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公子馴化論 不奸不詐 第六十七章 一戰成名(四)

作者 ︰ 妃色琉璃

歡呼聲四起時,瑞明仍怔怔地躺在那里,

刺中狼月復的瞬間,他被狼的前沖之勢帶倒。幸而生死關頭他下意識地穩住了三稜刺,成功將從他身後襲來的那頭孤狼開膛破肚。

兩頭孤狼尚未氣絕,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哀嚎掙扎,鮮血在身下聚成小泊,它們卻依舊不甘心地想要站起來。

三稜刺的刺尖異常鋒利,兩頭孤狼都是在落地之後,月復部的傷口才驟然迸裂,瑞明的身上沒有沾到哪怕一滴血。

鄭長老要他以一襲白衣出場本是居心不良,此刻卻成了讓他出盡風頭的助力。

瑞明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看台上的贊嘆聲和歡呼聲愈發響亮。

雖然發髻歪了點,起來的姿勢不雅觀了點,但這個白衣勝雪的年輕人的勝利是有目共睹,鮮少有人會介意那些無關緊要的小細節。

因此很多人沒有發現他蒼白的臉色,也沒有看到他的雙手仍在微微發抖。

他們是旁觀者,大都有一身好武藝,以己心度他人心,便先入為主地只將這險象環生的一幕當成是瑞明經過計算思考而做出的精彩表演。

這一刻,除了瑞明自己,三層看台上只有寥寥數人沒有露出笑容——

第二層看台西面坐在花之雲右手邊的那個用帶帽披風捂得只露出一雙眼楮的男人扭頭看著花之雲,眼神冷厲︰「她呢?你不是說她也來了嗎?」。

花之雲懶洋洋地眯縫著眼,抿口茶,不緊不慢地道︰「是啊,我也在納悶呢。那小子的好運氣都快用光了,她怎麼還不上場啊?」

那男人恨恨咬牙,瞪了花之雲好一會兒才別過臉去︰「你們真是了不得,南斗王的孫子的命你們也敢拿來玩……哼,希望南斗王領兵來討說法的時候,你還能像現在這樣悠哉。」

花之雲歪過去,把胳膊往他身後的椅背上一搭,半是戲謔半是認真︰「怎麼,他死了不好麼?他死了就不會有人跟你爭了。」

那男人臉一沉,惡狠狠地斜他一眼,冷道︰「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不用你們操心。」

花之雲揚揚眉,難得地沒有反駁。他看看場內的瑞明,又抬頭望向正對這邊的第三層看台上的某人,低低地嘆了口氣。

那個某人此刻正眉頭微蹙,擎了茶盞淺抿慢飲,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底下還沒緩過勁兒來的瑞明。須臾,他舒展眉頭,將茶盞放下,轉頭沖旁邊一個「中年漢子」低聲道︰「如何?這孩子還過得去吧?」

「運氣好罷了,有什麼過得去過不去的。」那「中年漢子」不咸不淡地說道,聲音意外的蒼老喑啞。說罷便抬袖掩口一陣狂咳,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般用力。

這人一臉病容,身上那襲貴氣的葡萄紫闊袖錦服愈發襯得面色蠟黃。他從進入豹場之後就不時咳嗽,有一回還見了血,嚇得負責給他和那個某人端茶遞水的兩名革宿派弟子躲出老遠,看見他們把兩張椅子挪得緊挨在一處都沒敢吱聲。

此時見他又咳起來了,連附近給別的客人端茶遞水的革宿派弟子都忍不住開始悄悄朝旁邊移動,以期離他遠些,免得過了病氣。

那個某人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效果,給他拍背順氣的當兒,還調侃他︰「有藥不吃,我還當你咳上癮了,原來你是在打這種主意啊。」

「中年漢子」勉強止住咳,沒好氣地斜他一眼︰「你有工夫笑話我,倒不如去擔心你那個什麼繼承人。八輪才去了一輪就弄成那個鬼樣子,他再不爭點氣,只怕這回‘雙獅’連露臉的機會都沒了。」

那個某人微微一笑︰「沒事兒,他頂不住,不是還有你的寶貝孫女麼?」

「中年漢子」臉一黑,扭頭沖地上吐了口唾沫︰「要是他一個人連四輪都過不了,我情肯讓我孫女兒做姑子也不會便宜他」

話音方落,底下便傳來鐵門開啟的隆隆聲。他不再理會那個某人,拿茶來喝了兩口,又揉著心口緩了緩神,這才凝神朝場中看去。

這一回鐵門同時開啟了四道, 哨聲又起,但拱頂上沒有血液再潑下來。

用不著再增加誘餌,因為那兩頭孤狼此時就是最好的誘餌——它們已無力哀嚎,只有身體還時不時地抽搐幾下,內髒從裂開的月復部流出來,浸在血泊之中,似乎還散發著熱氣。

四只身長五尺有余的山貓猛地從漆黑的巷道中躥出來,迫不及待地撲向兩頭快斷氣的孤狼。

這種狡猾又殘忍的動物沒有立刻結束孤狼的生命,而是咬住了染血的狼腸用力朝外撕扯,頸上的毛因著興奮根根直立,淡黃色的眼珠里,黑色瞳孔收縮豎起,有的只是對獵殺的快意。

「中年漢子」手一抖,杯中茶濺出幾滴,紫棠色的錦袍便多出幾個小小的深色印子。

「第一輪是兩只,第二輪是四只……那到了第八輪,他們豈不是要一次放出十六只來?」他重重皺眉,險些把青瓷茶盞也捏碎,「你想弄死我孫女,還是想活活氣死我?」

那個某人笑眯眯地瞥他一眼,輕聲道︰「這不都是一回事嗎?」。見他氣得又咳嗽起來,忙收了笑,一面給他拍背順氣,一面道︰「你與她分別十多年都這麼寶貝她,我辛辛苦苦把她養那麼大,難道還會去害她?」

