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之一臉陰沉,過了半晌,听得屋外有人語響,他才低聲說︰「陳敏華,你喜歡誰都可以,唯獨不可以是那個人。不要問我原因。」
蘇婉兒听他這麼說,便是斷定先前自己的猜測,李峻寧怕真不是巧遇。只是那樣一個精致的人,自己若是見過,必定有印象。但初次相見,卻是絲毫印象都沒有。那麼,他到底又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來接近自己?
蘇婉兒之前暗自祈禱是自己多想,也不希望兩人之間的情誼摻雜太多復雜的東西。但葉瑾之雖然有時候不可理喻,但在某些事情上,這人還是有底線存在。至少作為十二衛戍隊長之一,不會無端去懷疑一個人。
「我不會問你原因,不過,不是人人在你眼中都該是傻蛋。」蘇婉兒回答。說出這一句,也暗自罵自己到底在逞什麼口舌,與這個八竿子犯不著的合作者有什麼好生氣的。將來楚河漢界離得遠遠的,他走他的陽關道,自己過自己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的。自己又何必生氣。
唉,到底是不淡定。蘇婉兒暗自懊悔。葉瑾之卻也不動怒,只是說︰「你不必這樣渾身長刺似的將自己的印象破壞殆盡。你我不過合作關系,你不必有別的想法。」
這話可真是好笑。像是她蘇婉兒要巴著他不放一樣。她可對這樣的人沒興趣,跟這種惡劣性格的人生活,連對未來的憧憬都不可能產生。是的,她真想不出跟這個人生活在一起是什麼景象。
「我也沒別的想法。作為合作者。奉勸你不要入戲太深,也不要干涉我太多。我雖不是蕙質蘭心,聰明絕頂,卻也不是像你想的那種愚蠢之人。很多事,我有分寸。」蘇婉兒說,葉瑾之坐在一旁,只瞧了旁邊的屏風想在出神,波瀾不驚的神色,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听。蘇婉兒對于他這種狀況有些不滿,低喊了一聲「葉瑾之」以表示提醒。
他應聲略略轉過臉來看她,蘇婉兒這才說︰「很多事,我自有分寸。但若我危險,你願伸手,自然是十分感激。」
「你放心,不會讓你處于任何危難之中的。」葉瑾之說,那語氣像是認真的承諾。
蘇婉兒抿了唇,心里有一絲動容,但只是一絲而已,她立刻就說︰「謝謝。」
葉瑾之略一笑,並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里。這時刻正是黃昏,夕陽只剩微光,屋內有些昏暗,屋外是玄妙的光影,兩個人坐在廳里,耳畔有鐘擺的滴答聲。這場景古典,似曾相識。
「敏華。」葉瑾之忽然喊她。
「嗯?」蘇婉兒抬頭,借著窗外的微光看他,只看到大概的輪廓。有那麼一瞬間,她有一種錯覺,這人的輪廓跟記憶中銀座八樓的重疊,仿若認真看清他的面容,就可以彌補當年的遺憾。她就那樣怔怔看他。
「你記得,即便不喜歡我。你喜歡誰都可以,但不能是那個人。」葉瑾之說,聲音緩緩地,如同夕陽沉澱在江水里,有一種緩緩的沉靜與質感,蘇婉兒覺得有些沉浸其中。仿若這聲音似乎也像是那位的了。雖然比銀座八樓那位稍微渾濁了一些。
蘇婉兒思緒飄遠,並沒有在意葉瑾之所說。他有些不滿,又問了一遍︰「可有記住?」
蘇婉兒點點頭,有些不悅地說︰「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的智商。」
「你能清楚,那最好。」葉瑾之語氣冷然,言簡意賅。整個人靠在沙發上。
「放心。我不是看到男人長得好看點就花痴得找不著北的。也不是看到男人條件稍微好一點就砰然心動,而後忘記自己是蔥還是蒜的那種白痴。我只選我合適的和適合我的。當然,經過考察,那人若是適合,也不排除會一起走。」蘇婉兒回答,語氣有點咄咄逼人。其實,這雖然是真實的她,但到底還有些賭氣的成分,這人憑什麼就為她決定她的將來。而且還說的是你可以喜歡誰。呸
「你敢。」葉瑾之語氣有些怒。
蘇婉兒冷笑,說︰「我有何不敢的?難不成你也要拿我在意的人要挾我不成?」
葉瑾之不再言語,過一會兒,才低聲問︰「你知道?」這三個字雖然沒頭沒腦,但蘇婉兒卻明白。她冷哼一聲,說︰「葉瑾之是何許人也?即便是陳家要瞞你。你要跟我合作,必得對我底細都模清楚了才肯談這些的。不是麼?」
