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哥哥們要走?」小黛玉吃了一驚。
「當然要走啊,我們該回自己家了。」林爾玉好笑的模模小黛玉毛絨絨的腦袋,他是真的想父母祖父叔叔他們了。
「討厭,不許模我腦袋」小黛玉拍開他的手,不叫他再蹂躪自己這頭珍貴的「秀發」。
「好好」看著她腮幫氣鼓鼓的樣子,林爾玉不揪她頭發了,他轉而想捏捏她小臉了。
不過,小妹子人小脾氣不小,逗過了就不好了。這樣想著,林爾玉只得遺憾的罷了手。兩人坐正,又說起了前事。
「今年是甲辰(龍)年,要開歲考。我要先回去參加縣試府試,都過了,成了童生,才好去考今科的院試。唔,哥哥給你掙個案首回來,好不好?」
「要考秀才?可是,我不想哥哥走明年後年考不行嗎?」。小黛玉嘟囔道。
「明年後年?」林爾玉模模下巴,疑似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唔,縣試府試都是一年一次,院試雖說是三年兩次,不過明年是乙巳(蛇)年,正好又能輪到一次科考,所以,明年考倒也使得,並不耽誤丙午(馬)科的秋闈與丁未(羊)科的春闈。」
旋即,他又「苦惱」道︰「可是,萬一我明年的縣試府試或院試沒考過呢?若是今年考,還有明年可補救。若是明年才開始考童生試,不小心在哪個環節掉了鏈子,可就連補救的機會都沒啦。小玉兒,你說,真這樣了,可怎麼辦?不白白耽誤三年?」
林爾玉說完,還夸張的嘆了口氣,滿面愁苦。
小黛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哄小孩兒啊?你前面才說了,要考個案首回來的,這會兒又說考不過?哼當我那麼好騙啊?」
「咿?小玉兒真聰明,連案首是第一都知道啊?」林爾玉故意逗她。
小黛玉氣結,這就是年紀小的壞處,竟活該什麼都不懂才正好
林爾玉見經了這一打岔,她沒了之前的離愁,才又正經和她商量起來。
「這種事,準備的再好,也不能保證一定能中,是不?多一次機會,總是好的。而且,我爹爹肯定想我了,我要回家看望他啊」
「那好吧」小黛玉覺得還是不要太自私了,便又化身甜蜜蜜的乖孩子,「哥哥,你回家後,幫我給叔叔爺爺他們問好哈」
「呵呵,一定小玉兒真懂事」
小黛玉自動忽略了最後一句,又問道︰「對了,哥哥,你那什麼縣試,是什麼時候開始?」
「唔,二月二十二。」
「這麼趕?呀,不行不行,我生日是二月十二呢,哥哥過了我的生日再走,如何趕得及?」小黛玉著急起來,最後咬咬牙,「要不,哥哥還是現在就回去吧?」
瞧著小妹子這幅明明不舍的,卻又堅定要送自己走的樣子,林爾玉覺得,這孩子,怎麼這麼可人疼這麼招人稀罕呢?
「沒關系的,從揚州到家,全是水路,用不了多長時間的,並不誤事。而且,我在這邊,也一樣可以做準備,又有伯父指導,豈不比我在家一個人琢磨強得多了?」
小黛玉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肯定能趕得及,但實際情況,卻絕沒他說的這麼輕松。只是,這是她在今世的第一個生日,到底是希望自己重視的人都在身邊的。所以,她默認了三個堂哥留下來,反正,誰讓他們是自己的哥哥嘛特別是林爾玉,就當是他欠自己的吧
就在這種心安理得中,小黛玉終于迎來了自己的周歲宴。
這天,正好是花朝節,酬謝花神的正日子,林家呢,心有余悸,自然不肯大辦,所以,這周歲經了再三簡化,反而沒有上回的滿月熱鬧了。
不過,林家寶貝千金的周歲,再簡化,能簡樸到哪兒去?再不熱鬧,又能冷清到哪兒去?反正,叫小黛玉來說,「上回哪兒叫熱鬧啊?那叫鬧騰這回才叫熱鬧」
畢竟,比之上回,林家不僅有他們一家三口,還有林爾玉和蘭哥兒、苜哥兒三個,有男有女,有長有幼,看起來,端的是溫馨和樂的一大家子。
當然,如果沒有礙人眼的梅子青,小黛玉就更舒坦了。但是,他是隨著吳知府一家到的,還做了他爺爺的代表,實在不能趕人。小黛玉沒法,只好盡力守住林爾玉。
