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封推加更)
葉瑾之原來也是個八卦男。蘇婉兒兀自想。不過,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心里也充滿好奇。因為曾听陳昭華說過,陳汐華少時就「美儀容、善騎射」,能言善道,學識淵博。因此,他從小就是女子爭相喜歡的對象,他便也是招搖,對于美麗女子從不拒絕。說他風華正茂那些年「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那是絕對不夸張的。
于是,從年少開始,陳汐華的女朋友就一批一批地換。據說,跟一個女人在一起最長的時間是三個月。此外,就沒有哪個女人能做他女朋友超過三個月。家里為他安排相親,他也去,卻是明確說了自己的種種,容易厭倦的什麼的,人家姑娘就不敢答應了。因此,他花名在外,家里人為此十分頭疼。如今,他忽然說結婚。這確實是一件很讓人震撼的事。
陳汐華忽略葉瑾之的興奮之色,雲淡風輕地掃他一眼,說︰「哪里有你好運,能遇見自己想遇見的?我是孤家寡人一個,只是憧憬一下未來罷了。」
陳汐華這話,也不知道說葉瑾之是遇見自己,還是說他遇見了嚴清雅。蘇婉兒不敢深究,這些問題,最近已經將她的心攪得太亂。于是,她趕緊調整自己,只一心听陳汐華的八卦。
「三哥最喜歡藏著掖著的。」葉瑾之說,語氣有些不甘心。
「是真沒有。」陳汐華無奈地聳聳肩。
蘇婉兒听到這個回答,略略感到失望,說實話,她是真想看看是何方俠女能收了陳汐華這種混世妖孽。葉瑾之沒說話,神色里卻是不信。
陳汐華無可奈何地笑笑,說︰「得了,是真沒有。我這性格,還真怕誤人姑娘的。」
他頓了頓,忽然,神色變得凝重,用一種鄭重其事的口吻說︰「好了,瑾之,敏華,你們如今遇見了,不要管當初是因為什麼遇見的。以後在一起就好好過,一直到兒孫滿堂,白發蒼蒼。知道麼?」
蘇婉兒听這話,頓時覺得淚濕了眼。這世間,能遇見一個合適的人確實不容易。平心而論,葉瑾之是不錯的人。只是——,他是別人的男人。
這個認知讓她沮喪,讓她垂了目,不敢直接面對陳汐華殷切的眼神,也不敢徑直莽撞回答好。葉瑾之也是一頓,然後才回答︰「三哥放心,我一定會跟敏華白頭到老的。」
蘇婉兒覺得他說得虛偽,不知道說「白頭到老」四個字,閃了舌頭沒有,還說得跟真的似的。如果像他那樣虛假地回答,自己終不願意,所以,蘇婉兒只回答我會努力幸福。
「那就好。」陳汐華喝了一口咖啡。這時,侍者拿來了陳汐華新點的卡布基諾,陳汐華將那卡布基諾放到旁邊的空位上,又挪了挪。
蘇婉兒先前以為是他喝了藍山,又要喝卡布基諾,可是他這擺放方式明顯是有人要來。就在她欲要開口詢問時,有個穿米色風衣的長發女孩,飄然而至,毫不客氣就在陳汐華旁邊坐下來,笑嘻嘻地說︰「三哥,這是我的卡布基諾吧?」
女孩約莫二十來歲。小小的臉蛋,大眼楮撲閃,眼神明亮干淨,烏黑的頭發扎了馬尾,搖曳生動。因為只隔了一張桌子,蘇婉兒看到那女孩的皮膚均勻細膩,不施粉黛,沒有一絲的瑕疵。
不是傾國傾城貌,卻有一種干淨得不染縴塵的氣息。像是雨後的森林晴空。這樣的女子,即便是女人看到,也是極其喜歡的。
「算準你來的時間,剛叫的。」陳汐華輕笑,對那女孩說話,語氣少有的柔和,然後神色淡然地看向蘇婉兒和葉瑾之,說︰「這是周洛冰,周明璟的堂妹。」
「你好。」那女子略點頭,然後甜甜一笑,露出小虎牙,牙齒潔白,小顆小顆的牙齒,十分可愛。那模樣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原來是小洛冰。」葉瑾之一驚,隨即一笑。
蘇婉兒自然不明就里,坐在一旁欣賞美女,欣賞花名在外的陳汐華柔和的眼神。那女孩一听葉瑾之認識她。眼楮明亮地眨巴一下,問︰「你認識我?」
