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尼左手拿著油餅,右手握著豆漿杯走進來,看到病房內的情景,愣住了,他訝異的問道,
「你們要去哪兒?」
病房正中間擺了一架小輪椅,尼奧剛剛把王秋抱到了輪椅上,盡管王秋表示她可以下地,可不管是諾南還是尼奧都不相信,或者說都不願意冒險,他們根本不想讓王秋去賽場,
對尼奧,他怕艾德琳出事,他擔責任;對諾南,還有什麼要比艾德琳的健康更重要?更何況兩人對于比賽能否成功舉辦根本不在意,
王秋握著把手,靠在輪椅背上,兩只短腿懸空著,諾南正半蹲著,在調腳架,好讓她更舒適一些,
「比賽賽場,」尼奧瞥了帕尼手上的東西一眼,
「為什麼?艾德琳不是已經棄權了嗎?」。帕尼詫異的問,比賽有那麼重要,居然坐輪椅也要去?
尼奧只冷哼一聲,卻沒有給帕尼解惑,
「好了,」諾南站起來,拿起來桌上的餐巾紙,擦了擦手上的灰塵,「艾德琳,你覺得高度怎麼樣?」他問道,
王秋往前面做了一點兒,腳正好落在踏板上,她頓時有了種落地的安全感,「恩,就這樣吧,」
兩世加起來,王秋還是第一次坐輪椅,有種怪怪的感覺,
「到底為什麼要趕著去賽場?」帕尼匆匆把手上的餐點放下,走進問道,
他覺得這個決定未免太突然了,艾德琳連病號服都沒有換下,只是在外面穿了一件棉大衣,而諾南和尼奧的神情顯然是很生氣的,可也不像是在生艾德琳的氣,顯然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他們懷疑艾德琳的成績是假的,」尼奧不願意說話,諾南只好開口為帕尼,簡單的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太過分了,」帕尼听完,義憤填膺的說,艾德琳會造假,真是天大的笑話,就她那種死魚一樣的性格,再說就算是真的又怎麼樣,難道還不允許一個小孩子犯錯嗎?
「艾德琳,你一定要去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帕尼倒一點也不反對,
「帕尼,」諾南皺眉叫了一聲,
尼奧冷笑,「別把事情想得太好,她能有多大的能耐?」尼奧並不認為艾德琳是什麼絕世天才,不過要比一般的孩子聰明早熟一些罷了,
王秋卻淡淡笑了,並不介意尼奧對她的輕視,因為學生時代,尼奧就沒拿正眼看過她,「尼奧,借一下你的筆記本電腦,應該不介意吧?」她的筆記本還在酒店,而那個房間,她並不希望別人進去,
那台超薄輕型筆記本可是尼奧的寶貝,里面存了他這些年來的一切勞動成果,還包括JEEBO最近的計劃案,屬于商業機密,說真的,尼奧不想借,
但是轉而一想,大部分文件,他都設置了自己親手設計的絕密密碼,艾德琳不可能看得到,于是勉強的點了點頭,
……
尼奧先下樓,去叫出租車,諾南小心的推著王秋出了病房,帕尼走在帕尼旁邊,
「艾德琳,其實坐輪椅也不錯,至少你可以出來曬曬太陽,」帕尼指著窗外的初升的驕陽,
帕尼無法想象自己躺在床上,什麼也干不了的場面,哪怕只有一天,他也受不了,
「其實我可以走路,」王秋覺得帕尼的語氣怎麼好像她永遠也站不起來似的,
諾南輕輕笑了,「要人扶,也叫可以走路嗎?」。
確實,王秋現在最多能走到病房配套的衛生間,那已經是極限,還要耗費她不少體力,
三人正在交談著,電梯門也打開了,里面的人乍然看到三個外國人,都愣了一下,
坐在輪椅上的淺色長發的女孩正微微仰頭,和身後兩個男孩說話,電梯里不管是醫護人員還是病人病屬們都暗嘆著三人的好模樣,兩個男孩,都站的筆直,一個俊雅,另一個帥氣,而輪椅上的小女孩更不得了,雖然病懨懨的,但卻絲毫掩蓋不了周身清流的美麗,
電梯里的人都目不轉楮的看著他們,讓王秋感到了些許別扭,
諾南笑了笑,推動輪椅走進電梯,里面的人立刻讓出了好大一塊空間,好讓他們進來,
電梯門合上,四下是詭異的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中三個人身上,
過了一會兒,議論聲也有了,仗著他們听不懂漢語,議論聲越來越大,
「好漂亮的孩子,真是太漂亮了,」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看樣子應該是病屬,
