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謝宏這一個字砸翻了一片人,谷胖子不轉圈了,三公公的臉色也沒那麼蒼白了,劉瑾的下巴更是差點掉到了地上,嘴張得老大,雙眼也沒了焦距,一片茫然和無辜。名加筆趣閣看最新章節//
等啥?等天上掉餡餅?還是老天會降下來一支天兵天將,把京營和禁軍殺個片甲不留?
除此之外,還能等到啥有用的?
等?這是要等死吧?
劉瑾心里別提多沮喪了,這個謝宏對付自己的時候,那叫一個神乎其神,幾天功夫就把兩個人之間地位上的鴻溝給填平了︰然後再過得幾天,兩人的地位更是跟之前掉了個個,從自己俯視謝宏,變成了謝宏看都不屑看一眼自己了,這還不神?
因此,這次外間雖然鬧得聲勢浩大,可最初的時候,劉瑾並不怎麼擔心,反倒是有些幸災樂禍。去年文臣們喊打喊殺時,被指名道姓可是他劉瑾,如今換威謝宏得寵,倒霉的自然也換威謝宏了。
可沒多久他就害怕了,外面的聲勢已經有點離譜了,就算是當年汪直倒台的時候,也沒見到這麼大的陣仗啊?劉瑾心里開始恐慌了,他在宮里這五十年可不是白呆的,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大明朝開國以來,能跟這個陣仗相提並論的,恐怕就只有當年的奪門之變!
奪門之變是干什麼的?是廢立皇帝的,這種事當然不會輕易就發生了,劉瑾心里原本也是有著一絲僥幸的︰盡管這次言潮遠勝以往,並且有大學士居中主持;盡管五城兵馬司突然再次鼓起了勇氣,顯然是有恃無恐︰盡管連謝宏都不敢正面硬抗,而是跑進了西苑…,可劉瑾總覺得,被清君側,那種傳說中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听過斥候們的探報之後,他傻眼了,文臣們都私下調兵了,他們的目的還需要懷疑嗎?
刀已經出鞘,就算不廢立皇帝,至少也是要見過血才會收回去的,血,自然就是他們這些天子近臣的。
本來對謝宏還有一絲指望,覺得他跑到西苑來不應該是單純求庇護來的,至少也應該有點什麼陰謀詭計才對,可當他滿懷希望的提出詢問,卻得了這麼一個嚴重不靠譜的答案之後,劉瑾崩潰了。
「謝宏,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要不是你在京城里搞風搞雨,怎麼會鬧到今天這般田地?
咱家等這些人被你連累了,倒是死不足惜,可你卻是連萬歲爺都連累了,外朝那些大臣們一個個道貌岸然的,背地里手黑著呢!即便是萬歲爺,他們一樣不會手軟,老皇爺是怎麼死的?還不是李廣那廝鬧得?你不知道,當咱家也不知道嗎?嗚……」
劉瑾突然坐地大哭確實嚇了謝宏一跳,尤其是他最後說出來的富闈秘聞,謝宏完全就沒听說過,他最初穿越的時候,可是連弘治是正德的老爸都不知道的,怎麼可能知道劉瑾口中的這些秘聞?
「老劉,慎言!這等事也是可以亂說的?」谷大用等人被劉瑾嚇了一大跳,急忙上前勸阻,能在宮中呆這麼久的,又有哪個不知道萬言不如一默的道理?
「慎個屁,大禍臨頭了,你,你,你!還指望能活命不威-?說不說的又能怎樣?」劉瑾坐在地上挨個指點著,邊哭邊罵︰「當日李廣不過是幫老皇爺算算命,賺點銀子,結果就被逼著自盡了,老皇爺後來想要整頓司禮監,結果沒過多久就駕崩了……「你們看看自己都做了什麼吧?谷大用,你陪皇上打台球,沒日沒夜的,蠱惑聖心的罪名你逃得掉?小三兒,你別以為你有了靠山就沒事了,你寫的那些東西打了多少讀書人的臉你知道嗎?等靠山一倒,你被千刀萬剮都是輕的!還有你,你,你……劉瑾頭發也披散開了,一副徹底豁出去了的樣子,大聲吼叫著︰「尤其是你,謝宏,你是不用想好了,大明開國一百多年,就算把王振都算上,也沒你鬧騰得凶,他不過是陪英宗皇帝親政了一趟,你看看你干了什麼?你簡直就是在造反吶!造土大夫的反!」
說著,劉瑾又是陰測測的一笑,「你知道為什麼除了那個落魄到家的唐伯虎,還有工部那個曾老頭,朝中就再沒人投靠你了嗎?你不知道吧?咱家知道!」
谷大用等人已經被劉瑾瘋狂的模樣嚇住了,那些少年則是完全不懂劉瑾在說什麼,畢竟他們進京才不到三個月,之前不過是邊鎮的普通軍戶少年而已,哪能有什麼見識?本來預定的小學,由于訓練任務太重,他們還沒來得及上呢。名加筆趣閣看最新章節//
少年們倒是看出來了劉瑾對自家大人不敬,可他們如今都已經慣于服從命令了,謝宏既然沒有說話,他們也不好貿然動手收拾劉瑾,尤其是謝宏似乎還听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謝宏當然听得入神了,劉瑾這可是爆料誒,有關于弘治的猛料,要不是劉瑾這時說出來,他又怎麼會知道這樣的秘聞呢?