「以前,常听汐華哥和你大哥說起過你。」葉瑾之如實回答。
在這一瞬間,蘇婉兒觀察到陳汐華因這一句話神色頗有些不自在,隨即又恢復如常,寵溺地看那女孩,說︰「你頑皮得很,又愛哭鬧,可沒哪家的女孩子像你這樣,讓人無可奈何的。」
女孩嘟囔了嘴,數落陳汐華詆毀她的形象,語氣全是撒嬌。陳汐華只是笑,神色溫柔如同皎潔的明月落滿院落,花樹搖曳,又如同初夏時節,樹蔭下靜靜的溪流。總之,是賞心悅目到極致。
「好了。別鬧了,都大學畢業的人了。丫頭,這是我妹妹陳敏華,這是我妹夫葉瑾之。」陳汐華這才做了介紹。
「你們看起來很相愛,也很相配,因為氣場相似,連神情都相似。嘿嘿,我是周洛冰。」她打招呼,笑得花枝亂顫,語氣調皮,聲音清脆。像是永遠沒有一絲陰霾的孩子,蘇婉兒在心里暗暗羨慕。
「你眼力真好。」葉瑾之笑意盈盈,還很得意地瞧了蘇婉兒一眼。
喲,這人得意個什麼勁兒。這周洛冰說的是他跟自己相配,又不是贊他跟嚴清雅。蘇婉兒狠狠剜他一眼,轉過臉就對周洛冰笑了,卻沒有回答她,而是伸了手說︰「你好。」
「你好。」周洛冰一愣,立刻就笑著伸手過來。兩人握手,因年齡相仿,上學都是同一屆,于是很快熟識,便說起大學什麼專業之類的,倒是把陳汐華與葉瑾之晾在一旁。
不一會兒,葉瑾之電話響了,約莫是重要的事,或者是嚴清雅打來的,他不能在這樣的場合接,于是要到屋外開闊地帶去接電話,便走出去了。
陳汐華則在靠在沙發上看她們談話,那神情悠閑放松。不一會兒,他也去洗手間,便只剩了周洛冰和蘇婉兒兩人。起先在說專業的事,蘇婉兒立馬打住,很八卦地問︰「你很愛我三哥吧?」
周洛冰神色一凝,然後只是笑笑,說︰「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如同你跟葉瑾之那樣,能牽手進教堂,繼而進洞房。」
「那有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婚禮,一紙婚書罷了。當今社會浮華,人心浮躁,結婚也可以離婚。懂得珍惜的人少之又少。」蘇婉兒說,語氣不覺就落寞,有濃重的無力感。她雖然年齡尚小,但見過蘇晨和夫婦的舉案齊眉,卻也見過陳澤林與苗秀芝愛情的死亡,更見過現代人今天結婚明天離婚的兒戲。在燈紅酒綠的煩躁里,在繁弦急管的當世,古典的寧靜蕩然無存,心也似乎無處安放。每個人都因為物質的豐富,自己的獨立,覺得可以肆意失去任何人。
周洛冰听聞她的話,不覺一笑,小臉有些慘白,然而,只是瞬間,她的神色平靜下來,臉上浮現一種堅定的神色,她一字一頓地說︰「能走入婚姻,一起生活。無論開始是因為什麼在一起,其實這已經是上天給這一對男女最大的恩賜,因為上天為他們打開了一條通往幸福的路。至于接下來是不是幸福,完全取決于他們是否珍惜這恩賜。」
她說到這里,又用一種很認真的表情看過來,緩緩地說︰「敏華,加油吧,我听三哥說葉瑾之是個不錯的人,至少不像他,能數得出數、叫得出名字的女朋友都得有幾百個了。雖然這兩年他不交女朋友了,但你知道你三哥的本性。所以,其實,我真羨慕你。說實話,如果上天能給我這樣的恩賜,那我不管用陰謀還是陽謀,都會讓這一段感情開花有結果,白頭到老。」
蘇婉兒只坐在那里,看著眼前的女子,之前,她覺得她是個不識愁滋味的小女孩。可是這一刻,她發現這女子的寂寞與惆悵那麼深啊,那麼深。同時,她也發現這女子有一種讓人安寧的力量。
「所以,如今,上天把恩賜交在你手中,你要加油。我這次是來跑新聞,有公事。否則,我一定會親臨你們婚禮現場去祝福的。」她說,臉上依舊是干淨的微笑。
蘇婉兒心里倒是亂了,猶豫一下,用一種很低的聲音說︰「我是很想加油。只是他有相戀六年的女友。」
