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問完,就站在那里瞧著許仲霖,等待答案。因為她清楚,董小葵可能並不知道真相,或者即便知道,要不要說給她听,決定權並不在她那里。
許仲霖神色安靜,看了她一會兒,問︰「你憑什麼問出這一句?」
蘇婉兒面色如常,波瀾不驚,連帶方才煩亂的心也安靜下來。她就是這樣的人,越到艱難時刻越冷靜得可怕。
「我不是傻子。雖認識他不久,但他是怎樣的人,我還是知道一些。」蘇婉兒緩緩地說。她內心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仿若自己跟他早已熟悉,自己很了解他。
「那你說說,他到底是怎樣的為人了?」許仲霖還是避開問題。
蘇婉兒覺出這話有陷阱的意味,但她並不想躲閃,眼角眉梢反而浮起一抹淺笑,平靜地說︰「你,他,或者還有我四哥,身擔要職多年。這職位有多敏感,多重要,外人或許不知,但作為陳家的人,我還是能猜測一二。你們所做的每一件事,必定是在心中反復計算的,哪怕是一個細微的決定,細微的動作,都會反復思量。甚至會將自身的習慣強迫改變,就生怕某些不好的習慣成為敵人的突破口。所以,很少有人看到真正的你們。能看到的,便是幸運的。」
她說到這里頓了頓,許仲霖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繼而感嘆︰「若你真長在陳家,怕就沒這樣的心思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下和將來。過去只是一種過程,無論痛苦或者快樂,都只是組成生命的一部分而已,而如今,這就是我。」蘇婉兒回答,她不想讓許仲霖岔開話題。雖然董小葵、夏可可以及陳家好些人都說過當權貴之家的媳婦,做葉瑾之的女人,要謹言慎行,不該問的必定不問,但今天這事,她必須要確定,即便不知道細節。
「你跟你幾個姐姐都不一樣,倒是難得了。」許仲霖感嘆。
董小葵在一旁清嗓子,許仲霖立刻捏捏她的臉,說︰「小醋壇子,場合都不分了。」
那語氣柔和,動作親昵而寵溺,眉目里全是笑。董小葵嘟著嘴,在他面前像是個受委屈的小女孩,一言不發。
「行了,我們到廳里去談。這里讓陳俊來守著。」許仲霖將董小葵一摟,對蘇婉兒說。
「呀,你們倆也不知道避嫌一下,讓我情何以堪。」蘇婉兒嘖嘖打趣,也覺得在這里談這些似乎並不太好。于是主動往外閃身。
許仲霖呵呵笑,摟了要掙月兌的董小葵,一並往外走。瞧許仲霖那樣,真是很難想象陳昭華描述的許仲霖,那個冷面如霜,極少與人接觸男子。更別說能想象上一次他們訂婚,那個胖胖的林少講述的年少「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少年許仲霖。
這個男人和這個女人沉澱得很好,那種幸福是實實在在看得見的,沒有一點的做作,那樣的渾然天成。他們之間那種笑,那種默契以及相處的方式,真真是讓人一見就羨慕不已。
蘇婉兒心中羨慕,竟不由得想起葉瑾之來,若他沒遇見嚴清雅,或者自己也能如董小葵那邊勇敢去給予他全部的愛。或許,也能這般幸福。
可惜,他有了嚴清雅。有時,有些事真要講究先來後到的。
她兀自遺憾,不知不覺竟到了二樓的小廳里。小廳是民國時期的擺設,古典摻雜了西化的家具。光線也有些暗淡。
三人在廳里沙發上坐下來,窗外還在下雨,天空卻不是灰色,呈一種亮色,那是連綿不斷的秋雨的象征。
蘇婉兒直截了當,說︰「這事不是簡單的車禍,也不是他酒駕。對不對?」
許仲霖蹙了眉,蘇婉兒立馬解釋說︰「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細節的事,我並不想知道。」
「你為什麼這樣執著于這個問題?」許仲霖反問,董小葵也一臉疑惑。
蘇婉兒當場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執著于這個問題。想了良久,她才想,或許自己這樣著急只是想讓自己少內疚一點。若真是酒駕車禍,而當時自己對他惡言惡語,又惹他不開心,那他弄成這樣,自己也是有責任的。自己執著于這個問題,大約是為了心安吧。
蘇婉兒忽然覺得自己其實挺自私的,低了頭不語。許仲霖卻是忽然說︰「好了,我不問你。但你記得,這種事只此一次。下一次,你不要問任何人,包括瑾之。第一,你並不是長在陳家的,即便陳家和葉家都對你查過無數遍,相信瑾之也調查過你;第二,瑾之疑心非常重,他是十二衛隊長里考慮事情最多,最周詳,同時,你也應該知道,別人私下里都說他是陰謀家。那麼,就你今天這一問,或許是關心他,想幫助他。但,容我直言,這舉動在旁人或者瑾之看來,有間諜嫌疑。若是有心人再一設計,怕你罪名就坐實了。葉瑾之將永不相信你。」
蘇婉兒認真听著,抬眉看了許仲霖片刻,很平靜地說︰「多謝教誨。」
「不必。我跟你不熟,但我對你說這麼多。一是因為許家跟陳家算是頗有淵源。二則是瑾之看重你。他很少有亂了方寸的時候。所以,作為合作伙伴,能將生命交給對方的戰友,發小,我有理由為他的幸福出一分力。」許仲霖說,然後抽出一支煙,想要點,在指間夾了一下,又放回煙盒里,繼續說,「你不必謝我。」
許仲霖將話說到這份兒上,之前的問題是真沒法再問了。于是,這場談話就拐入另一個點。蘇婉兒原本不想說的,但她不知道怎麼的,對許仲霖那句「瑾之看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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