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阮走進院子里來,紀洵略微落後她一小步,「大姐,我是a-8棟的住戶,听著爭吵聲過來,看看能不能幫幫忙的,」叢阮笑的很和善,聲音也不緊不慢的,她對旁邊的陳夕瑤視而不見,只對著王晴說道,
王晴這才會過來,原來是鄰居,她也沒在這里面住多久,除了成瑾就沒見過其他人了,
「真不好意思,是不是吵到你了?」王晴見叢阮一副貴婦模樣,雖然年紀看起來不比她小多少,但是那種富貴氣質是很難被忽視的,
叢阮笑著搖搖頭,剛想說話,
「是你,」陳夕瑤眼楮死死的盯著紀洵,她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就是他,就是這個男人救了那個小私生子,
高玲早就站在最邊上,她同樣想起了紀洵,那晚幫助搶救的男人,
紀洵當然還記得陳夕瑤,素質如此之低的女人,他想忘也忘不了,紀洵上下打量了著陳夕瑤,嘴角含著一抹嘲諷的笑,「怎麼變得這麼邋遢落魄?那天不是挺橫的嗎?」。
叢阮驚訝,「你認識她?」
「恩,不算認識,只是見過她對著一個小孩子發威罷了,」紀洵的話語里仍舊是在諷刺陳夕瑤,
「小孩子,」叢阮低聲重復了一遍,「是不是叫艾德琳?」
紀洵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那天是有人這麼叫過她,「舅母怎麼知道的?」
「因為她就住在這兒,」叢阮更覺得自己來對了,
紀洵心里很是訝異,太巧了,
王晴听到兩人的對話,原來他們都認識小秋,不,是艾德琳,艾德琳三個字現在可以輕易挑起王晴心里的傷痛,
陳夕瑤一听到艾德琳這個名字,怒氣就直往上涌,她突然想到,那天這個男人威脅過他們什麼,難道,陳夕瑤只要稍稍動下腦筋,一切都能想通,
「你做的,是不是你和那個私生子一起做的,」陳夕瑤指著紀洵大聲質問道,
「夠了,」王晴突然提高了聲音,往日的溫和不見,整張臉都泛著寒,「你敢再提一遍私生子,我立刻叫保安把你轟出去,」王晴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冷厲,她真生氣了,
私生子,簡單的三個字,不僅侮辱了活著的艾德琳,還侮辱了死去的王秋,
「要不,我現在就叫保安吧,這種人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放進來的,」叢阮對所謂的私生子不以為意,所有的孩子不都是一樣的,私生子又怎麼樣,
「你敢,」陳夕瑤死到臨頭還惡聲威脅,
「住口,你居然敢這麼跟她說話,信不信陳懷死的更快?」叢阮和方若海沒有子女,從小紀洵就和他們很親,尤其是叢阮,幼年時,紀洵的一切吃穿用備都是她張羅的,
陳夕瑤听到父親的名字,眼楮睜得老大,眼珠像沾了毒液,「果然是你,為什麼?我們家和你無怨無仇,為什麼?」陳夕瑤恨的一連問了好幾個為什麼,
兩個上了年紀的婦女俱吃了一驚,叢阮沒想到事情居然跟紀洵有關,而王晴則是慨嘆,袁怡和陳懷費盡心機和人爭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卻因為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辛苦付之東流,
權勢果然是個好東西,難怪袁怡那麼執著而熱衷于它可,
「陳懷做錯了事,難道不應該受到懲罰嗎?」。紀洵抬手扶了扶眼鏡,一派書生氣,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打在陳夕瑤心上,「四年前他撞死了人,收買楊青之的時候就能想到會有今天,」
王晴愣住了,那個眼楮長在頭頂上,至始至終都未拿正眼看過她的曾經的小干事,現在的總參謀長,竟然是這樣卑劣的人,
陳夕瑤就好像受了刺激一般,「我爸已經賠了錢給那家人了,他,他,」陳夕瑤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因為氣憤,
「你確定那是你好爸爸的錢?楊青之黑鍋背的可真有些冤,」紀洵諷笑,「呵,不對,我看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也不知楊青之從你們空彈的建築工程里撈了多少好處,」
紀洵的話一落,陳夕瑤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慘白慘白的,不是王秋犯病時的顏色,而是萬念俱灰,窮到末路的驚恐,