這語氣輕得,她都听到了自己的落寞。她從來不會輕易信任別人,這一刻大約是因為這女孩跟自己坦誠,或者又因為兩人都有類似的境遇,她竟然就這樣說了。
周洛冰听聞,先是一怔,然後十分謹慎地說︰「對于他的情況,我不了解。等我問過三哥,具體分析後,就能有較中肯的意見給你。不過,從心理學角度來說,男人若不是深愛一個女人,是不可能娶她的。尤其是他們這種家庭的男人,你知道,家族基本上不允許離婚這種事出現。再說,你們氣場很和諧,神情類屬,我看是相得益彰的人。總之,我希望你,如果在意這人,就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點的可能。哈哈,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啊?」
周洛冰先前較為嚴肅,到後來哈哈笑,神情調皮。蘇婉兒搖搖頭,也笑,說︰「你的心比我堅定。你比我勇敢。我羨慕你。」
周洛冰喝了一口咖啡,神情愜意地靠在沙發上,說︰「你不了解我。我如果不愛一個人了,把我的心收回來了。哪怕他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好顏色。我其實也是冷漠的人。」
「這樣才好,敢全力付出,又能收回自己的心。真讓人羨慕。」蘇婉兒感嘆。看窗外,日光溫暖得不像話,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想到婚禮當天,若是這樣的日光倒是很完美的。
周洛冰卻一笑,說︰「誰喜歡把自己的心收收放放的,時間流過,事情經過,心就滄桑了。我不喜歡滄桑,那不快樂,會變得麻木。」
「是啊。誰喜歡滄桑呢。」蘇婉兒靠在沙發上,與周洛冰相視一笑,然後看看門口,葉瑾之還沒有回來。倒是陳汐華從洗手間出來,隔了一段距離就問︰「兩人談了什麼了,笑得這樣高興。」
「女孩子的秘密了,三哥也要探听?」周洛冰眉目流轉,又是小女孩狡黠神情。
蘇婉兒附和著笑笑,後來又隨便聊了許久,葉瑾之也沒回來。蘇婉兒有些不安,最後借口到洗手間,便打電話給秦冰,讓他去瞧瞧葉瑾之在何處。因為想到他還受著傷,怕在外面,他一個人頭疼暈倒什麼的。
秦冰依舊不多言語,只一個「好」字,掛了電話。片刻後,他打電話來告知蘇婉兒,說葉瑾之上樓來了。蘇婉兒這才從洗手間慢慢出去,調整了神色,不讓葉瑾之看出她曾擔心過他。葉瑾之已經十分抱歉地跟陳汐華告別,說有重要的事要馬上處理。
陳汐華看看表,也說差不多時間該去機場了。于是這一次會面就這樣匆匆散了。臨走時,周洛冰還做了個鬼臉,做了加油的手勢。
蘇婉兒點點頭,目送周洛冰和陳汐華的車混入車流,消失不見。她心里卻一直在想︰身邊這個男人真的會有一絲愛自己麼?自己真的要將他抓在手里,不管陰謀陽謀?
「想什麼呢?你跟那丫頭有啥秘密?擠眉弄眼的。」葉瑾之忽然問。
「你都說是秘密了。能告訴你。」蘇婉兒白他一眼,因為想到剛才的電話可能是嚴清雅打的,她心里就來氣。
「華寶,你不說,我也知道。加油的手勢,嗯,那丫頭一定讓人好好抓住我。哈哈哈。」葉瑾之分析,然後還無良地笑了。
這樣一下子被說中,蘇婉兒一驚,暗想也許這廝什麼都知道的。卻看著自己像是陷阱中的獵物掙扎不已。這是個壞男人,鑒定完畢。不過,她面上穩得住,十分鄙視地看他一眼,說︰「少自戀了。」
葉瑾之只是笑,不予反駁。然後,兩個人並排站在路邊,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蘇婉兒忽然感覺這一瞬間,已經有一生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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