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可頓了頓,還沒說出人選,就听得那頭有人在問︰「可可,你在做啥?爺爺找你呢。」
「啊,三哥,爺爺找我?」夏可可有些驚訝,听那聲音似乎是她遠離了手機,聲音有些小。
原來葉三來了。夏可可一向喊葉三為三哥,董小葵還打趣夏可可邪惡,有亂|倫傾向。
「嗯,爺爺找你。」葉三走過來,語氣很溫柔。
夏可可忙壓低聲音問︰「知道是什麼事麼?」
「大約是跟聯姻有關吧。誰知道呢。」葉三回答,又催促她趕快去。
兩人大約是走入長長的通道之類的地方,總之,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有空曠的回音。蘇婉兒听得夏可可在問︰「雲嘉也來了?」
「嗯,下午就到了,不過這小子,一下飛機就沒了音訊。到現在也沒來報到。爺爺正生悶氣呢。這會兒,大約是要找你說話。」葉三說,閑話家常的語氣。
「哦,一定是這小子別扭了。一會兒,我給他發個短信疏導疏導。」夏可可呵呵笑。
「別。這小子脾氣執拗。你越說什麼越不做什麼的。惹怒了,得誤了爺爺的正事。」葉三忙阻止,蘇婉兒想听夏可可說什麼,卻只听得兩人齊齊喊了一聲︰「五叔,五嬸。」
然後電話戛然斷掉。一直屏住呼吸蘇婉兒拿著電話又認真听一會兒,確信電話已斷掉,這才吐出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手臂。
葉三的五叔、五嬸是葉家那一輩里最小的,兩人只有一個孩子,那就是葉雲嘉。據說這五叔致力于亞洲金融業,常年在海外,五嬸是珠寶設計師,也常年不在國內,如今雙雙來到京城。而夏可可剛又提到葉家老七,這是不是意味著葉家給自己指的是葉家老七?
蘇婉兒想到聯姻對象可能是葉家老七,心里有些恍然,並不是高興,也不是失落,一瞬間,反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照理說,葉雲嘉是葉家三兄弟中最好的那一張牌,可即便是最好的那一張,也不是好牌。所以,蘇婉兒確實是高興不起來的。但畢竟是最好的那一張牌,她也沒有理由去失落。
不過,瞬息萬變。一切都還是自己的揣測,沒有真正定論,那就可能有無數的變數。何況听說葉雲嘉是敢對家族說「不」的人。如果這太子爺不答應,葉家也沒有辦法,說不定給自己指的就可能是老四和老六。
呸,真是糾結。蘇婉兒想到這些,一顆剛剛平復的心又煩亂了。原本引疲憊而昏沉沉的腦袋竟然無比清醒,一點睡去的跡象都沒有。于是,她決定等一等夏可可的電話。
夜,格外靜默,陳雲華的別墅早早就熄燈。只有院落里的路燈與天上的星斗融匯,顯出宇宙的浩瀚闊大。
蘇婉兒沒有開燈,坐在窗前靜待夏可可的電話。期間,陳昭華來敲過門,低聲喊︰「敏華,可有睡下。」
蘇婉兒沒有應聲,假裝已經睡熟,只等他腳步聲遠去,可沒等來預期遠去的腳步聲,只等來陳雲華小聲地叫住陳昭華,說︰「老四,她是敏華,是我們的小妹。」
「我知道。只是陳家什麼都沒給過她,但她卻要來承擔陳家這可笑的聯姻。聯姻——,沒有聯姻,陳家就要滅了麼?這真是舊制度可笑的掩耳盜鈴。」陳昭華語氣里滿是不屑與諷刺。
「昭華,不要胡言。爺爺身體經不起生氣了。雖然葉家如日中天,但這聯姻也不是鞏固權勢,而是爺爺與葉家爺爺早年的交情所定。要鞏固權勢,與許家聯姻豈不更好,西南、西北,到底是近一些。」陳雲華說。
陳昭華卻像是恍然大悟,說︰「是啊,許書廷論氣質、品性都是一等一,要是敏華嫁給他,倒是福分,我這就去跟爺爺講。」
「荒唐,你也糊涂了麼?開弓沒有回頭箭。」陳雲華想要大聲,大約怕吵醒蘇婉兒,聲音一直壓著。
寂靜,還是寂靜。沒有人語聲,沒有腳步聲,仿若外面的人都全都化作輕煙飄走了。過了好一陣,才听到陳雲華說︰「走吧。她今天夠累的,大約睡熟了。再說,那丫頭不是個沒福分的,你看那雙眼,淡然而敏銳。」
蘇婉兒豎起耳朵認真听,沒有腳步聲,沒有說話聲。大約陳昭華固執地不肯走。
「昭華,雖然她跟江雲很像——」陳雲華有些遺憾地說,語氣也有點怯怯的。
「跟那無關。他是我們的妹妹,我們已經沒了錦華,我不想再沒了敏華。」陳昭華忽然說,語氣很不好,然後是急促的腳步聲遠去。