弘治原來也曾經有過寵信的太監,那個太監的名字還很霸氣,甚至還起過重掌司禮監的念頭,這真是太有傳奇色彩,太八卦了!
不過……謝宏轉念一想,倒也不覺得太意外了。畢竟正德多次跟他說過,弘治雖然表面謙和,實際上也有一顆不安分的心,只不過他的成長經歷更加坎坷,因此才不曾表露出來罷了。
其實,從他經常帶著兒子出宮閑逛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些端詳了,實際上,弘治對文官們也不是如表面上的那麼謙和的。
至于劉瑾說的弘治的死因有異,這件事倒是不好說的緊,但是弘治死于壯年,這總是沒錯的,至于是不是文臣們下的手,誰又能知道呢?
謝宏可以肯定的是,在大明朝,只要重用太監跟文臣作對的皇帝,一般下場都比較淒慘。
英宗重用王振,結果在土木堡被韃子抓去了,韃子想用他換點贖金,結果居然被文臣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好吧,他很不合格,可終究是個皇帝誒,多少也能值點銀子吧?
讓他復闢的奪門之變與其說是文官們搞出來的,還不如說是武將和勛貴們最後的一次掙扎,主導那場行動的可是武將石亨!
然後是重用劉瑾的正德,可憐的朱厚照死的比他老爹還早,三十剛出頭就落水而死,這個死因實在是讓人無語的很,至少謝宏現在是知道的,正德的身體到底有多麼健壯!
最後是重用魏忠賢的天啟,這個倒霉的木匠皇帝雖然不是正德的子孫,不過遭遇跟正德十分相象。
同樣沒留下子嗣︰接任者同樣是個比較敗家的一一嘉靖喜歡挑動文臣內斗,崇禎則是全心全意的相信文臣,然後一受到挫折就懷疑自己看錯了人;這倆人連死因都一樣,落水身亡。
由此可見,想在明朝當皇帝,尤其是要當一個有作為的好皇帝,千萬得先練好水性,否則一不小心就落水身亡了。
即便被這些猛料震驚了,還因此浮想聯翩,可謝宏還是被劉瑾問的那個問題吸引了注意力。這個問題其實他也是疑惑已久,歷史上的弄臣奸臣很多,可即便是童貫高俅之流,手下也是有不少走狗的,怎麼就沒有朝臣投靠自己呢?
曾鑒不能算,唐伯虎其實也是個意外,正經來投靠自己的,也就只有嚴嵩了,可那位也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來的,謝宏有點郁悶,難道自己的魅力值就這麼低?
劉瑾雖然是在質問,實際上他並沒指望謝宏回答,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已經失去了理智,只是在發泄心里的恐懼罷了。
「咱家權勢不如你,聖眷不如你,可是,嘿嘿,朝中可是有不少人跟咱家暗通款曲的,其中至少有兩個侍郎,至于舉人,哼,咱家都不屑去理會,你很奇怪吧?」劉瑾的表情告訴謝宏,他確實瘋了,連這種機密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剛剛吏部侍郎焦芳還給咱家報了信,說文臣們會在四天後,也就是朝賀的那天動手,這樣的情報,你得不到吧?你肯定得不到,因為三品以下的官員是不可能知道這種機密的!
要不是焦芳給咱家寫過效忠書,他恐怕也不敢送信,嘿嘿……」
劉瑾又是陰笑一聲︰「原因很簡單,他們不敢!足艮了咱家,日後等咱家失了寵或者倒了霉,他們八成也會跟著丟官,不過,也就是這樣罷了,頂多就是丟個前程,名聲毀了,身家性命還是能保住的,要是運氣好,興許連官職都不會丟,這樣的前例多了去了……」
「可要是投靠了你?哈,別說自己的命,也許連九族都要被人誅了!」劉瑾尖利的聲音有如鬼哭,「之前他們是看不懂你到底要干什麼,所以不敢輕動,等你那個常春藤書院一開,他們都明白了,你就是要造反,造土人的反!誰會投靠你?誰敢?」
「哦,原來如此……」謝宏對劉瑾的無理視而不見,不但接了話,居然還點了點頭。
「之前,你智謀高,手段也夠狠,一時間倒是嚇住了他們,可士大夫是什麼?那是與天子共治天下的一群人!把他們往死里得罪,你當他們就不敢下死手嗎?別說是你一個弄臣,就算是萬歲爺……」劉瑾說發了興,見謝宏不反駁,他更是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老劉,你在這里鬼叫個什麼勁?吵死人了,趕快給朕閉了!」話說到一半,突然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劉瑾自是一驚,其他人也都是愣住了。因為這個聲音很熟悉,這里沒人听不出來,即便有那耳朵不好使的,可听到話里的內容,也該知道說話的是誰了。
沒錯,是萬歲爺!劉瑾的瘋病一下好了,卻馬上變成了中風的癥狀,他口眼歪斜,腦子中更是混亂,這怎麼可能,萬歲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他不是應該在坤寧富嗎?今天可是他的洞房花燭夜!
他的目光不經意的掃到了謝宏,愕然發現對方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說話的人不是正德,而是某個小宦官一樣,完全不以為意。
難道……一個驚人的念頭閃過了劉瑾的腦海之中,難不成謝宏等的就是萬歲爺!這怎麼可能?太神了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