戀人未滿,不僅關系未滿,年齡也未滿,呵,帕尼忍不住幸災樂禍的笑了,他好友那冒尖的愛情可真是前途一片艱難,
「我們是她的好朋友,」當著外人,帕尼也是知道分寸的,
「好朋友?」尼奧狐疑的很,作為艾德琳的朋友這兩個少年年紀未免有些大了吧,不管轉而想到艾德琳早熟的表現,他也就釋然了,
帕尼和尼奧兩人的談話,讓王秋意識到病房里並不只有她和諾南兩個人,她閉了閉眼楮,把眼淚擠進去,然後略帶窘然的放開了諾南,
「小艾德琳,你的眼楮都紅了,」帕尼取笑道,「看來真的很喜歡諾南啊,瞧你激動的,」
諾南當然听出來帕尼的弦外之音,微微有些慌亂的看了艾德琳一眼,可惜她根本就沒意識到帕尼的意思,反而甚是正經的點頭,「我當然很喜歡他,」諾南這樣的孩子,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的,王秋不會例外,
這里理所應當的回答,讓帕尼有些語塞,直嘆道,艾德琳還是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