梅子青是男客,只能在外面,由請假回家的林如海負責招待,賈敏和她閨女想法是一致的,只推說林爾玉年紀小,把他和蘭苜兩個留在了內院。
林爾玉感念伯母的維護之情,卻也哭笑不得,自己都十五了,還年紀小什麼啊?連蘭哥兒苜哥兒兩個半大的,在一堆女眷里呆著,都嫌不自在呢再說,都什麼眼神兒啊?我就那麼弱嗎?是以,林爾玉固辭了伯母賈敏的好意,領著兩個弟弟去了外面,幫伯父林如海待客擋酒。
小黛玉得了消息,叫人再三去看了,發現爾玉哥哥一直在履行孝佷賢兄的責任,並沒半點吃虧的跡象,才算放下心來。
很快,正點兒到了,該小黛玉正式登場了。這回,再抗議也沒用了,她被強行套上了那身惡俗的大紅襖大紅褲大紅蓮子鞋。等被嬤嬤抱進萱瑞堂後,小黛玉一瞧,整座大廳花團錦簇,桌圍椅披等等,也都成了大紅色,到此,小黛玉再也淡定不能了。
我這是,把桌布穿在身上了?小黛玉惡寒了。
再次哀求的看了顧嬤嬤一眼,小黛玉小聲道︰「嬤嬤,咱們換身衣裳吧,多丑啊」
現在的小孩兒,都在想什麼哦理解不能的顧嬤嬤,低聲快速又強硬地拒絕了小黛玉︰「哪里丑了?這多喜慶啊時間到了,姑娘不要鬧了,再鬧,就要被人笑話了」
顧嬤嬤交代完,又緊走了幾步,就把小黛玉放在了抓周物品中間。
眾目睽睽之下,小黛玉幾乎要淚奔了,沒辦法,既然不想做紅包在人前展覽,那就,速戰速決吧
于是,剛被放下來,小黛玉就利索的抓了個精致的小勺子。然後,站起來,蹬蹬跑到賈敏媽跟前,喊了聲「太太,給」,勺子就要遞過去。遞到一半,小黛玉想想不對,忙又加了句「不給了,我給太太做湯去」,說完,就縮回手,拎著勺子,蹬蹬跑了出去。
小黛玉成功撤離了,卻把在場人都驚愣怔了,眼珠子掉了一地。再沒見過這麼干脆利索的抓周了
還是賈敏先反應過來,指示顧嫂︰「還不快跟出去看著她」
顧嫂趕緊追了出去,眾人呢,也回過神兒了。主持抓周的老媽媽,趕緊喊唱起抓周結果,眾人呢,也沒口子的夸。
「林大姑娘抓了銀勺,來日廚藝非凡,必是個料理家事的能手,當之無愧的賢良主母」
「就是,這小小年紀,就知道孝順太太呢」
「也不知來日誰有福氣,能娶了這麼個好姑娘」
賈敏又感動又得意,謙虛的應對眾人,說她「不一定會怎麼樣呢」,面上喜色卻掩也掩不住。
吳知府太太則嗔怪道︰「林太太有什麼好謙虛的?這孩子這麼點兒年紀,就能說能走得,早慧已是一定的了再說,三歲看到老,來日必定是個孝順能干的要不是我家里配不上貴府,現時我就能厚著臉皮求娶呢」
一席話,說的眾人都笑了。客人中,既有羨慕的盤算兒女婚事的,自然也有嫉妒的暗自嘀咕的。這也太利索了便有人懷疑起來,這是提前教過,演練好的?
咳咳,這罪名,冤枉了林家,沒冤枉小黛玉小黛玉確實問過賈敏媽和顧嫂戚娘她們,到時候抓什麼好。
提前教唆了她,可還怎麼預測她的人品未來呢?是以,眾人都笑而不答,或者告訴她,「看那個喜歡就抓那個」。
小黛玉沒辦法,只得自己盤算,抓針線廚具等女子「本業」,總錯不了吧?加上臨時出現的這個,衣服問題,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話說大家只看到小黛玉跑出了大堂,卻沒多少人留意到,之後又有一個小不點兒跟了出去。
「你干嘛?干嘛跟著我?」去往廚房的路上,小黛玉很快發現多了個尾巴。
「我找妹妹玩啊不能跟著妹妹嗎?」。小不點疑惑了。
「對,你不能跟著我,快回去」小黛玉干脆決絕了。
「可是,我要跟妹妹玩啊」小不點兒固執的死腦筋了。
愛跟就跟吧,小黛玉沒耐心管他了,這身「喜慶」還沒扒下來呢
小黛玉裝樣子跑到廚房,吩咐人「給太太做湯」後,就趕緊回自己房間換下了那身衣服,才總算沒那麼別扭了。
這一路上,那個固執的小不點兒都跟著,好在他還知道不能圍觀小姑娘換衣裳,老實在外間等著,只時不時來敲一回門,問怎麼還沒好。敲得小黛玉滿頭黑線,這是誰家的孩子啊,快領走吧
等小黛玉終于換完衣服走了出來,小不點兒就圍著她轉了三圈兒,最後像模像樣的點評︰「嗯,很好看,比前邊好看」
「哎,真的?」難得啊,來了個審美正常的而且,小孩子純真無偽,那就是真好看了?
