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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笙歌到天明。這就是陳家為蘇婉兒舉行的婚禮前夜宴。
心事重重的蘇婉兒在輾轉反側的思想迷惘里,最後還是沉沉睡去。等醒來,已是阿碧和苗秀芝一同過來敲門,說時辰到了,要祭祖了。
蘇婉兒昏昏然起身,穿了平常的衣衫看窗外,天還沒大亮,只是微微露出的亮色,但那藍色擋不住天空的晴朗。
苗秀芝親自替她梳頭發,因為是短發,便是噴了不少的定型產品,才弄了個樣式來,穿了個古典的外套不至于突兀。
「速度,看這模樣,吉時就要到了。」苗秀芝看表,像是掐著分分秒秒。
蘇婉兒恍然覺得自己不是在現代都市,而是一覺穿越,夢回古代,正在做盲婚啞嫁的古代新娘。
不過,可不就是盲婚啞嫁的麼?當初,也不知道這聯姻的對象就是他。
想到葉瑾之,她有些怔。阿碧便又在她衣襟別一根花形的水晶胸針,水藍色的花瓣,大紅的花心,綠色的藤蘿纏繞。
「這正好配這一身。」秦喜玲和周洛冰也打扮停當前來,秦喜玲笑了笑,端詳她。
蘇婉兒對她一笑,說︰「這些,我總是不懂的,阿碧和玲子都是高手了。」
秦喜玲也是笑,那那笑並沒有到達眼底。周洛冰則是左右端詳,嘖嘖贊美,還笑哈哈地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艷麗果然只有新娘才有,敏華真是具有古典神韻的女子,這五官與氣質都相得益彰,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她是趕潮流穿越而來的呢。
周洛冰的聲音脆生生的,有一種止不住的溫暖干淨,她的笑也很純粹。秦喜玲則是接過話去說︰「她小時候就很美,長發的時候,尤其美得讓人嘆為觀止,舍不得不看呢。只不過,這幾年,不知道怎麼就迷上這短發了。」
她那一句似乎是在閑話家常,卻是將詢問的神色投過來。蘇婉兒只是笑,說︰「上高中那會兒,都一個勁兒地學習,沒時間打理,什麼裙子、長發的,若在這方面花的時間多了,就佔用了學習精力,精力有限,人又不是天才,便就短發、運動裝了。我覺得挺好的,所以,大學一直延續。之前,在外面公司做事,短發也干練簡潔得很。」
「那倒是。我也想剪短發,就是我提提而已,一伙人都不準。」周洛冰立馬接話,吐吐舌頭,又做沮喪狀,說,「我其實很向往短發的。」
「敏華小姐說得是,這幾年在外面做事的,很多女孩子都短發,真是十分干練的。不過,也不要擔心,因為是短發,所以,那邊舉行婚禮的鳳冠是做得十分合適的。絕對不會誤了直播的。」阿碧說。
苗秀芝也點頭同意,陳澤林則是在樓梯口喊︰「時辰到了,還磨磨蹭蹭的。」
一行人這才下樓來,蘇婉兒心里惦記爸爸,卻也沒辦法,只能跟著苗秀芝、陳澤林兩人去舉行簡單的祭祖。祭祖用的銀質器具擦得透亮,擺放了果品、白酒、整只的雞鴨魚,還有鮮花。
當然,還有一襲老式不開叉齊腳踝碎花旗袍的神婆念告慰祖先書信。蘇婉兒與生父生母跪在柔軟的蒲團上,听那神婆用一種唱讀的方式唱告慰書信,恍然之間又覺得是在古代。因為她也參加過不少的婚禮,即便是江南小鎮的農村里,也沒有這麼多的規矩與古典的風俗。
那神婆約莫四十來歲,聲音倒是十分好,那唱念的方式如同戲台唱腔,告慰的大體內容,不過是今有陳家孝女覓得夫婿,即將離開陳家,她是萬般不舍,陳家是她的光榮,陳家是她的生養之所,她血液靈魂里全是陳家。然而,生生息息、建立美好的家庭,這是萬世的延續。今有孝女陳敏華,覓得夫婿,不舍離家,陳家列祖列宗給予這孝女祝福、庇佑吧。祝福她家庭和美,與夫君舉案齊眉,早生貴子;庇佑她平安一生,富貴盈門。
那唱詩讓蘇婉兒想起很古老的記載,想起《詩經》里的唱詞。在她覺得跪得背都有點僵直時,這神婆終于唱完,然後遞了香過來讓蘇婉兒給祖宗上香,叩拜一番。苗秀芝與陳澤林也是這般叩拜。
祭祖完畢,蘇婉兒與苗秀芝和陳澤林去指定地點燒紅色紙錢算是給先祖英靈發紅包。做完這簡單的儀式,時間就過去一個多小時,天已經大亮,天氣晴朗。
阿碧十分識大體,在祭祖這段時間里,她親自去請蘇晨和起床,並為蘇晨和做了簡單的禮儀打扮,讓廚房做了蘇晨和喜歡吃的飯菜,用了早飯。
等蘇婉兒做完儀式,急匆匆去瞧爸爸,這才發現爸爸穿了十分得體的西裝,整個人榮光煥發。爸爸的五官其實很很好,因為接觸古物與瓷器過多,舉手投足十分端正。
