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金保國質樸的話,許立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兒子死了,作為父親金保國又豈能不悲痛?可他們一家卻為了不給大家添麻煩,竟然連和連都不肯來,只是要求把兒子的骨灰帶回家鄉安喪而已!
「走吧,到了金家再說!」許立感到自己與金家一家人相比確實有些渺小,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山水才養育出了金家父子這樣的人。
趙國慶知道金保國在許立面前還是有些拘謹,拉著金保國上了自己的車。前面一輛警車開路,後面趙國慶、許立、趙鵬分乘三輛車跟在後面,車隊直奔金鑫的家鄉三晉省萬寶市天安縣,不過車隊在出了和連境內後便取下了警笛,以免驚擾到路人。
天安縣位于三晉省西都市南部,面積2600余平方公里,可人口卻只有16萬左右,三面環山,中部和西部為黃土丘陵區。這里當年是革命老區,在抗日戰爭時其,全縣僅有不到10萬人口,卻有近兩萬人參加革命,可抗戰勝利後,僅存百余人。特別是後期解放戰爭,全縣多年源源不斷為黨和軍隊輸送兵源及糧食、飼料、肉、蔬菜、軍鞋等物資,當時在天安有名話︰一粒糧也要充軍糧,一塊布也要做軍裝,最後一個兒子也要送戰場!建國後,中央領導曾說過︰沒有這些老區的百姓就沒有新中國的誕生!
可就是這樣一個革命老區,建國至今已經近五十年,卻成了全國貧困縣,全縣農民人均收入還不足1500元。
當許立等人乘車駛入天安縣城時,許立等人不由得感慨萬千,這那里算是一個縣城,甚至還不如和連的一個普通鄉鎮繁華。特別車輛下了天安縣城主干道,駛入金鑫的老家趙村鄉時,道上一輛輛載滿沙石的載重汽車從許立等人身邊駛過,將原本應該整齊的馬路壓得沆沆窪窪,許立等人一路上聞著塵土,忍受著顛簸,吃盡了苦頭。
這里畢竟不是自己管轄的區域,許立對這些超載的汽車也只能是搖搖頭,嘆口氣而已。車隊很快便下了馬路,駛進了一條黃土道,順著土路再次前行了兩個多小時,進入了一個小山溝里,這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曲嶼村。
車隊在村口的空地上停了下來,許立卻看到這里多數的百姓居然居住在依山而建的土窯洞里,而且還不時有人趕著毛驢,在毛驢身上架著兩支大水桶。
這時金保國也捧著金鑫的骨灰下了車,道︰「前面就是我家了,不過車開不過去。」
「走吧,一起去看看!」許立看到四周的景像,已經能夠猜出金保國一家的生活狀況。可當大家跟著金保國來到金家時,卻還是不由得為金家的生存狀況感到憂心!
金家同樣住在依山而建的一座窯洞內,可這個窯洞恐怕已經有十幾年的歷史了,看上去已經是搖搖欲墜。與這里相比,恐怕和連最困難的百姓也要算是富翁了!
「孩他娘,我回來了!」金保國剛剛走到院門口,就高聲喊道。
听到喊聲,窯洞中推門走出一位婦人,兩個二十來歲的大姑娘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伙子跟在後面。大家都知道這必是金鑫的母親和他的弟弟妹妹,可看金鑫母親花白的頭發,卻好像有六十多歲,根本不像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婦女一出窯洞,看到金保國手捧著骨灰盒,就已經忍不住失聲痛哭︰「我苦命的兒啊!」一路跌跌撞撞沖向金保國,兩個小姑娘一左一右攙扶著金鑫的母親。金鑫的母親沖到金保國面前,伸手小心接過骨灰盒,將其緊緊抱在懷里,卻雙腿發軟,一坐在地上,淚流滿面!兩個小姑娘和那個小伙子看著骨灰盒上大哥的遺照也是泣不成聲。
這時金鑫的爺爺也駐著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金保國面前,大聲的道︰「別哭了,還有客人呢!咱孩子沒給咱們老金家丟人!」
老爺子在金家有著絕對的權威,金鑫的母親听了老爺子的話甚至不敢大聲哭泣,可這種無聲的哽咽卻更讓人難過。
金保國輕輕扶起妻子,也勸道︰「孩他娘,兒子走了,可咱們還得活下去不是?別哭了!」
許立等人的到來也早已驚動了村里的鄉親。畢竟在這個小山村里,來個外人都會讓大家好奇幾天,而今天卻一下子來了四輛高級越野車,村里的老老小小早就跟著許立等人一起來到了金家,此時都圍在了金家院外看熱鬧。
金鑫犧牲的消息金保國並沒有對村里人講,他本想這次去和連接回兒子的骨灰,就安葬在自家墳地里,可沒想到許立等人會跟過來,搞得兒子犧牲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傳遍了。
村長趙保田推開人群走了進來,看到金家一家人哭得難過,也上前勸道︰「保國兄弟、嫂子啊,听說你家大小子沒了,別太難過了,你還有兩個姑娘和一個兒子,你們老金家還沒有斷後!」
話雖如此,可那個兒女不是父母心頭肉?特別是在金家,要不是金鑫這些年在外打拼,每年都將工資寄回家里,僅靠家里那幾為薄田恐怕早就掀不開鍋了。可現在金鑫卻去了,金保國夫妻深知自己對不起這個兒子,要不是家里條件不好,憑兒子的優秀成績又怎麼可能去當兵,怎麼可能會犧牲?想到此處,老兩口和三個孩子看著金鑫的遺照更加難過。就連金老爺子也在一邊悄悄擦去跟淚。
「保國同志,大嫂,金鑫同志是因公犧牲,是好樣的,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他,做為他的領導,我對不起二位了!」趙國慶上前道。
「不怪你們!這都是孩子的命啊!」金保國在和連曾經親眼看到金鑫的葬禮,人家對自己兒子夠意思了!他雖然沒見過多大的世面,可在兒子的葬禮上能有幾千人來送行,也不枉兒子曾在世上走這一遭。「好了,孩兒他娘別哭了,還有領導在呢,咱們還是先安葬了孩子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