被小小拍了一記,怪阿姨舒心了,耐心指數大大增加。
「你是誰家的孩子?幾歲了?叫什麼名字?」
「我當然是我家的孩子啊」小不點兒奇怪的瞟過來一眼,心中感嘆,妹妹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啊
感嘆完,小不點兒接著道︰「唔,我今年三歲了,是個大人了我有大名兒了哦,叫吳其浚」
怪阿姨可樂了,「那你小名兒吶?」
「小馬駒」
「噗哧」怪阿姨可樂出聲了。
小不點兒脹紅了臉,以為***是嘲笑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忙連連聲明︰「我有大名了,是大人了」最後,還給出了最有利證據,「我比你大哦」
證據一出,小黛玉立馬不笑了。年齡,這悲催的年齡
小不點兒見***終于「承認」自己是個「大人」了,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寬厚的安慰***︰「別難過,你也會長大的」
為什麼我反而更難過了呢?小黛玉傷春悲秋了。結果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听到一陣詭異的碎碎念。
「上回我們見過對面的,你記得嗎?……***又聰明又好看,給我做媳婦吧?」小馬駒說完,就盯著小黛玉看。
「什麼?」這都什麼跟什麼?小黛玉終于完全回過神來了
「唔,***不願意?為什麼呢?」小馬駒苦惱了。
突然,小馬駒眼楮一亮,問︰「啊,是因為我沒說喜歡你,再親親你嗎?」。
古代小孩兒有這麼早熟嗎?怪阿姨滿頭滿臉的黑線。不過,為什麼她感到了某種熟悉呢?
「你認識梅子青?」
「梅表哥?當然認識啊。上次,我就是跟著梅表哥,才認識了妹妹你啊」
「是梅子青教你這麼干的?」他想干什麼?曲線救國?趁機接近爾玉哥哥?小黛玉陰謀論了。
小馬駒見小黛玉嚴肅的樣子,不覺也緊張起來。
「梅表哥教我?你是說喜歡和親親嘛?嗯,我偷偷看見過他對梅姐姐和桃姐姐說喜歡哦,還親親了,梅姐姐她們好歡喜的樣子」
小馬駒說完,開始對手指,「我想叫你當我媳婦嘛是不是,我也親親,你就會歡喜的答應了?」
「哼,梅子青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小黛玉狠狠嘀咕了一句,完全無視了小屁孩最後的話。想了想,她對小馬駒說,「你跟我來」
小黛玉很快找來了林爾玉,吩咐小馬駒把梅子青調戲丫鬟的事又說了一遍,最後對林爾玉道︰「你看,他這樣勾三搭四的,可不是東西了爾玉哥哥千萬不要被他騙了」
林爾玉完全不在意這個,揮揮手,說聲「知道了」,就轉而盯視小馬駒去了。
「你,你干什麼?」小馬駒本能的感到了危險,向後退了一步。
「嘿嘿,不干什麼」林爾玉只把雙手關節捏得卡巴卡巴響。
雙手活動夠了,小崽子也嚇得差不多了,林爾玉一手遞拎起了小東西,「梅兄台的表弟,就是我的表弟小馬駒啊,不要見外哦」
轉頭,又對小黛玉交代道︰「小玉兒啊,哥哥替梅子青教導教導他表弟去,你一個人玩去吧」
之後,林爾玉就消失在了小黛玉面前。小黛玉愣了一下,事情怎麼往這個方向發展起來?
當然,她也終于反應過來了,自己被求婚了?還是只萌包子?這叫怪阿姨情何以堪啊
小黛玉好笑了一會兒,很快忘了這件事。小馬駒呢,也沒再出現在小黛玉面前。倒是林爾玉,似乎耿耿于懷,在第二天登船之前,還又告誡了小黛玉一遍,以後兩家難免打交道,但是,要遠離害蟲。
「你離他遠些,知道了嗎?要說,他應該不敢再怎樣了,那就罷了。不然,等下次哥哥再來,你告訴哥哥,哥哥替你收拾他」
小黛玉本來早忘了的,結果被他一提醒,又想起了這件囧事。不過,她沒囧多久,就被引開了心神。
如海爹的小妾,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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