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弄臣 正文 第371章 瘟神殺人不見血,菊花凋零滿地傷

作者 ︰ 鱸州魚

京城沸騰了。

士子們奔走相告,無數讀書人都是感動得熱淚盈眶,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啊!京城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皇上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還不都是從那個瘟神入京開始的?

今天,大家終于盼出頭了,那個瘟神逼于形勢,哦,不,是懾于儒家子弟的浩然正氣,終于灰溜溜的要離京了。

冠軍侯?

賜婚?

一品誥命?

旅行結婚,m 月?巡撫遼東?

這些不過是皇上的孩子氣作,不服輸之下,才搞出來的玄虛罷了,無論多少層金箔上去,終究也掩飾不住那謝宏狼狽淒惶的模樣。

遼東那是個什麼地方?天寒地凍,了無人煙,還有鞋子不時肆虐一番,實打實的蠻荒之地啊!巡撫?還不如說是流放呢,遼東可不就是流放罪人的地方?

再說了,他離京容易,再想回來可就難了,只要委任一個御史嚴守山海關,他難道還能飛回來不成?跟別提他能在遼東活多久,甚至…他能不能到得了遼東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用惡貫滿盈來形容這個ji n佞,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

沒人理會聖旨中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了,只要沒了瘟神,皇上治國還不是得靠士大夫們?一切很快就會回歸正軌的,士人們也將重新昂起頭來,成為天下的主宰。

【興】奮過後,贊譽聲更是鋪天蓋地的包圍了請願的言官們,尤其是倡此事的劉給事中。

不管暗地里的謀劃…有多少,可除了少數背景不凡,消息靈通的人之外大多數人看到的只是表象,哪怕同為士子也是一樣,沒有到達一定的層次之前,入了伙兒也不過是嘍羅,入不得核心的。

所以大多數人看見的,就是在劉大人的帶領下,言官們冒著嚴寒在承天門外靜坐,最終用誠意感動了聖心,用正氣懾服了ji n佞。因此,皇上才會下旨革除弊政,驅除以幸進的ji n佞謝宏!

這等大功直如擎天保駕一般,乃是匡扶了江山社稷的蓋世奇功單憑此功,劉大人的聲望就已經可以直追當年保衛京城的于少保,比起開國的賢相劉伯溫也是不遑多讓吶!

要知道那個ji n佞曾經罷免了閣臣,殘殺了尚書sh 郎,將京城籠罩在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恐怖之中,外朝眾臣皆是敢怒而不敢言。

萬馬齊喑之際,卻是劉大人秉承了劉閣老的意志和風骨奮然而出,一掃京城上密布的妖雲,澄清寰宇,簡直就是聖人的風範啊。

「劉大人,今日建得如此蓋世奇功,登閣拜相之日可期,實在是可喜可賀啊!」如屠勛之類的人還能保持從容只是帶著笑容道了個喜。

他是深知內情的,今日建功看似容易,可又豈是一朝一夕之功,又或是數人之力整個天下都已經卷了進來,那個ji n佞還能撐得住才奇怪呢。

「劉兄小弟當日見得賢兄便覺不凡,今日果然修成正果,青史留名何足道哉!小弟日後還要向賢兄多多請益,還望賢兄不吝賜教啊!」跟來的言官們其實也是多有不知情的,只是見有個身份不凡的人領頭,這才跟風而已。

不過,眼見大功告成,自然也得攀攀交情,求求提攜,做官麼,還不就是這麼回事?學識什麼的都是次要的,人脈才最重要,攀上一個未來的閣老,那至少會省去幾十年的苦功啊。

「劉大人,晚生苦讀多年,卻是苦無名師指點,對聖人之道不得甚解,大人身懷浩然正氣,大有先賢風範,若m ng大人不棄,晚生願意為老師執鞍馬,不求名分,只求能夠朝夕聆听老師教誨。」

矜持這種東西其實也是很奢侈的,對于普通的士子來說,能夠湊上去沾沾貴氣就不錯了。大家都知道,什麼貴人慧眼識英才的典故,那都是騙人的,除非你長得貌勝潘安,否則誰能看出你英不英啊?

想要把握機會,不能靠慧眼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靠的只能是大伙兒的誠意。聖旨剛剛宣讀完,圍觀眾就一擁而上,以劉德綱為中心,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水泄不通,紛紛展示著自家的誠意,嗯,或者說底限。

求拜師,求指導,求包養總之是各種求,其中不乏頭hu 白的老者,跟劉大人年紀相仿佛的中年人更是比比皆是,年輕的士子就更加不用提了,這些人一個個面紅耳赤,爭先恐後的向前擁擠著,好像這樣就能中進士得功名一樣。

若是有不知情的經過,看到劉大人被擁戴的熱烈程的話,肯定會以為麗春院的某個頭牌出現在承天門了,否則怎麼會如此招蜂引蝶?

