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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再三,蘇婉兒還是撥通了葉瑾之的電話,還沒問話。葉瑾之就輕笑,說︰「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華寶,你這樣離不開我了。」
「呸,別自作多情。」蘇婉兒狠狠唾棄一聲,然後翻了個身,才將陳家這邊的來龍去脈說一遍。
葉瑾之認真听完,最後才語氣凝重地說︰「這一點,倒是我疏忽了。」
「那爺爺呢?我們大婚,他是會去江府郡園的吧?」蘇婉兒問。不由得想到後天的婚禮,到時候還有車隊什麼的,如果有人不想她嫁給葉瑾之,那麼,只會出招一次麼?
「爺爺已經在江府郡園了。老三和夏可可接過來的,老五也一起來了。爺爺知道你擔心他,一定會很高薪的。」葉瑾之回答。
蘇婉兒卻沒有心思跟他說太多,只用了一種很嚴肅的語氣說︰「葉瑾之,這一場婚禮,我要平平安安,沒有任何添堵的成分存在,你能辦到麼?」
她的語氣甚至有些嚴厲。其實,她並不在乎這場婚禮,她只是怕有人受到傷害,尤其是攸關性命的。
葉瑾之一一字一頓地說︰「這一次是我疏忽。你放心,我會安排妥當,絕對不會讓我們的婚禮留下任何的不快。」
「謝謝。」蘇婉兒由衷地吐出這兩個字。葉瑾之卻是急了,說︰「華寶,你不許跟我這樣生分。」
「嗯。」蘇婉兒說,忽然感覺有些累,聲音也懶懶的。
「好了,夜深了,乖乖休息,我可不想看到一只熊貓做我的新娘。」他笑了笑,語氣全是寵溺。
蘇婉兒應了聲,掛了電話,卻也失了神,這人為何這樣厲害,輕易就將自己蠱惑。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多久,就入睡。
夢中,仿若回到十三四歲,大雨滂沱的夜晚,走失受傷的小男孩睡在自己的床上,爸爸帶媽媽去醫院,大哥也跟著去了。家里就自己和他。電閃雷鳴的,她十分害怕,但卻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她怕那個受傷的小男孩也害怕。小男孩霸佔了她的床,睡得香甜。蘇婉兒輕輕走到床邊坐下,看著他。他卻忽然翻身坐起來,一張臉在閃電的映照下那樣明晰。
一直不開口說話的他,忽然說︰「你要等著我長大來找你。」他說得很認真,雖然閃電很快過去,他稚女敕的臉淹沒在夜色里,但蘇婉兒听得他的聲音脆生生的,很堅定。
「呵呵,你說話了。」蘇婉兒笑,不知道為何這樣開心,大約是這幾天怎麼跟他說話,他都只執行,並不回答的緣故。
「傷口還疼不疼?」蘇婉兒抓緊時間問。
「不疼了。」他回答,聲音比剛才低沉了一些,但仍然脆生生同音,很好听。
「那就好了。」蘇婉兒笑,覺得很開心,然後又拉了拉他,說︰「睡下吧。這里有我,不要怕。」其實,平時,她最怕這種電閃雷鳴,一晚上都睡不著的,如今,她這樣說時,真的不怕了,像是肩膀上有了責任,驅使她必須不怕。
那小男孩沒回答,也沒動靜。再一個閃電亮起,蘇婉兒看到他看向自己的方向,很認真。其實他應該什麼都看不到。
那神色有些滲人,蘇婉兒不由得問︰「怎麼了?」
「你一定要等著我長大來找你。」他又強調一遍。
這是一個小孩子的執著,蘇婉兒笑了,說︰「行了,行了,等著你。好了,你現在躺下睡覺。」
「不要。」他固執地說。蘇婉兒正好可以跟著發呆,忽然又一個閃電滾滾而過,她看到那一張臉,哪里是稚氣的孩童,那分明是葉雲嘉。
「雲嘉。」蘇婉兒失聲叫。
「小喬,你沒有等我。」他語氣落寞,神色陰鷙。讓人不寒而栗,窗外電閃雷鳴。
