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幾天沒來看爺爺了。」葉瑾之說。
葉老狐狸鼻子里「嗯」一聲,掃他一眼,問︰「是幾天沒來看我,還是幾天沒見著敏華了?」
這一句話讓蘇婉兒也覺得尷尬,抿了唇。低喊一聲︰「爺爺。」
「敏華也害羞了。」葉老狐狸樂呵呵的。葉瑾之倒像沒事人一樣,只掃了蘇婉兒一眼,坦然自若地走過來,將外套放在衣帽架上,說︰「這幾天很忙,很多事必須馬上處理。因此一直不得空閑。今早听爸說爺爺身體大好,這得空就來瞧瞧。」
「我這老骨頭有什麼好瞧的,還不就是那樣。再說這里是總院,你還擔心他們照顧不周了?」葉老狐狸說,那語氣與神色都像是責怪葉瑾之不解風情。
葉瑾之在一旁坐下,依舊神色自若回答,說︰「一會兒還要忙。敏華那邊比較遠,便是去不了。就想先來看看爺爺,等得空了,再過去看敏華的。不想敏華卻在這里了。」
呸,他會不知道自己在這里?豬才會相信。秦冰帶自己過來的。自己的行蹤,秦冰必定是會向他報告的。這謊話說得。蘇婉兒內心鄙夷,臉上神色如常。
「敏華過來一會兒了,這麼大的雨,難為了。」葉老狐狸靠在沙發上,瞧窗外的雨。
「秦冰開車送過來的。這雨大小,哪里會有什麼為難的。爺爺總是疼惜敏華。」蘇婉兒說,話語里還是撒嬌的意味。
葉瑾之聞言,倒是看過來。其時,蘇婉兒坐在葉老狐狸的左側,葉瑾之坐在右側。從葉瑾之一進門,蘇婉兒就一直在注視這人。這男人每一次出現總是衣著整潔,面目潔淨。他的住處和車都弄得很干淨,身上也總有潔淨的氣息。何曾有這樣落魄憔悴的神色呢。
看來這幾天真的在忙。為何而忙?其實不用猜都知道是跟那天的綁架案有關。那天的綁架案應該是牽扯到境外反動分子的陰謀,至于具體什麼陰謀。蘇婉兒不能問,葉瑾之也不可能說。那些都屬于高度機密。那麼,這幾天他一直沒有來看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她兀自想,卻不料他一下子看過來,兩人對視一眼。蘇婉兒心里一慌,忙低頭,說︰「我也是忙了幾天,得了空就來看爺爺了。」
「辛苦你了。」葉瑾之說,那語氣柔柔的。
蘇婉兒听得心亂,面上卻是平常的笑,說︰「來陪爺爺說話,獲益匪淺,哪里會辛苦。」
葉瑾之也沒說話,只靠在沙發上,眼神迷離就那樣看過來。葉老狐狸卻是起身,說︰「瑾之既然得了空,吃個飯的時間總是有的。這快晌午了,你跟敏華去吃飯。」
「爺爺,我在這里陪你吃。」蘇婉兒立刻提議。是的,她發現葉瑾之一出現,自己的心就亂了。她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自己的感覺。所以,寧願跟葉老狐狸吃飯,也不想跟葉瑾之單獨相處。現在,她只想婚禮速度完成,然後自己立馬提議去南方老宅。屆時,葉瑾之在京城復職做事,又有嚴清雅陪伴,自然不會輕易出現在南方老宅。那麼,時間可以沖淡一切,自己就可以平靜。屆時,再見到他,也不會有心驚的感覺。那時,就可以圓滿了。
「陪爺爺做什麼的。我要休息一會兒,現在有些乏了。你和瑾之去吃飯吧。吃完飯再過來做檢查。我已經跟醫生說好了的。」葉老狐狸一邊說,一邊站起身,還很配合地伸伸懶腰就往床上一躺,拉被子蓋上,閉目。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那我和敏華去吃飯,得空再來看您。」葉瑾之立刻站起身,在病床前很恭敬地說。
「去吧,別影響我睡覺。」葉老狐狸揮揮手,語氣動作都不耐煩。蘇婉兒沒辦法,也只好跟也跟葉老狐狸告別,與葉瑾之一道走出來。
走廊上除了幾個護衛,沒有別人走動。顯出空寂冷清。
蘇婉兒不想跟他呆在一起,總覺得跟之前不太一樣,自己感覺太不自在。于是,她走得很慢。葉瑾之將外套放在臂彎,走了幾步,發現她沒有跟上來,便停下來等她。
他站在那里,十分安靜。瘦削的男子,有極好的身材。蘇婉兒抬眉看他,他也看著蘇婉兒。兩人都沒有說話,蘇婉兒也沒挪動步子。這樣看了片刻,葉瑾之先開口,說︰「外面有家西北菜,還不錯。我們去嘗嘗。」
蘇婉兒搖搖頭,說︰「我已經不喜歡吃西北菜了。」
她語氣不好,有按捺不住的意難平。其實一個人要真正的放下,真的是需要時間的。這一次,她算是領悟到了。
葉瑾之卻並不惱她,神色語氣皆平靜,緩緩地說︰「那這附近有魯菜,我帶你去。第一次見你時,看你很是喜歡。」
