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並不僅僅是一句鼓勵的話。更是告訴人,要知道任何事都有這個可能。所以,在面對不利時,要善于將不利轉化為有利。
——題記
車在陳雲華的別墅,這別墅靠山,青山悠悠的。蘇婉兒也不知道這是京城的何地。只是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宅子,在如今繁華擁擠的都市,自然是好地方,好價格。
陳昭華替蘇婉兒打開車門,她一下車,便看到屋內迎出來一個女子,巴掌臉,眉目嫵媚,側面梳發髻,一襲的旗袍,外面罩一件風衣。
她走得很優雅。這到讓蘇婉兒想起電視劇,上海灘那些腐女。那女子對陳雲華一笑,說︰「剛好要開飯了。」
陳雲華點點頭,摟住那女子的腰。那女子倒是看向蘇婉兒,笑著說︰「這一定是敏華妹妹了。」
蘇婉兒不知道該喊她什麼。因為之前听陳雲華的口氣,並沒有娶妻,那麼這個女子就不是妻子,不知道該不該稱呼二嫂,于是只是訕訕地笑,說︰「叫我敏華就好。」
「早就听說敏華貌美嫻靜,性子很好。今天一見,卻比你二哥說得更好呢。」那女子說,那雙狐狸眼打量蘇婉兒,一臉帶笑。
明知道這女子的稱贊不過因為她是陳敏華,也不過是看在陳雲華的面子上,並不見得多麼真誠。但蘇婉兒還是不好意思地笑,說︰「哪里呢。是二哥愛惜我這個妹子,所以,就左看右看都好了。」
她說,面目帶笑,掃過陳雲華。陳雲華還摟著這個女人的腰,神色平靜,然後阻止那女人,說︰「準備一下,開飯。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跟敏華聊吧。他們坐飛機累了。」
那女子尷尬一下,隨即又滿是笑容,說︰「我倒是見了敏華,一時就忘了。連招呼都沒跟四弟打。瞧我這人。好了,好了,敏華、四弟,里面請。」
蘇婉兒點頭,陳昭華卻不說話,只是走過來,站在蘇婉兒身邊。
蘇婉兒不由得瞧陳昭華一眼,他神色平靜,似乎沒有喜怒哀樂,沉悶得一點都不想平常的他。
「走吧。」他說,眼卻看陳雲華摟那女子往屋里走,然後大步往屋里去。蘇婉兒也趕忙跟上。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最基本的規矩。在中國傳統的禮儀里,這是一個人教養的表現。蘇婉兒懂得,在場的每個人都懂得。所以,一頓飯吃得無聲無息。
吃完飯,那女子吩咐人來收拾,又切了餐後水果。似乎想要跟蘇婉兒談話,陳雲華不說什麼。陳昭華卻不樂意,直接說︰「敏華這幾天舟車勞頓,身子不適。有什麼話改天再說。」
一向好脾氣的陳昭華,在Z大以微笑著稱的名人堂學長,這一天居然就沒有笑臉,整個人也顯得不耐煩。蘇婉兒想他一定有什麼事,否則不會這樣反常。
陳雲華一听,也是對那女子說︰「好了,寶貝,你讓敏華休息一下。這丫頭身子也不好。等明天,你帶她四處轉轉就是了。」
這算是給她台階下,這女子也精明就順著台階而下,笑靨如花,說︰「我早就準備好房間了。我這就帶敏華去。」
陳昭華卻攔住她,說︰「不必。我帶敏華去就好。」
氣氛再度尷尬,饒是那女子一直強撐臉面,也有些掛不住。陳雲華見這場景,便對那女子說︰「你去督促一下廚房,看看今晚的晚宴準備得如何。算是陳家的小聚。」
那女子如蒙大赦,立刻就應聲出去。陳雲華看了陳昭華一眼,有些不悅地說︰「老四,你今天過了。」
「二哥,敏華是我陳家的人。她沒資格以主人自居。有別的心思,你該考慮換了。」陳昭華毫不客氣地說。
陳雲華斜睨陳昭華一眼,說︰「你不懂。」