「我。」蘇婉兒只吐出這個字,就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去辯解。其實,當年發生的事太多,她連他是否出現過,都已經忘了,怎麼會記得當年會安慰他而答應的事。
「現在跟我走。」他說,十分固執,伸手來抱她。
葉家、陳家、蘇家腦子里閃過的是這些苦苦支撐,看似風光,實則每步都如履薄冰的家族。更閃過一群群的人,各種驚訝的面孔,還有葉瑾之的失望。
「不。你放開。」蘇婉兒擲地有聲地回答,一閃身躲開他,卻不料撞到桌子角,小腿升騰。她咬了牙,還是疼得哭了。
這一哭,便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小腿剛是撞到床頭櫃,果然還在疼。
蘇婉兒有些失神,躺在地上好一會兒,等那疼痛消散,才慢慢爬起來,躺回床上。夢境里的一幕幕,讓她覺得疲累,原來當年真的答應過他的。難怪他會一臉神傷地說︰「你怎麼沒有等我。」
想到葉雲嘉,心里便微微疼痛。蘇婉兒躺一會兒,睡不著,便起身梳洗。梳洗完畢看表,正好凌晨四點二十分。
反正天快亮了,蘇婉兒便打開電腦,準備繼續做自己的青瓷企劃案。QQ上有周瑾的留言,是轉來的一則消息,是說大多數的男女都有婚前焦慮癥,即使很愛很愛對方,都會覺得焦慮。那是因為這是一個重大的抉擇,一旦進入,其實就不怎麼能回頭。其實,這沒有什麼。並不是不愛對方,也並不是愛得不夠,只是人的本能反應。人要珍惜這人生最美的時刻,享受甜蜜。
蘇婉兒看那則消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卻又有點疑惑︰難道周瑾已經知道她是誰,並且知道她要結婚?
想到這些,蘇婉兒覺得汗毛豎起。暗自檢查自己的言語,並沒有透出任何表明身份的消息啊。
正在這時,周瑾上線了,提示音把蘇婉兒嚇了一跳。一看到是周瑾,她猶豫一下,還是問︰「你轉發的這個是什麼意思呢?」
周瑾發了個不好意思的表情,說︰「我要結婚了。」
原來,周公子要結婚了。蘇婉兒一顆心放下一半,問︰「跟你遇見的命定?」
「嗯,是的。她答應嫁給我了。」周瑾回答。
蘇婉兒發了個大笑的表情,說︰「恭喜你如願以償。」
「可是,她只是有些愛我。並沒有將我當作良人。」周瑾發了個沮喪的表情。
蘇婉兒靠在椅背上,略一想,就想到自己跟葉瑾之,自己對于葉瑾之何嘗不是這樣。說不愛吧,其實還有有絲絲的期待與他共度這一生,若是說愛吧,自己卻可以這樣止步不前,將自己的心緊緊捂在自己的胸膛里。
她輕嘆,十指如飛︰「說實話,如果是我,也不覺得你是良人。尤其你之前似乎有女朋友,你似乎還對那你的很好。這就是劣跡啊。」
「我跟那女的無關乎愛情。只是有些事我不能說。哎,美人,你知道那種欲說不能說的痛楚麼?」周瑾發過來哭泣的麥咪圖像,顯得十分不倫不類。
自己有體會過嗎?蘇婉兒搖搖頭,回答︰「我沒你那麼復雜,好了,還是恭喜你新婚快樂。希望你跟你的命定能白頭到老。」
「那是必須的。好了,我要去準備一些事宜。你再去睡一會兒,女孩子熬夜是不好的。」周瑾叮囑。
蘇婉兒一個「好」字沒有發出去,他就下線了。她一頓,兀自笑了,也許這是個結婚的季節。連周瑾也要結婚了。
凌晨的網絡上,人極少。QQ、MSN里的頭像都灰著。蘇婉兒準備繼續擺弄那企劃案,但腦子很混沌。也不知道是誰說「早晨是人一天中精神最好的」,她只覺得十分不清醒。于是,什麼都不能想,什麼都不能做。
整個人在電腦前坐了一下,才看到「最神話」的圖標,一把紅色的弓箭,像是隨時要穿透亙古。那就去看看風景,听听音樂,品品故事。
她上線,還沒屏蔽掉信息,就看到東方頻道沉魚落雁︰號外,號外,死騙子‘一笑傾城’上線了,剛在開封府主城看到她。
東方頻道︰春爺們兒︰KAO,這死騙子還敢上線,兄弟們,毆死她。