「你說的是相親的地方吧。我和你第一次見面可是在深寧。葉四少的記性並不好。」蘇婉兒面上露了淡淡的笑。
葉瑾之者這下是沉了臉,微微蹙眉,似乎想要說什麼。蘇婉兒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雨像是怎麼都下不完,那樣縱情。
「你那樣忙,就不要管我了,我一會兒在樓下吃一碗面,就上來陪爺爺,然後做檢查。」蘇婉兒說得平靜,可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只覺得心空落落的。
「秦冰說你在這里。」葉瑾之冷不丁回答這麼一句。
蘇婉兒只覺得這話像是滾響滾響的雷從屋脊上霹啦啦過,震得頭皮發麻,連腳都不知該往哪里邁。她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我幾天沒睡覺了。」他繼續說。蘇婉兒確實發現他眼楮有些紅腫,胡渣凌亂,像是胡亂刮的。
「事情很棘手。如今都還沒處理完。」葉瑾之挪步到她身邊並排看窗外的雨,像是閑話家常一樣緩緩敘述。
「哦,那就好好處理,不要跑來跑去的。」蘇婉兒愣了片刻才緩過神來,找出這麼一句得體的話來。
「這幾天,我總在想你怎麼樣了。但電話都不能打出去。」葉瑾之解釋。
「嗯,紀律要緊。尤其你世家子弟的身份,一舉一動關乎家族興衰榮譽,更要謹慎,應該的。」蘇婉兒語氣很官方。其實她心里早就警鈴大作,慌亂一片。葉瑾之話語,這語氣,這舉動,活月兌月兌就是男人對自己愛的女人說的。這一刻,她只覺得這男人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自己忍不住就要墜落下去。
她連忙向前一步,裝作想在認真看窗外的雨,不讓葉瑾之看出一點點的端倪。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無時無刻不想來看你。」葉瑾之說,聲音輕柔低回,像是四月天柔和的風掃過耳際,像是最細膩的羽毛掃過肌膚。
蘇婉兒亂了。心里煩躁。這人怎麼可以這樣?他有相愛六年的人,怎麼還可以這樣無恥,說這樣的話來擾亂她。
「這些,不必了。你我不過合作關系。」蘇婉兒說,語氣有些生硬,氣氛頓時就尷尬生硬起來。蘇婉兒自然也感覺到,立馬覺得這樣不行。于是,她立刻呵呵一笑,換了一副輕佻的口氣說︰「像我這麼優秀,賢良淑德的女人,確實很少了。你——,」她一臉的笑,伸手拖他的下巴,問︰「不會迷戀上我了吧?」
葉瑾之微蹙眉看她,然後說︰「是,我迷戀上去你。」
蘇婉兒有那麼一秒有些愣,繼而想到嚴清雅,想到他跟自己結婚,對自己好,不過是做給旁人看,讓自己成為嚴清雅的保護傘罷了。因為她的頭餃才是葉瑾之的妻子,憑借他的作秀與陰謀,以後,她表面上還會是葉瑾之最愛的女人。
她不會忘記這男人是十二衛戍隊長里的陰謀家,是優秀的權謀家族葉家長大的人。對于作秀這種政治權術常用手段必定是輕車熟路。
不能被這人迷惑。蘇婉兒告誡自己要清醒,于是對于他那嚴肅說出口的一句話,先是一驚,繼而掩面笑了,低聲說︰「呀,沒想到你也挺幽默的。以前,總認為你是一個冷漠如霜的人。即便跟你熟識後。」
葉瑾之緊抿唇不語,就那樣看她。蘇婉兒被看得有點發麻,有些不自在地笑笑,說︰「我開個玩笑的,走吧,你請我吃西北菜,我忽然想吃了。」
她一說完,就快步往電梯那邊走,腳步有些踉蹌,差點摔倒。眼前總是他不悅的神色,微蹙的眉。
一顆心怦怦跳得煩亂,蘇婉兒跑到電梯邊開了電梯。葉瑾之像是怕她將他留在電梯外,快步過來,閃身進電梯,待電梯門緩緩關上,他說︰「那天,對不起。」
蘇婉兒怕他還要說什麼,立刻打斷他,問︰「那家西北菜,你去吃過嗎?菜色如何?」
葉瑾之一言不發,像是在生悶氣。蘇婉兒假裝沒看見,問︰「如何啊?你不會也沒去過吧。」
過了好一會兒,葉瑾之才說還行。這時,電梯門打開,秦冰已經拿了兩把雨傘在電梯口等候。蘇婉兒自然伸手去接。可還沒接到,葉瑾之接過一把格子大傘,將蘇婉兒一摟,說︰「秦冰你也一起去吃飯。走吧。」
他這麼一說,蘇婉兒還真不好再去搶那把大傘。偏偏秦冰死心眼,說︰「我一會兒等敏華小姐檢查的時候,我再吃些面包就可以了。」
蘇婉兒喜出望外,立馬就要掙月兌葉瑾之奔向秦冰手中的傘。葉瑾之卻是將她一摟,冷哼一聲,說︰「你一並過來,我還有別的事要交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