陳昭華有輕微的冷笑,然後對蘇婉兒說︰「走吧,我帶你去休息。」蘇婉兒連忙向陳雲華告別,跟陳昭華往樓上去。
蘇婉兒洗漱出來,沒想到陳昭華還在。她訝然一驚,問︰「四哥還在。」
「嗯。」他坐在沙發上,瞧她。
蘇婉兒有些不好意思,只穿了睡衣,胸衣也沒穿。她低頭,連忙側身坐在一旁。
「今天你做得很好,沒有叫那女子二嫂。」陳昭華說,明明是贊美的話,可蘇婉兒卻沒听出半分的贊美。他那語氣倒像是很灰心沮喪,甚至有些自嘲。
她不由得看他。他卻是看屋內擺的一盆文竹,眼神飄忽得很遠,緩緩地說︰「在權貴之家,這種事情很常見。即便是家中有妻,外面到底有美貌的女子,也許不過是單純的。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能夠止得住自己的人很少。我們想要的那種,或許只是虛幻的蠱惑罷了。所以,在這個時代,尤其是權貴之家,發生什麼,都不必驚訝,也不必難過。要淡然,只要做好自己。婉兒,你可是懂了?」
他到後來,終于將眼神從文竹轉過來,眼眸流轉,有微微的心疼。蘇婉兒起初是沒听懂,可是到後來,她終究是听懂了。他是在告誡她,在教她認識人生的殘酷,同樣,也是在預示她即將到來的命運。她可沒有忘記,在車上,他曾小聲地擔憂︰「不管敏華的丈夫是葉家的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到這一刻,蘇婉兒才隱約瞧出陳昭華的反常大約是因為擔憂她未來的命運,心疼她。其實,對于陳家來說,她只是一顆棋子,即便有陳家的血脈,但並沒有跟陳家的人有接觸,所以談不上什麼情義。若說會擔憂她的,除了苗秀芝之外,應該就是陳昭華,即便是生父陳澤林都未必會那樣在意她。
想到這些,一半是悲涼,一半是感動。她也看著他,輕輕一笑,眉目流轉,很平靜地說︰「四哥,我懂。你不必擔心。我是個自私的人,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讓自己好過。至于將生活弄得一團糟,更甚至自我了斷的事,都不是我的風格。再說,還有四哥護著我,不是嗎?」。
「是。我會護著你的。」他一字一頓地說,如同承諾。
一瞬間,蘇婉兒感到這幾天梗在心里的烏青塊全都消散。她調皮一笑,說︰「我先休息。待四哥也得空了,當我導游帶我游京城,可好?」
陳昭華站起身來,伸手揉了揉她的短發,臉上露出柔和的笑,說︰「這是自然的。你先休息,晚飯時,我叫你。」
蘇婉兒應聲,陳昭華走出去,關上門。因為頭太疼,蘇婉兒直接躺到床上,什麼也不想,徑直睡去。
生活就應該是這樣,擔憂未來太多都是無意義的。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這是蘇婉兒的態度。
這一覺睡得很沉,似乎是一閉眼,一睜眼,就過了。一醒來,蘇婉兒晃神了,以為自己還是小時候,在西北長安貧民區的租住院落里,狹窄的木板床,屋外有一盆雞冠花盛開,厚重血紅,空氣中浮著塵土,直讓人想打噴嚏。媽媽會在外間咳嗽。
所以,她醒來,瞧著高而遠的床頂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里是陳雲華的別墅二樓房間。陳昭華說要叫醒自己吃晚飯的。
蘇婉兒不有的看看周圍,窗外似乎已經黑了。屋內有柔和的壁燈。她倏然坐起來,四處瞧,便听到女子吃吃笑。隨著這笑聲,蘇婉兒發現前面沙發旁,有個剪了齊劉海的長發女子坐在那里開了閱讀燈開書。她將手中的書放下站起身,掩面一笑,大眼楮亮閃閃的,她說︰「敏華,我是你二姐陳麗。來叫你晚宴,不過晚宴還要好一會兒,我就等你多睡一些時候,本想七點叫你,沒想到,你先醒了。」