「讓開,讓開,劉大人為國操勞,不避嚴寒,已經在承天門外婁了大半天了,若是再不回府暖暖身子,說不定會貴體有恙,劉大人何等金貴的身子,若是出了這等事,你們誰能擔待得起?還不速速讓開!」

當然,無論是做什麼,都是有高下之分的,奉承拍馬也一樣。別看言官們多半都是講究風骨的,可該有的政治智慧一樣是有的,馬上就有人給那些各種求的庸人展示了一下,什麼才是拍馬的高深境界,或者也可以說是狗tu 子的素質。

一番喧嚷之後,劉公子終于也是得以月兌身,他感慨萬千的說道︰「京城士子都如此一心向道,實乃我道不孤啊,我輩眾人當加倍努力,早日恢復弘治朝眾正盈朝的盛況!」

「劉大人說的是,正是有了劉大人和劉閣老這樣的楷模,我儒家道統才能千年不衰,世代傳承啊。」眾人一片附和之聲。

「各位也都辛苦了,不如由小弟做東,到寒舍一敘如何?」劉公子今日意氣風,盡管已經受了很多追捧,可他還是有意猶未盡的感覺。因此也是向眾人出了邀請,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被拍馬屁這種事,人還是越多越好。

「正要叨擾劉大人,老夫听聞劉大人新得了一副顧參軍的仕女圖。正有意上門求見,擇日不如撞日,正好借今日這大喜之時,諸位同僚便一起叨擾一杯水酒,順便開開眼界,豈不是好?」屠勛一拱手,呵呵笑道。

官職越大,情商也是越高,這個道理在官場上是基本通用的。劉健本就喜歡古玩書畫這些東西,劉德綱也是一脈相承,尤其對書畫極為喜愛,據說自身造詣也是不低。

朝堂中多有人知道這個典故,在劉輔在位時,以之投其所好的人更是如過江之聊。書畫這種東西,價值本來就不好估量,用這個送禮,既顯風雅,又不著痕跡,乃是古今通用的良方。

何況,劉閣老父子既然都以此見長,那麼上門求個墨寶,然後再留下潤筆若干,也一樣是順理成章,不管拿到什麼地方,也沒人說得出什麼。

當日謝宏那ji n佞栽樁陷害了那麼多位大人,可他卻也沒法用一樣的手段對付劉閣老,只能強行罷免,就是因為這個,除了京中的一處宅邸和老家的幾畝天地,劉閣老的財產都在這風雅之物當中,須尋不出什麼錯處的。

當然,這些都是身居高位者心照不宣的東西,誰也不會明說出來,但以此奉承劉氏父子卻是大善之法。

屠勛的提議煞是撓到了劉德綱的癢處,而眾人也正要巴結劉德綱,自然也是轟然響應,因此,劉公子更加滿面紅光了,喜氣洋洋怕樣子隔著很遠都能看得分明。

他當下更不遲疑,先吩咐下人回去報信準備,然後眾人各自上了車駕,由他的馬車引領著,往劉府去了。

其實用不著他引領,去劉府,眾人本就是輕豐熟路的。劉健雖然被罷免了,可宅子卻是沒動,這也是新任輔李大學士表示新舊輔精誠團結的意思。

劉府就在長安西街南側的大時雍坊內,離承天門很近,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地方。入了劉府,賓主落座,幾杯熱酒下肚,身上的寒意也是一掃而空,氣氛也更加熱烈了起來。

「劉兄,我等已經望眼y 穿了,你就不要再賣關子藏s 了,趕快將那幅畫拿出來。」宴席雖然還沒開,可有那與劉德綱相熟的卻是哄鬧起來。

這一鬧也是半假半真。顧參軍說的就是有三絕之稱的畫聖顧愷之,這位畫聖乃是東晉人物,最擅長畫人物、禽獸、神仙佛像等,他的真跡本身就具備相當的吸引力和價值。

當然,鬧一下為的是顯示親近,更有投其所好的意味,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享受的待遇,身份地位乃是禮儀之本,最是輕忽不得。

那些關系不夠親密的,也只能用艷羨的目光注視著這些先水樓台的幸運兒了。

「眾位兄台休要取笑,小弟又何嘗賣什麼關子了?」劉德綱笑了笑,然後揚多吩咐道︰「來人吶,取我的畫來。」

不多時,一個青衣書童捧著一卷畫軸走進了客廳,劉公子微微領,手輕輕一抬,指刊旨中間的桌案,他雖是年紀不大,這番做派倒是有了幾分閣老的派頭。

湊趣也好,又或是奉迎劉公子也好,以屠勛為,眾人都是圍攏了上去,看著那書童將畫卷慢慢展開。

「果然不愧是顧參軍真跡,畫風盡顯大家風範吶!」

「周兄說的不錯,管窺可知全的,只看這筆鋒轉折之法,就可知作畫之人的造詣非凡了,若非畫聖,誰又能把一幅仕女圖,畫得如此傳神呢。」

「呵呵,也就是劉賢兄這樣的才子,才配得上畫聖的真跡」

想是那書童怕弄壞畫卷,因此動作也極為輕柔緩慢,不過在這里的都是老官場了,又豈會被這點小事難倒?雖然只是看見了一只皓腕,和幾縷輕紗,可眾人都是嘖嘖贊嘆有聲,不乏有那會湊趣的,更是擺出了一副痴m 神往的樣子。