蘇婉兒听那腳步聲遠了,才搖搖頭,只覺得思緒一團亂麻。這陳雲華提到的江雲,大約就是宴會上的人提到的陳昭華與戴元慶共同喜歡的江雲。而陳昭華這一句「我們已經沒了錦華,我不想再沒了敏華」更是讓她煩躁,因為這意味她之前揣測這聯姻,不單單是感情上得不到幸福,更可能有性命之虞。
這一刻,蘇婉兒真想在明天的宴會上,對葉家與陳家的兩個老家伙一叉腰,很土匪地說︰「OK,老娘不玩了,你們愛怎麼著怎麼著,別扯上我。」
可是,她不能只大哥與爸爸于不顧!並且不得不為將來的前途考慮。權貴之家若要打壓,她可能一輩子都翻不了身,無論她多麼努力。
罷了,既然入了這個局,就不能輕易抽身。只是爸爸怎麼樣了,青瓷的事情又如何了?在這個星斗滿天的秋夜,她才有思緒來思考爸爸的事。
于是給爸爸打電話,爸爸的手機關機了。蘇婉兒知道爸爸有早睡的習慣,並且睡覺就關手機。但不甘心的蘇婉兒很想知道青瓷事件的處理情況,所以,不甘心的蘇婉兒又打家里的固定電話。空曠的鈴聲三響之後,有人接起來,原本以為會是爸爸,卻不料傳來的是陌生的男人聲音︰「您好,請問找哪位?」
這聲音是成熟男人的聲音,是北方男人特有的清澈嗓音,說話不疾不徐,十分有禮貌。這自然不是爸爸的。
蘇婉兒愣了一下,說︰「我找蘇晨和先生。」
對方的聲音十分平靜︰「蘇先生已經休息,如果你有急事,我可以幫你叫醒他。」
听到對方確認爸爸的名字,證實自己沒有打錯電話。她一顆心竟然提到嗓子眼。自從父女倆從長安回到清風鎮,蘇晨和就極少跟人接觸,更別說留人在家里過夜。那這人到底是誰?
「你是?」蘇婉兒遲疑地問。
「徐尚林,蘇晨和先生的遠房佷子。最近,蘇先生身子不好,我就來瞧瞧。」那人回答,聲音平靜得一點波瀾都沒有。換做任何人听他的自我介紹,都不會有絲毫的懷疑。
蘇婉兒暗自佩服徐尚林做事果然周到,以蘇晨和佷子的身份去處理青瓷事件則是名正言順,甚至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是徐先生,我是陳敏華,前幾天來看過青瓷的。」蘇婉兒回答。
徐尚林一听,立馬說︰「那我去叫蘇晨和先生。」
蘇婉兒就在這邊等著,等了一會兒,蘇晨和就來了,接起電話喊了一聲︰「婉兒?」
「嗯,爸。是我。青瓷的事怎麼樣了?」蘇婉兒連忙問。
「徐先生都處理好了。對方來了,只問你在不在。我按照徐先生說的,說你在深寧實習沒有回來。那人不信,說之前見到的女孩子,我說你剛走不久。那人胡亂丟下一個價格就走了。」蘇晨和壓低聲音說。
「那人長什麼樣子?」蘇婉兒連忙問。她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個,清風鎮都不養黑貓的,家里怎麼就來了黑貓了。
「就是你之前見過的那個了,那人的主人沒來。說是主人忙,給了價格。」蘇晨和回答,又補充說︰「青瓷的事,徐先生幫著賠了錢。你大哥也找到了,只是那邊手續麻煩一些,而且當年畢竟是傷了人的。所以,還在調查情況,徐先生說暫時沒有讓你大哥回來,現在還在藏區。」
「那就好。」蘇婉兒松了一口氣,陳昭華果然沒有食言,這徐尚林也果然是一把好手,將事情處理得很好。
「那你呢?」蘇晨和猶猶豫豫地問。
「我很好。現在在京城,準備繼續讀書的事宜,在選課。」蘇婉兒呵呵笑,撒了謊。
蘇晨和「哦」一聲,頓了頓,說︰「這也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在別人家,總不能賴床。還有——,我听徐先生說你的婚事,如果是定了,定了什麼人,你也跟我說一聲,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
蘇婉兒听不得蘇晨和說這些,立刻打斷他的話,說︰「爸,說什麼對不起的。如果定了人,我帶他來見你,這應該的。」
「婉兒。」蘇晨和喊了一聲。
「您早些休息。我空了就給您電話,注意身體,秋天天涼,您一感冒,就犯鼻炎的。好了,我也休息了,明天要早起。」蘇婉兒叮囑一下,立馬掛上電話。是的,她怕听見爸爸的愧疚以及其他讓她足以抓狂的話。這個時候,她需要絕對心思純一,保持冷靜。
掛上電話,她躺到床上,靜靜等待夏可可的電話,可是一直等到她睡著,夏可可也沒有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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