「二姐。」蘇婉兒一邊穿衣服,一邊打了個招呼。她想起陳昭華說過的,陳家歷來就是男多女少。這一輩,嫡系、旁系加起來,總共就四個女孩,大姐陳子秀最大,比二姐陳麗都大九歲,三姐則就是陳錦華,也就是真正的蘇小喬,跟自己相差不大。
「呵。敏華真是好看,跟六嬸很像呢。」陳麗端詳她一陣。
「二姐又打趣我了。」蘇婉兒謙虛地說。因為時間緊,連忙穿好衣衫。
「我說得是事實,難道都沒有人夸過敏華美麗麼?不過,你這發型到底不適合。」陳麗打量她一番。
「呵呵,胡亂弄的。上學時,為了打理方便,就剪了。」蘇婉兒回答。其實,她哪里不知道自己更適合長發。
「呵呵。」陳麗笑。蘇婉兒一時看不懂她那種笑容,只覺得目前看起來,這陳麗還不錯。
蘇婉兒剛這麼想,陳麗就用事實推翻她的判斷。陳麗忽然笑著說︰「其實,光有美麗的外表沒啥用的。」
這話的諷刺意味十分明顯。蘇婉兒手一頓,心里一涼。果然,在陳家,這些人都是排外的,不管她有沒有陳家的血統。
「不過也好。你入地獄,總比我入地獄好。」陳麗呵呵一笑,滿是幸災樂禍。蘇婉兒這一刻,終于明白苗秀芝講的陳麗資質不怎麼樣是確有其事。眼前這句話可以看出這女子不是資質不怎麼樣,而是很差。
蘇婉兒不動聲色,只在梳妝台前打理自己的短發,眉目之間,全然是青春的氣息。她從鏡中開趾高氣昂的陳麗,默然不做聲。
「你怕是不懂。起先啊,我也不懂,為什麼與葉家聯姻的是你,不是我。現在我是懂了。即便是當年,你姐姐陳錦華要嫁去葉家,也不可能是嫁給葉家的當家人。老大,老二,老三,人家都紛紛有妻,老五早就自行訂好了,對方是海軍那邊高官的孫女。剩下的不過就是老四、老六、老七,至于剩下的三個,都不是什麼好貨。老四似乎可能執掌葉家,可是誰知道呢,老四的脾氣向來差。老六花得全世界都是腳印子,至于老七,從小就是混世魔王,爹媽不認的,對人一向無情冷漠。從這點來說,爺爺不讓我去聯姻,自然是愛護我的。在我們這種家庭啊,能自己選擇自己的另一半,這是最大的愛。呵呵,敏華妹妹,讓你替二姐受苦了。」陳麗說到後來,那大眼楮里全然的笑,似乎全都化作了幸災樂禍。
蘇婉兒知道陳麗講的大約是事實,但在這個時候講這些,又有什麼用?即便是要她蘇婉兒嫁給鬼王,她也不能退縮啊。自己的爸爸和大哥的事還沒解決。何況,未來如何,沒有人可以知道。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並不僅僅是一句鼓勵的話。更是告訴人,要知道任何事都有這個可能,所以,要好好去將不利轉化為有利。
這樣想,她起初的寒心與不寧情緒就消失,轉而就平靜了,任由陳麗在一旁冷嘲熱諷的,她只緩緩整理衣衫。
等到陳麗沒有說話,她又對著鏡子轉了一圈,覺得十分得體,這才轉過身看陳麗,唇邊浮起一抹笑,緩緩地說︰「替姐姐受苦是應該的。中華民族,講究血濃于水嘛。」
陳麗一听,臉上的笑全然斂起,只看她,低聲說︰「你真不怕麼?」
「二姐若是喜歡誰,其實可以告訴爺爺的。爺爺總是愛護二姐的。」蘇婉兒說,然後听得門外響起腳步聲,想必是來催促自己去晚宴。立刻噤聲,打開門,對陳麗說︰「二姐走吧。瞧我們光顧著說話,都忘記晚宴了,這不,又讓四哥來跑一趟。」
她一邊說,一邊轉過臉來瞧樓梯上的陳昭華,露出明媚的笑,笑得陳昭華一臉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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