「你又知道了?自作聰明。」葉瑾之冷哼,挪了挪身子。
「那你是知道的吧?」蘇婉兒問。其實也不是那麼篤定。
「你不是聰明麼?問自己。」葉瑾之不肯說,站起身就往廳外走。蘇婉兒連忙站起身,也追著問︰「葉瑾之,是不是知道?」
「沒用的。我不會告訴你的。」葉瑾之也賣關子。恰好夏可可拿了繡樣走過來,問︰「你們有什麼秘密?」
「我跟這種人哪里來的秘密。」葉瑾之語氣嫌惡。
「喲?這才幾多時間,就判若兩人。敏華說可以給你頒個奧斯卡表演獎。我還不行,今天算是見識了。」夏可可聳聳肩。
「三嫂過譽了。你家那位風流倜儻的,風流史都可以編好幾部奧斯卡優秀劇本了。」葉瑾之說。蘇婉兒暗暗覺得這男人是有仇必報型的,這嘴毒,傷人于無形。
「就他那一點芝麻爛谷子的事,我早听膩了。也沒見出多有大紅大紫的跡象。倒是老四啊,三嫂我看好你喲。你用心給我們演一個。不過,小心人戲不分,賠了夫人又折兵。」夏可可一臉的笑,一字一句全是無形的飛刀唰唰飛向葉瑾之。
葉瑾之則是呵呵一笑,說︰「這就不勞三嫂操心了,你還是趕緊回去跟老三加班加點,上次我可听老爺子有念叨了。」
「呸,要你管。」夏可可脆生生地說,白他一眼,然後拉了蘇婉兒說︰「敏華,我們去吃飯。今天上庭,我可是沒來得及吃好吃的。」
蘇婉兒自然也不能跟葉瑾之多呆,更不能去詢問他是不是真知道她是蘇婉兒,再或者蘇小喬。畢竟,這是個秘密。只得喊一聲︰「過來吃飯啊。」
葉瑾之「嗯」一聲。蘇婉兒心里卻是一驚,若是他真調查自己,必定知道自己之前叫蘇小喬的。那麼,如果他可能是銀座八樓那個,他怎麼會不告訴自己呢?
想到這里,她到底有些許的沮喪。因為之前,多多少少還抱著殘存的希望,希望葉瑾之就是銀座八樓那一位,即便他已經有了嚴清雅。而如今這樣一看,大約是不可能了。
沮喪彌漫開來。夏可可幾乎是半拖半就將蘇婉兒拖到餐桌上。天藍色的桌布細碎的花朵,杯盤精致,食物精美。是粵菜,大約是那個胖胖的廣東廚子掌勺。苗秀芝也是很懂分寸,因為夏可可與葉瑾之都來自南邊,便是依照客人的口味來安排了。
食物噴香,蘇婉兒卻沒什麼食欲。因為陳雲華、陳澤林都在醫院,所以,家里就苗秀芝主持。菜上齊全,葉瑾之便落座。
食不言,寢不語。但難得在餐桌上坐下,苗秀芝也是忍不住詢問兩人婚事。葉瑾之不給蘇婉兒答話的機會,從婚紗訂做、回門裝選擇,車隊儀式,婚禮地點等都一一做了詳細的說明。蘇婉兒十分訝異,這不是昨天才說的事麼?他怎麼就籌劃得這樣細致了?正在對付食物的夏可可不由得也插嘴,說︰「喲,老四,滿效率的嘛,這昨天才說結婚,今天就將婚禮規格都弄好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早有預謀,早有弄好了。」
「是啊。我就是早有預謀。早看上華寶了。」葉瑾之也不注意場合,也不看苗秀芝在場,居然就這樣說。那「華寶」兩個字,沒差點讓蘇婉兒一口湯給嗆個半死。
「喲,不得了。看來,大婚當天,必得要讓你們細訴一下愛情傳奇啊。」夏可可嘖嘖地說,然後十分優雅地喝湯。
苗秀芝也听得興致起,居然問了蘇婉兒一句︰「真的?」
「媽,你別听這家伙胡說。他可是黑得都能說成白的。」蘇婉兒斜睨一樣葉瑾之。他認真對付食物,好一陣,才說︰「媽,敏華臉皮薄,這事,你就別問她了。她支支吾吾也說不清。我想三嫂剛才的建議很好。你們想要知道我跟敏華的愛情傳奇,就不要再追問了。到婚禮那一天,我會親自講給你們听的。」
呸,這人又不知道要在婚禮當天做什麼表演。蘇婉兒憤憤地說︰「葉瑾之適可而止。」
「敏華,怎麼可以那樣說話?夫妻之間,要柔和一些。太任性會將對方的忍耐和愛都耗盡的。」苗秀芝板起臉來。
事,你就別問她了。她支支吾吾也說不清。我想三嫂剛才的建議很好。你們想要知道我跟敏華的愛情傳奇,就不要再追問了。到婚禮那一天,我會親自講給你們听的。」
呸,這人又不知道要在婚禮當天做什麼表演。蘇婉兒憤憤地說︰「葉瑾之適可而止。」
「敏華,怎麼可以那樣說話?夫妻之間,要柔和一些。太任性會將對方的忍耐和愛都耗盡的。」苗秀芝板起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