「只能說基因太好了,」和女孩一起的中年婦女接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你看看我們學校的留學生,有幾個比得上他們的?」
……
王秋對于這樣的場景感到最為尷尬,當著面對自己評頭論足,她還得裝作听不懂,
索性八樓不算太高,一分鐘不到,就下來了,
從電梯里出來,他們就一路受到注目禮,一直到達出租車點,
……
「這里人太多,車開不進去,」出租車司機轉頭對尼奧說道,尼奧特意找了一個懂英語的出租車司機,不過車費也要比一般的要高,
這個時間點兒,綜體館門口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了,雖然一般來說世界計算機類的比賽都屬于比較低調的,甚少會有國內新聞媒體報道,更別提信息安全類的了,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因為比賽地點在自己的國家呀,這是相當難得的,所以好幾家媒體都派出了新聞車過來,而且臨近高校的老師學生們,不管是不是學計算機的,都涌了過來,
王秋看到車外的情景,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和喬恩一起去老特拉福德球場的時候,紅魔迷們也是這樣把球場圍得水泄不通,
「好吧,我們在這里下車,」尼奧看著外面的喧鬧,他就心里煩,
司機先下了車,從後備箱里取出了小輪椅,在地上擺好,尼奧打開車門,本準備把艾德琳抱出來,結果等他下來的時候,諾南已經把艾德琳抱到了輪椅上,
不用他費力正好,尼奧在心里說了一句,
「這個體育館看起來不錯呀,」帕尼從另一邊下車,打量著不遠處的圓形建築,
尼奧正在付錢,听到帕尼的話,堵了一句,「你現在還有心情注意這些,」
別說,尼奧還真是在為艾德琳擔心,只不過他不管是嘴上還是心里都不肯承認罷了,
「我來北京本來就有任務的,懂嗎?」。帕尼可沒忘記那該死的建築論文呢,
王秋不知怎麼的,突然很想笑,她發現只要有帕尼在,她的心情總能變得很好,有些人天生就能把自己身上的樂觀與愉悅傳遞給其他人,帕尼應該就屬于這樣的人吧,
「問題是我們現在怎麼進去?」帕尼指著前方聚集的人群,
諾南臉色不怎麼好的望著前方,艾德琳現在的情況就是不能在人太多的地方呆,空氣流通不好,會影響她的心率,
「我去跟那個煩人的女人打個電話,」尼奧拿出手機,
參賽者還是進了場,因為安德魯親自下來了,都是青少年,膽子再大,也不敢真和美國計算機最權威機構的副會長硬踫硬,除非他們將來不想在這行混了,
安德魯雷霆大發,他們就全老實了,
現在一個個都坐在了後備室,有已經打開電腦開始熟悉新環境的,有竊竊私語的,還有的已經快睡著了的,比如紀伯倫,
許馬克眼楮東轉轉西轉轉,怎麼看都不安好心,一下跑到這邊和幾個男孩議論幾句,一會兒又跑到那邊搗騰一下,
石小惠站在後備室門口,等著就是尼奧的電話,找艾德琳過來也是無奈之舉,她本不想,可是安德魯親自吩咐了,
電話響起,石小惠臉上一喜,他們到了,
石小惠連忙往外面走,
坐在門口的是青年組唯三的女孩,見著石小惠的舉動,其中一個立刻跑進去報道,
「對不起,這也是我們也是無奈之舉,」石小惠看到艾德琳坐在輪椅,臉色蒼白,心中很是抱歉,
她不止跟艾德琳道歉,也跟尼奧,諾南還有帕尼都說了聲對不起,
尼奧都懶得理她,而諾南和帕尼還禮貌的表示不用,因為只有艾德琳才需要這聲道歉,
石小惠把帕尼同樣當成了艾德琳的哥哥,***一生病,一個個的都從國外趕過來了,
「只是讓我證明預賽時候的成績的真實性就可以了吧,」王秋沒有理會石小惠的致歉,而是淡淡的問道,
「是的,」石小惠此刻才覺得艾德琳一定沒有作弊,因為她即使虛弱,可是臉上的表情太過自信,自信到眼里滿是諷刺,
「那麼先想辦法讓我們進去吧,」王秋輕輕揚了揚下巴,
諾南低下頭問她,「你真的可以撐住了嗎?」。那麼多人,他真的不放心,
王秋幽藍的眼眸突然綻放出異樣的神采,還是那張孱弱的臉龐,卻有著前所未有的張揚與奪目,讓所有人都怔住了,「十分鐘就可以了,」
…….