「爸,你新衣服?」蘇婉兒問,不等他回答,立刻又問他想吃什麼,她去吩咐廚房做。
爸爸笑了笑,說︰「我吃過了。這衣服啊,阿碧說是瑾之讓人訂做的,昨晚連夜送過來的。」
蘇婉兒鼻子陡然就泛酸,心里顫得厲害。這葉瑾之要籌劃那麼多,這些細節都還做到。她又不是白瞎或者超級沒心沒肺,他這份兒情誼,自己又怎麼不知道呢。
「哦。那我就放心了。」蘇婉兒勉強笑,心里還是甜蜜的酸澀。
「孩子,你去忙吧。今天夠你忙的。對了,剛剛阿碧問我,你喜歡吃什麼。我說了你早上喜歡喝紅棗粥配咸菜,炒雞蛋。她吩咐廚房做了。這一會兒,禮炮之後,你要化妝,又有好多事要做,根本沒吃東西的時間了。」爸爸說,語氣和神色都有些激動,但似乎想要說別的什麼話,又不善言辭。
正在這時,日光升起,多天的雨淅瀝瀝之後,蕭瑟的深秋院落里有了一種亮麗的光彩,配上各種喜慶的裝飾,連光線與空氣里都充滿了歡欣與喜悅。
迎著初升的太陽,禮炮時間到了。轟隆隆的三響禮炮,宣布了喜慶的開始。
苗秀芝、陳澤林以及陳家上下都去招呼客人,陳昭華則是在讓人清點嫁妝,清點送親隊伍的名單。當然,據說這些名單是經過陳家和葉家共同敲定的。
至于嫁妝是什麼,有多少,蘇婉兒一概不過問。因為陳家必定不會讓自己丟臉。蘇婉兒只是擔心爸爸一個人在這里,不太適應。爸爸卻似乎看出她的擔心,說︰「我沒事的。一會兒接親的車過來,我就跟他們一起去的。瑾之前天跟我商量過了。」
又是葉瑾之。蘇婉兒抿抿唇,這才跟阿碧上樓去換衣服,化妝。之前在老裁縫那里訂做的幾套衣服以及飾品已經拿過來,至于回門裝,似乎是直接送到了江府郡園。
蘇婉兒上樓,與阿碧、秦喜玲、周洛冰一起喝了些粥,各自吃了一個雞蛋,喝了一壺梅香蕊寒。看時辰差不多,阿碧這才催促她換裝。
蘇婉兒穿了大紅的旗袍、紅繡鞋,腳上系了小鈴鐺。那旗袍裁剪得當,顯出她婀娜高挑的身材,她略略走幾步,小鈴鐺發出似有如無的聲音。
「真是端莊賢淑。嘿嘿。中國的服飾真是韻味獨特。當然,這也得看誰穿了。」周洛冰在一旁吃花生,嘖嘖贊美。
阿碧只是微微笑,說蘇婉兒的五官甚好,適合古典。之後,她細心為蘇婉兒上新娘妝,那妝容略顯出桃花的粉女敕艷麗。因為是短發,便戴小鳳冠。小鳳冠珠翠不多,但恰到好處,加了柔軟的紅絲巾做蓋頭。
「就這樣?」秦喜玲看了看,似乎是不滿意。
「到那邊舉行儀式時才是正式的新娘裝,是漢服的新娘裝,戴大鳳冠,桃花新娘妝。」阿碧回答,又左右端詳了一下蘇婉兒。
「敏華這五官就不需要過多修飾,略微換了衣衫,就這樣好看。」周洛冰湊在一旁,一張女圭女圭臉笑盈盈的,那眼楮彎如月。
蘇婉兒被夸得不好意思,抿了唇,看到鏡中的那張屬于自己的臉,心里微微濕潤︰葉瑾之,我要嫁給你了。
當然,她微笑著,沒有人看出她心里的起伏。
阿碧十分滿意這妝容。這會兒沒事做,只等新郎那邊派人過來接親。而樓下已經人語喧鬧,賓客來來往往。因為是傳統的儀式,等新郎接走新娘後,娘家就會有午宴招待娘家的親戚朋友。
幾人在樓上坐等片刻,閑聊了幾句。便听到樓下陡然喧聲高了,想必是葉瑾之來了。
蘇婉兒心一緊,身體一顫,她沒想到自己竟然這樣緊張,這樣期待他的到來,又怕見到他。以前以為不過是一場合作,一場做戲。但今天看來,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一點點做戲的痕跡都沒有了。
是他太高明麼?蘇婉兒心里不由得問,連目光都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嘻嘻。我去堵新郎要紅包。」周洛冰一躍而起,還叫秦喜玲把門關上。又對阿碧招了招手說︰「你雖然是新郎派過來的,現在你也算是這邊的人,一起來,一起來。」
阿碧尷尬,只是擺手說這邊還有事要做。周洛冰聳聳肩,便對秦喜玲說︰「可不能讓人小瞧了咱敏華,給我好好堵住這門了。要告訴這葉瑾之,媳婦不是好娶的,這樣啊,才懂得珍惜。」
秦喜玲也笑笑,說︰「必得如此。」
蘇婉兒知道婚禮之前,新郎遇見刁難,這是中國自古以來的常事。可是,葉瑾之那樣自尊的人,而且他前不久還差點醒不過來,頭里還有一小塊淤血。
她心里一擔心,立馬就喊︰「洛冰,玲子,你們悠著點,他最近挺累的。而且之前養傷兩年多。」
「喲,有人還沒進葉家門,就開始擔心了。嘿嘿。」周洛冰在門口笑得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