東方頻道︰雲海維揚︰如此敗類,誅殺之。天界‘雲海天波府’戰盟立馬進入追殺狀態,全面誅殺死騙子‘一笑傾城’
東方頻道︰螃蟹八只腳︰魔界‘月落血池’戰盟宣布︰所有成員停止手中事務,全力追殺‘一笑傾城’
東方頻道︰黑暗騎士︰冥界‘淨界之土’戰盟進入對‘一笑傾城’的全力追殺
東方頻道︰瘋過無痕︰一笑傾城,有本事,一輩子躲在安全區別出來。
……
蘇婉兒來游戲本來就是看風景,听音樂。她對游戲世界始終不曾關注,一上線就將信息全部屏蔽。就是師父「亂雲飛渡」找她,也得是密語,有時候,她沒看到密語。師父看看她的位置,還會親自來找她。因為在「最神話」里,師父是可以看到對方的位置的。今天,一上來,還來不及屏蔽信息,就看到這樣多的信息,而且都針對一個人︰一笑傾城,都在罵他騙子,像是要轟轟烈烈地誅殺這人似的。
蘇婉兒從來不知的游戲里也會有這樣的江湖恩怨。她這一次破天荒沒有去听音樂、跑任務、看風景。因為當前頻道上,有幾個小號在旁邊坐著聊天︰
當前︰鳥糞花香︰我R,這死騙子還敢出現。我以為他要刪號了。
當前︰毛毛蟲夢天鵝︰三界的第一戰盟一向彼此不和,這一次居然這樣整齊對外。我真崇拜‘一笑傾城’,做人做到到所有人恨的咬牙切齒,也是一種成功啊。
當前︰鳥糞花香︰噓~~,這里雖然是新手區,你還是小心點。這老區的小號大多數是有大號的。你要被三大戰盟的人听見,不得安生了。
當前︰梁山伯愛基友︰那啥,這人到底啥來頭?我來得晚,都沒听說了。
當前︰鳥糞花香︰啥來頭?第一騙子,騙了無數痴情男,洗劫裝備、材料,騙感情。而且,更牛的是他還來了一次告別儀式,一晚上,游走于三界,殺了一千個人,爆人家裝備,拿人家東西,破人家仙法。據我所知,不死一次。這就惹怒眾人。
當前︰毛毛蟲︰O(∩_∩)O~,太牛了。我喜歡這樣的人,尤其這人還是個不太容易操控的弓箭手。
當前︰梁山伯愛基友︰我也崇拜。
當前︰鳥糞花香︰你們放在心里就是了。別到處亂說。
……
蘇婉兒就在一旁听人聊「一笑傾城」,正在這時,東方頻道上閃過一行綠色的字,竟然是自己的師父「亂雲飛渡」,他說︰一笑傾城,我向你約戰三界競技場「盈缺」。你贏,冥界「月落霜天」戰盟不追究你。你輸,賠償「月落霜天」旗下所有曾被你騙過的人的損失。
然後是系統提示︰亂雲飛渡向一笑傾城發起生死挑戰。各安天命,全憑本事,生死自負。
蘇婉兒看得精彩,越發想去瞧瞧。當即密語師父,結果得知,憑她的級別根本就沒辦法去三界競技場「盈缺」,蘇婉兒沮喪了。
亂雲飛渡又親自來她身邊安慰她,讓她速度升級就是。
蘇婉兒只回答「哦」,然後緊緊盯著信息欄,想看看一笑傾城會不會迎戰。可是,一笑傾城沒有只言片語。只有大約二十分鐘之後,東方頻道上出現了兩條信息說明了一切。
東方頻道︰白天打豆豆︰號外,號外,一笑傾城出城遭遇天界‘日月神話’戰盟的向問天和任我行,將兩人一舉擊殺,那叫一個干淨利落。並且在‘日月神話’大部隊到來之前,果斷回到安全區,下線了。本人親眼所見。
東方頻道︰我呸,打豆豆,你想死了,是不是?
以下省略口水話以及問口對方高堂老母的話無數。一笑傾城已下線了,蘇婉兒頓覺沒啥興趣。徑直關了消息欄,只跟亂雲飛渡說了一會話,也提到一笑傾城。
亂雲飛渡說除去那家伙品行不好騙人之外,那操作手法真是上乘。以致于雖然那是個女號,但是這個服務器沒有人認為是個女人。
蘇婉兒已經不怎麼感興趣了,原本上線只是為了放松一下的,窗外天已經微微亮,新的一天來臨,又有新的挑戰。而自己周遭已像是十面埋伏了。
于是,有些愧疚地向亂雲飛渡告別,然後果斷下線,又去洗了冷水臉。時間剛剛到六點十分,秦喜玲的電話就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