「此畫入手之後,小弟也曾仔細鑒賞過一番,雖然小弟眼拙技劣,但此畫聖真跡應是不差的。」听得眾人贊嘆,劉德綱更是志得意滿1

雖是坐在自家,卻覺得自己仿佛升上了雲端,又象是入了文淵閣,坐在了他父親曾經做過的那個位置上。

只是……

劉公子一向順風順水慣了,物極必反這句話他雖然听過,卻對此沒有任何概念,所以,當畫卷完全展開後,他現眾人突然停下了動作,也沒了聲息,或者說那一大群人突然僵住了的時候,他茫然了。

「諸位,可是這畫上有了瑕疵,又或小弟沒有鑒出真偽?」劉德綱m 茫著站起了身,心下疑hu 不已,難道送畫的那人敢騙自己?可自己分明也找了高手看過的,沒現有什麼異常啊?是真跡沒錯!

「…」沒人應聲,除了老成、城府頗深的屠勛之外,也沒有人有任何的回應,大多數人還保持著僵硬的姿勢,臉上的表情也很奇怪,似乎想要把目光移開,卻又不知該移到哪里去。

便是微微抬頭的屠勛,臉上的表情也很僵硬古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嘴ch n微微動了動,好像要說些什麼,可嚶嚅了半天。卻是一點聲音都沒出來。

「諸位,到底」劉德綱完全不知道生了什麼事,就算這畫是質品,這些人也不應該是這個反應?能來這里的人沒有官場新丁,就算是那幅畫是小兒涂鴉,他們也不應該是這幅模樣啊,就這點城府?難道這麼多年官都做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劉公子,這畫還是」屠勛終于是憋出來了幾個字,抬了抬手,似乎是想阻擋劉公子看畫,又似乎是想讓劉公子把畫銷毀了。

可這樣的神情看在劉公子的眼中,卻令他更是疑慮不已,他猛然上前兩步,撥開眾人,往桌案上一望……

「啊?這是」一看之下,劉德綱立時便是臉s 大變,本來一臉的紅光盡是不見,轉而變得慘白如紙,再過得一瞬,更是白里泛青,身子也開始顫抖了起來。

原因,當然就是那幅畫,畫很好,工筆非凡,將人物刻畫得栩栩如生,那眉、那眼、那婉轉婀娜處,直如真人在眼前一般。

但是,這幅畫的內容卻是有點問題,仕女很漂亮,可就是沒穿衣服,她身後還有個男人不知道在干些什麼,不過看那起伏之勢,應該沒干好事,顯然這是一幅圖。

圖也沒什麼,這里的大人都是見多識廣的,那種東西見得多了,自然也不會大驚小怪,問題還是在于這個仕女。

能來這里的多半都是關系不錯的,雖然算不上通家之好,可劉夫人,也就是王小姐,大伙兒多半都是見過的,而畫上的這個仕女,分明就是那位閣老千金!

而且,後面l 出臉的那個男人,白蒼蒼,分明就是大學士劉健!

那畫的右上角還提了幾句詩,嗯,其中一句相當的應景︰一樹梨hu 壓海棠,菊hu 一殘滿地傷……

即便眾人都是見多識廣,可這樣的情況要如何應對,他們還真的不知道,所以,僵在原地就是他們能夠做出來的唯一的反應了,不然他們又能如何呢?難道抬頭告訴劉公子說︰劉大人,你好像拿錯畫了「啊!」

這話說不說,其實也沒什麼差別了,劉公子臉s 瞬間就是幾次變幻,最後突然狂吼一聲,口中鮮血亂噴,仰天便倒,等眾人急忙扶起的時候,他已經面如金紙,氣若游絲了。

「醫生,快去叫醫生!、。這是最正常的反應,如這般呼喊的人也是最多。

「劉大人,你要節哀順變,千萬莫要傷了身子啊」也有那不知所謂的,莫名其妙的冒出來這麼一句。

「劉公子,此事也許另有」屠勛是最冷靜的一個,瞪了一眼那個不知所謂的人,把對方的話給頂了回去,然後又試圖說明誤會,以安撫劉公子。

「告訴我爹,我」劉公子卻是眼神渙散,顯然這一切都沒有看在他的眼里,他動了動手指,氣息奄奄的試圖說些什麼,可一句話還沒說完,便頭一歪,就此沒了聲息。

一片死寂,好半響之後,這才有人有了動作。

「難道」屠勛試探著往他鼻端探了探,現對方完全沒了動靜………死了?他心里叫出了眾人沒說來的那句話。

見了他的表情,所有人都是遍體生寒,這事兒太邪門了,難不成是那個瘟神又作祟了?嗯,我為什麼說又呢?

否則好好一幅畫怎麼就變成了?好好一個人怎麼一下就氣死了?

不應該啊!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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