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首先需要帶著入學證明找校長,開學伊始,校長室雖然說不上人滿為患,但也站了好幾位家長與學生,連門都大敞著,
諾南輕輕敲了敲門,里面五六個人同時轉過頭看來,
只見欣長俊雅的年輕男孩,禮貌的沖他們笑了笑,而他身旁還站著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不止是因為她頭發的顏色,還有她美麗的容顏,
帥氣的男人與面容姣好的女人在時尚之都隨處可見,他們大多憑借自己本身優越的外貌加上人工的雕琢,以及服飾的搭配,
人們看多了也不會再刻意關注,
但這兩人不同,或許因為那與同齡人相差甚遠的神態氣質,
「你是艾德琳,對嗎,」正中辦公桌上後站著的中年男人拿下老花鏡,笑著說道,
「是的,」艾德琳點頭,
「喬恩已經和我說好,你過來先填一張表格吧,」言語里表明校長顯然與喬恩是熟識的,這也是為什麼這所中學願意收艾德琳最重要的原因,
艾德琳走近,接過校長手里的紙張,「這里空著就可以了,」男人指著小學畢業成績一欄說道,
在進入初中以前,基本上所有的法國學生都要經過考試,當然有例外,比如艾德琳,
校長又拿出一份小冊子,「這是你的班級以及宿舍的分配,當然還有校規,」
「謝謝,」小冊子很精致,每一頁都是銅版彩印,
校長很忙,艾德琳也不多打擾,拿著表格和諾南走到辦公室外面的大廳,大廳很寬敞,四周都是玻璃,可以俯瞰全校的景致,
艾德琳就著椅子,彎腰認真的填寫,她記不清自己已經有多少年沒弄過這些東西,又有多久沒握過筆,
白色的頭發不經意間垂落下來,被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挑起,重新折入她的耳後,
溫柔的觸感,只有喬恩給過她相同的,
而艾德琳很自然的接受了,嘴唇微微彎起了一個淡淡弧度,
一位學生家長領著女兒剛辦理完事務,從辦公室走出,恰恰看到這一幕,
待走到電梯里,女孩對母親說,「以後你不能再禁止我談戀愛了,瞧那個女孩,我打賭她要比我小,她的男朋友你剛才不是還一直在夸贊嗎,」
「除非你也找得起那樣的男孩,」婦女毫不留情的打擊著自己的女兒,
女孩嘟囔著,「找就找,」
填完資料,艾德琳由一位女士領著去照了一張頭部特寫照,報道的所有流程就都完畢了,
「你們可以用余下的時間參觀校園還有宿舍,見見你的新舍友,」收集好照片,這位女士很熱情的對艾德琳建議著,
不過艾德琳並未采納,她對中學生活沒有抱任何期待,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遵照喬恩的命令,讓他在遙遠的非洲安心,
科納克里夏日的太陽炙熱烤人,而巴黎的催人入眠,
幾天的奔波,凌晨上飛機,又馬不停蹄的到學校,艾德琳累極,不顧形象的打了一個哈欠,
「行李瑞克已經送上去了,跟我回酒店休息吧,」諾南不舍得讓艾德琳受一點兒累,
艾德琳點頭,
洗了澡,艾德琳倒頭便睡,第二天上午才醒,直接錯過了新生接待活動,
她懊惱,又無可奈何,
「現在去或許還來得及,」諾南看了看手表,他根本不把所謂的入學儀式放在心上,所以沒有叫醒熟睡的艾德琳,
對諾南來說,能和艾德琳多呆一秒都是寶貴的,他更想把艾德琳帶回倫敦,但顯然這不現實,
「算了,我也不想參加,只是覺得不該在還沒開學的時候就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艾德琳有自知之明,她本是托喬恩的關系進的學校,不能再給喬恩添堵,
「他們如果因為這種小事對學生斤斤計較,那也沒有成為教師的資格了,」艾德琳所擔心的在諾南看來很可笑,從小到大從沒有人敢給他臉色看,而艾德琳更應該受到同等待遇,
但諾南不再強迫艾德琳任何事,一切由她說了算,
下午,艾德琳和諾南去了商場,她的行李箱看起來大,亞瑟文的畫佔了一大半,因此她要買的東西很多,
期間諾南的電話響過兩次,他都掛斷了,直到第三次再響起時,
「你怎麼回事,我的電話都不接,」帕尼大聲沖他嚷道,連在旁邊挑選衣服的艾德琳都听到了,
她似乎很久沒見過這個特立獨行的大男孩,
「有什麼事嗎,」諾南語調緩和,但帕尼一听就知道這小子在不耐煩,
「諾南?肯特,」帕尼氣的連名帶姓叫道,「虧我們還是好朋友,都到巴黎了居然還不通知我,」帕尼與諾南同樣相當長的時間沒有聚過,隨著他們身上的責任與負擔的加重,曾經瀟灑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復返,