「中年漢子」冷哼一聲,顯是不信︰「你說得倒好听。明明不用那麼費事的,你偏要多此一舉……真是吃飽了撐著閑得慌」

那個某人嘿嘿一樂︰「是啊,我這不就是想著自己太閑了,才給大家都找點樂子嗎?」。

「中年漢子」氣得直想掐死他,可到底是忍住了,只從牙縫里憋出一句︰「你有膽也跟她這麼說去,看她不把你的老巢給拆個干淨」

那個某人「虎」軀一震,模模臉上的人皮面具,小聲嘀咕︰「所以才不想讓她知道我和你也來了嘛。」

不等「中年漢子」開口,他便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依你看,那孩子該如何應付這一輪?」

「中年漢子」嘲弄地扯扯嘴角,倒也不乘勝追擊,抿口茶,淡道︰「山貓喜獨來獨往,但也不是不懂合作的蠢物。若是那小子以為它們吃完了狼肉就會滿意,那他就等著哭吧。」

話音未落,便見場中人驀地躬身撿起烏蛇鞭,飛快地朝後退了十幾步,然後將鞭子一圈一圈地繞到左臂上,仔細得很,連肘也纏了個嚴嚴實實。

「這是干什麼?」「中年漢子」再次皺眉,「不趁現在趕緊將它們逐個擊破,難道真要等死?」

那個某人卻忽然笑了,目光里含著贊許和些微的驚訝︰「用烏蛇鞭來做盾麼?虧他想得出來。」

兩個人各說各話,場中人已慢吞吞地朝圍住狼尸大快朵頤的山貓走去。

兩狼的尸體相距一丈有余,四只山貓自覺地分作兩隊各踞一邊。實在是餓得厲害,利齒與勾爪並用,也不管撕下來的肉塊有多大,皆是一口吞下,被噎了好幾次都不肯放慢速度,一副慢了就會少吃很多的神氣。

瑞明沒有刻意放輕腳步。饑餓的山貓在進食時,警惕性也沒降低,任何細小的聲音都會令那支楞在腦袋上的尖耳朵出現微不可察的轉動。

他在離左上方的狼尸還有兩丈來遠的地方停住。四只山貓或抬頭或扭頭,淡淡一瞥他,又齊刷刷地望向看台邊沿的那些弓弩手,數秒後,便都若無其事地繼續撕咬狼肉。

野生的獸類總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對方有無危險性、比已強還是較己弱,它們通常在與對方相見的最初就會做出判斷。

這四只饑腸轆轆的山貓大約在一刻鐘前才被人從鐵籠里放進巷道,彼時兩頭孤狼已倒在血泊之中。

山貓們听到了從看台上傳來的歡呼聲,也听到了孤狼瀕死的哀嚎。它們敏感地捕捉到了危險的氣息,也捕捉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沖出黑暗,是因為它們做出了判斷︰呆呆站在那里不動的物體沒有威脅性,殺氣……來自于看台之上。

它們拒絕不了食物的誘惑,所以它們鋌而走險。它們怕死,所以它們一直在防備著。只是,它們防備的對象不是瑞明,而是那些蹲踞在高處的弓弩手。

瑞明靜靜地站在那里,死死地盯著其中一只山貓的耳朵,像是听不到看台上傳出的竊竊私語之聲和不耐煩的催促聲。

約模過了半盞茶的工夫,他確定自己的判斷無誤,抬頭沖那高台上的人們嘲笑般揚揚嘴角,不緊不慢地從兩具狼尸的中間走過去。

山貓們連抬頭看一下都懶得。

沒有威脅性,那就是弱者。弱者,那就是食物。

它們已經發現回去的路被鐵門阻斷,它們也清楚地看到這只「弱小的獵物」的背後沒有翅膀——既然跑不掉,飛不了,讓他多活一會兒又能怎樣?

它們的蔑視讓瑞明幾乎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他看準一只體型稍小的山貓,右手輕輕握住三稜刺的底部,左手慢慢將銀鏈繞了兩圈到右腕上,然後……

將手中刺猛地甩出,射向那只面向他的山貓的一條前腿

「中年漢子」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個某人也頓時變了臉色。

瑞明的出手不可謂不快,但這一招實在是……

唉,不知是否因著他心慌手抖,放出去的銀鏈過長,三稜刺並不是平直射出。那刺尖隨著去勢朝上揚起,刺尾卻帶著銀鏈一路下沉。快到那只山貓的面前時,刺尾都快擦到地面了,銀鏈卻還沒有繃緊……

真是亂七八糟

糟到甚至連那只山貓都不屑拿出真本事來迎戰,只戲弄似的稍微朝右邊移動了兩寸,繼而抬起一只前爪去拍那連著刺尾的銀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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