她看了看叢阮,又看向紀洵,「你可以救我爸,對嗎?」。現在陳夕瑤已經完全熄滅了她之前囂張的氣焰,聲音都是顫抖著,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她不敢去見她父母,萬一萬一她爸爸知道了該怎麼辦,
所以子女的教育問題才會那麼重要,萬一弄個不好,就被孩子害的晚節不保,
紀洵這個時候竟笑了,「首先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一手操辦的兩位已經回北京了,」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好讓現在腦子混亂的陳夕瑤好好消化他的話,「而且就算我有能力,為什麼要幫你呢?」
……
陳夕瑤離開的時候連路都走不穩,開著車差點撞到樹上,
「你們家的混血小姑娘呢?」叢阮問王晴,
「她回法國了,」
……
王秋醒來的時候,病房里靜悄悄的,這次的病犯得沒有多少痛苦,就像睡了一覺般,
心髒病總是這樣,發起病來,凶險無比,一個不好就再也醒不過來,
四周是熟悉的白,王秋抬眼看向窗外的陽光,也不知道她又睡了多久,
這時,門口傳來扭動把手的聲音,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進來的是一個護士,手上拿著兩瓶吊瓶,護士的英語說的不錯,她走近來,
「我先幫你換藥,再通知你的爸爸,好嗎?」。護士顯然把王秋當成真正的小孩子了,哄著說道,
王秋點點頭,
護士一邊工作,一邊抽出目光放在王秋身上,就因為這個孩子,這兩天可要把機場鬧翻了,她在這個急救中心呆了這麼些年,連機場最高領導書記都沒見過,可是昨天不僅看到了,書記還親口叮囑她要好好照料,那口氣著實讓她受寵若驚,
然後更讓她驚嚇的是後面來的人,都是只能在電視上才能見到的人物,一個個的跟孩子父親道歉,而那個英俊的不得了的男人卻始終不變神色,泰然自若,
果然是父女,都有這麼出色的外表,之前孩子一直閉著眼楮,空氣又干燥孩子缺水,所以臉顯得有些干癟,乍一看除去那頭與眾不同的頭發,並不起眼,可是現在孩子睜開眼楮,一切都仿佛活了一般,墨藍色的眼眸幽深的望著她,讓她不由緊張的心跳加速,針扎了幾次都沒扎準,
幸好這個孩子安靜,似乎對于她疼痛沒感覺似的,要是換著變得孩子,早就哭的嗷嗷叫了,
王秋並不知道因為她這一倒,引起了多麼大的混亂,她看到病房里凡是能放東西的地方,都擺滿了禮盒還有營養品,
護士換好藥,「千萬不要亂動,我馬上去通知你爸爸過來,」
「嗯,」
護士走後沒多久,門又被打開了,
喬恩快步走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暗金色頭發的中年男人,
看到那雙熟悉的幽藍眼楮,喬恩臉上立刻浮現出溫柔的笑容,他如釋重負道,「艾德琳,你總算醒了,」艾德琳整整昏迷了兩天,喬恩的心也吊著兩天,「如果還有哪兒不舒服,告訴我,我立刻去叫醫生,」
「沒有,」王秋搖搖頭,只要挺過去,那麼就不再有危險了,
「喬恩,你的女兒很特別,」華斯爾一直都看著艾德琳,
王秋聞言,朝華斯爾看過去,
「這是華斯爾,英國駐華大使,」喬恩為艾德琳介紹,
「你漏掉了最重要的一點,」華斯爾笑著說,語氣里有一絲氣惱,「我還是你父親的好朋友,我們是中學同學也是大學同學,」
王秋很是詫異,在中國能踫到喬恩的朋友,居然還是大使,
「你好,」王秋沖華斯爾禮貌的打了一個招呼,
華斯爾看著小女孩虛弱沒有血色的臉,還有那副有氣無力的聲音,「真是一個好孩子,可惜,」他搖頭嘆了口氣,
這兩天華斯爾推掉所有的事物,和喬恩在一起,能相聚的時間不多,他必須要珍惜,可是喬恩根本沒心情和他敘舊,多數時間,都是長久的沉默,眉頭緊鎖,華斯爾知道喬恩是在憂心他的養女,而他記憶中的喬恩也被徹底顛覆了,華斯爾何曾見過喬恩為了誰露出這樣的表情,哪怕是對尤蘭達還是阿曼達…
喬恩已經完全變了,變得華斯爾甚至覺得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是虛幻的,拋棄理想和抱負,甘願過平淡的生活,華斯爾不知喬恩變成這樣,到底是好是壞,
「會治好,她的病一定能治好,」喬恩堅定的對華斯爾說,艾德琳的生命才剛開始,喬恩相信,而且將會延續而漫長,
華斯爾在病房里沒有多呆就離開了,這個時候應該把時間留給父女倆,
「原來已經過了兩天,」這次她似乎睡了很久,「諾南和帕尼呢?」
「他們現在恐怕都忙得團團轉吧,」就沖兩個少年的身份,各方的宴請是少不了的,
當喬恩已經告訴她最終事情解決還是因為使館出面時,王秋就知道諾南和帕尼的游玩目的肯定達成不了了,
「喬恩,等我身體好些就立刻回法國吧,」王秋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