「要不是今天裴西告訴我,你是不是連一聲招呼都懶得跟我打,」
「裴西?」諾南語氣低轉反問,
諾南和裴西的關系表面上與以前沒有差別,但也只是表面上,內里的防範與猜忌,不知不覺中在兩個深沉的孩子心中生根發芽,
貴族間果然沒有真正的友誼,諾南已經用親身經歷體會到祖父教導過他的,
「他跟你說了什麼,」
「說你來法國辦事,有什麼事弄的這麼神秘,連我的電話都掛,」帕尼也不是傻子,籠統的回了諾南的話,既不得罪他,也不得罪裴西,
還沒等諾南說話,帕尼又笑著開口,
「別想用借口誆我,我已經看到你了,」
諾南相當從容,「噢?在哪兒,」
「沒意思,小時候這招對你次次管用,我還是想念那個木呆子啊,」帕尼唉聲,即使他心底明白木呆子從未真正存在過,
「如果有時間我們還是聚聚吧,哎,以後更沒有機會了,」他們大學畢業以後,將徹底進入各自的早已鋪好的康莊大道,
「好,」諾南答應了他,然後掛了電話,
「帕尼?」艾德琳說,
「你听出來了,」
「他的聲音很有特點,」艾德琳點頭笑道,
諾南隨意打量著周圍的女裝,不經意的問,「那我的呢?」
「你的,…」這個問題讓艾德琳停下來,認真思考起來,諾南的聲音,她恐怕永遠不會忘,從十二歲的小少年一直听到現在,從最初的清脆女敕氣到低沉奢雅,
艾德琳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幾乎見證了一個男孩變聲的全過程,
「為什麼不說話了,」諾南突然低下頭,在艾德琳耳邊輕道,「我的聲音怎麼樣,」
他仿佛在誘導艾德琳,語速緩慢而婉轉,含著淡香的氣息撲了女孩滿滿脖頸,
連旁邊的一些導購員都目不轉楮的盯著他們,
艾德琳的耳後不自覺的粉潤了些,
「很好听,」匆忙間,她只能隨便找一個詞,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諾南良好的心情,
……
翌日,
艾德琳坐上諾南的車,按時去了學校,
「我會在巴黎停留一個星期,如果有不適應的,一定要來找我,」說諾南緊張過度也好,他很不放心把艾德琳獨自待在這所學校里,即使里面所有學生都和她一樣生活,
「嗯,」艾德琳點頭,她望著諾南湛藍的眸子,輕道,「再見,還有…謝謝,」
「我說過你不要對我說謝謝,」諾南不喜艾德琳刻意與自己拉出的距離,
「不要把我當外人,」
他擁抱住艾德琳,並吻了她的臉頰,即使無限留戀,也很快松開了她,就好像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禮節,
許多上課的學生遠遠的看到了,都吹起口哨來,學生們之間談談小戀愛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無人敢明目張膽與青年人在學校里親昵,
艾德琳到教室的時候,學生來的已經差不多了,不愧是巴黎的中學,人數比小鎮的小學多了不少,
習慣性的,艾德琳從後門走進去,沒想到更引人注意,因為講台上的男老師叫住了她,
「你,請從前面進來,」
這下本就鬧哄哄的教室更炸開了鍋,
男孩們帶著別樣的眼色打量著艾德琳,女孩們也挑剔的看著她,中學的孩子們可不比小學生,一個個發育成熟的不像話,
在這群人里,艾德琳顯得又瘦又小,
後面的座位被佔滿,艾德琳只能選擇正對著講台的椅子,在她經過的時候,左邊的黑人女孩對她嗤了一聲,見艾德琳沒反應,自覺無趣,又接著埋頭把玩手機,
艾德琳剛坐下,椅子猛的一震,她回頭,
是一個棕發女孩,她轉著白眼,「噢,對不起,沒注意到你過來,」
可女孩一直把腳搭在艾德琳椅子後欄,跟著耳機里的音樂不停的搖動,讓艾德琳的心也跟著一跳一跳的,
「能請你把腳移開嗎,」
女孩湊近他,重重的說道,
「不行,」
艾德琳無奈,這些孩子正處在最叛逆的時候,她不應該自討苦吃,
「安靜,安靜下來,」男老師拍著手掌說道,「我數了數,所有人都到全了,」
「我向來討厭新學期第一節課,很遺憾今年居然被我抽到了,先自我介紹,我叫馬罕,」他在黑板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下面立刻有人沖他嘲笑道,「大馬臉,」
接著便是一片哄然,
除了艾德琳,她面無表情,心里卻開始動搖,听喬恩的話來中學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