不管怎麼走,他們勢必要進入到人群的中心,石小惠就是從里面擠出來的,
但是艾德琳不能被擠到,石小惠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于是她立刻打電話聯系到了學校的保衛處,讓他們多加了十幾個保安過來,硬是在後門的地方,開闊了一條道路出來,沒有票的學生們站在兩邊,興奮的不得了,本來站在外面就是圖了一個熱鬧,興許還能看到大人物呢,看樣子,大人物就要到了,要不怎麼弄這麼大的架勢呢,
諾南推著王秋走在這條窄小的道路上,迎著所有人好奇的打量,與驚艷的議論,
所有人都在問,輪椅上的小女孩是誰,那個金頭發的男孩又是誰?為什麼會那麼的與眾不同,
「我想到了紅地毯,」帕尼忍不住笑出聲,他覺得現在這個場面怎麼那麼有喜感呢,
「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石小惠以為帕尼是在嘲諷,
「有什麼好道歉的,這說明比賽很受重視嘛,」帕尼其實很不喜歡別人說對不起,因為這個詞是最蒼白乏力,最毫無意義的,
參賽者們都站在了後備室門口,長長的過廊,幾人的身影越來越近,
她就是艾德琳?這是所有沒見過艾德琳的選手們心中所想,小女孩的外貌太出乎他們所料了
這樣的小女孩根本不像是一個IT天才,倒更像是一個精致易碎的玩偶,
而唯三的女孩,眼楮就沒從諾南和帕尼身上離開過,這樣卓爾不凡的男孩是她們平生未見的,她們學校里最受歡迎男孩連他們的腳趾也比不上,空有相貌,卻缺乏這醉人的氣質,
「艾德琳,」盧卡推開其他人,走到艾德琳跟前,
「HI,盧卡,你願意和我說話了?」王秋揚起了一個淺笑說,
盧卡立刻不好意思了,「對不起,我那時,」
「不用解釋,我明白的,」王秋截住了盧卡的話,「尼奇呢?」
「這里,這里,」尼奇在人群後招著手,「艾德琳,你不能走路了嗎?」。
明明一個多星期前,她還和他們一起去了故宮呀,逛過了許多有意思的地方,原來她的病真的這麼嚴重,
尼奇的問題一出,諾南立刻沉下了臉,握著輪椅的手都緊了一些,要不是他們這些選手小肚雞腸,艾德琳至于坐輪椅過來嗎,
盧卡眼中立刻布滿了同情,
「胡說,我只是暫時行走有些困難罷了,」王秋立刻頂了尼奇一句,
參賽選手們就看著艾德琳和熟人們打著招呼,輕松愉快,絲毫沒有心虛或者緊張,也絲毫沒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許馬克當然第一個站出來,「找這麼多人過來,是害怕什麼嗎?」。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冷厲的目光立刻射向他,
諾南直直盯著他,面無表情的,湛藍色的眼眸就像結了冰,
許馬克被嚇了一個激靈,他不明白金頭發男孩為什麼突然這麼可怕,明明剛才還不是這樣的,明明看起來比他還小,
原來是他干的好事,王秋總算是明白了,
「評委呢,隨便叫一個評委過來吧,我馬上給你們證明,」王秋笑的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