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廳見到沈家豪的第一眼心里除了驚訝和不悅外根本不存在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姚小蝶悲哀的發現起初那份純純的戀慕之情已經消磨殆盡。她現在終于明白藍鳳菲說的「猛藥」是什麼意思，那不是逼沈家豪表白的催化劑，而是專門用來醫她迷失了的心智。
就算結果會糟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也不要傷心難過從此對感情失去信心
憶起藍鳳菲的話姚小蝶苦笑著，如果不是沈家豪正走在送她回家的路上，真的很想蹲下來好好哭上一場。
「今晚怎麼這麼安靜？平時不是嘰嘰喳喳的話很多。」尤其是和他斗嘴的時候真是伶牙俐齒，沈家豪發覺氣氛有些沉悶便把以前的事情拿出來逗樂。姚小蝶只是靜靜地听沒有搭腔，等一直到自家樓下後，姚小蝶伸出手看著沈家豪的眼楮說道︰「今晚謝謝你，你是好人，但是以後別再來了。」
沈家豪沒有伸手，總感覺握了以後眼前的人會離他越來越遠。沈家豪雙手插褲兜里微笑道︰「我不是說了，最近我手頭緊才去舞廳走場的。」
「那就去其他的場子。」平時最潔身自好連牌也不肯玩，一放工就趕回家很少逗留吃宵夜，手頭緊這種話誰會信，這是仗著夜色朦朧撒謊別人瞧不見臉紅麼。
一直以來姚小蝶個性太過直接，有事不會藏在心里，開心和不開心的都會說出來，就算有些話不方便直問也會拐著彎打探，得不到滿意的答案時更會尖酸的刺上他幾句。但像今晚這樣斬釘截鐵還是頭一遭，他和她的關系正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著，盡管這是他心里一直想要的結果。
「走場的事我已經說定了，對方也已經預支了薪水，何況那家場子的經理是保叔的朋友，隨便毀約不太好。」言下之意這不是你姚小蝶說不讓我去就不去的，自視甚高的沈家豪終于也無賴了一回。
「晚安。」沒有再給笑臉，姚小蝶道別後直接上了樓，她知道留下來多說無益，以後保持一定距離就行了。
一連幾晚，姚小蝶到點趕場換好衣服自顧自的走，沈家豪始終相陪不落一場。原本女追男現在徹底倒了個兒，改成男方亦步亦趨貼著女方。這一情形落在其他麗花三女眼里感覺各不相同，藍鳳萍欣喜藍鳳菲的點子終于奏效了，洪蓮茜總感覺情況有異偏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有金露露搞不清楚狀況。
「他們這算是正式交往了嗎？」金露露問出心中的疑惑，洪蓮茜心事重重不搭腔，藍鳳萍嘴角含笑連連點頭。「原來真的交往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哎呀，其實也不好，鳳萍唱到明年不唱了，現在小蝶跟了家豪以後兩個人肯定只顧著約會。湊不齊人打麻將，難道我以後只能對著蓮茜打撲克。」
「我肯陪你已經不錯了，露出這麼難看的臉很委屈啊？」洪蓮茜原本就不爽，加上金露露一臉的抱怨相直接逼出她的火氣，伸手捏住金露露的臉蛋兒一陣狠捏，只到捏紅了才罷手。藍鳳萍則當金露露淚眼婆娑的尋求外援時滑腳開溜了。
在金露露委屈的當口，姚小蝶這邊也不好過。在麗花對著沈家豪，在舞廳還要對著沈家豪，已經甩了幾次冷臉子，偏偏他最近不但臉皮厚眼楮好像也瞎了一樣，硬是陪著趕場，硬是送她回家。
沈家豪在後方彈琴伴奏，姚小蝶握著麥克風唱歌時表情微微有些扭曲，同時心里下定決心今晚說什麼也要把話說清楚，不能再這樣拖泥帶水了。
「喂，你老唱那些歌悶不悶的，下來陪我喝酒。」靠近舞台邊緣的一桌，一個三十來歲男人手拿一杯紅酒走向姚小蝶，沒有侍應生和內場保安人員保護，姚小蝶輕而易舉被擒住手腕而後強行拉下舞台。
「先生，我不會喝酒的。」姚小蝶聞著那男人身上一股酒味就知道八成是醉了，她掙月兌不掉對著一邊巡場中的經理拼命使眼色求救，舞廳經理很快走過來陪笑臉道︰「先生，這位小姐不是我們這里的常駐歌星，不陪酒的。」
「這里沒你的事，我現在要她喝就得喝。」男人蠻不講理起來，與他一起來的同伴也趁著姚小蝶不備抓住她另一只小手，「來來，快點陪我們喝酒。」「你們放開啊，我不會喝…」
姚小蝶急得快哭了，突然她背後一暖，還沒有反映過來時一雙手已經被解救出來。沈家豪拉著姚小蝶一把藏到身後對著兩個已有醉意的男客笑道︰「不好意思，兩位先生，這位小姐只唱歌不陪酒的。」
「你干什麼？你想幫她出頭啊，老子過來尋開心找一個人陪酒都不行？好！」最先拉姚小蝶下場的男人舉起雙手示意場內其他眾人圍攏過來然後說道︰「吶，大家來舞廳都是來尋開心的是不是？我這里還有半瓶酒，現在還沒有喝完就是還沒有盡興。小姐，這酒你要是不陪我，我一會兒怎麼下台。」
眾人開始起哄起來，舞廳經理這下也沒了方向，原來擋在中間的身形退後幾步，為了一個小姑娘同一時間得罪那多客人是不劃算的事情。
姚小蝶見經理讓步她抓住沈家豪的衣服下擺慌了心神，雖然保叔一早交待過這種地方太過復雜，但她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在這里登台，現在真遇到情況了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沈家豪上前一步接過男人的酒瓶說道︰「先生，你不過想找人喝酒，我代她吧。」「等等。」男人奪回半瓶酒隨後指了指桌上另一個酒瓶說道︰「這瓶酒我是請那位小姐喝的，如果你想喝就要喝一整瓶，在我規定時間內你要是喝不完，我手上這半瓶小姐還是屬于那位小姐的。」
沈家豪听罷沒有多說什麼，拿起桌上一瓶未開封的酒瓶拔了塞子仰脖大口大口往下灌。等一瓶酒快速喝完後他踉蹌著腳步往一邊倒去，姚小蝶趕緊上前去扶住他，旁邊圍觀著的眾人開始鼓起掌來。
「有人扶不算。」男人自知下不了台，他揚手叫來經理又要了一瓶酒，這時候旁邊已經有人開始不滿噓聲不斷，絕大部分的賓客都倒向了沈家豪那邊紛紛開始替他加油打氣。
「家豪別再喝了，我自己喝。」姚小蝶扶著沈家豪被他身上的重量壓得步步後退，沈家豪一听她這麼說穩住了身形對著經理伸出手說道︰「拿來給我，我喝。」
「干什麼？演梁山伯祝英台啊，我成全你們。」男人笑得不懷好意，奪了經理手上的酒瓶快步走到沈家豪笑得猖狂，「我現在數到五，如果你喝不完，這位小姐今晚就是我的了。」
「你！」縱然姚小蝶在麗花歷練了幾個月，形形色色的客人見了不少，但這麼無恥的人還是第一次踫上。「下、流。」看著那張惡心的嘴臉，姚小蝶閃身向前一個巴掌甩了過去，豁出去了，東家不唱就唱西家。
男人被掌摑後立即惱羞成怒握著酒瓶砸了過來，姚小蝶沒有防備他會來這麼一下，身體無法動彈嚇得閉上眼楮。預期疼痛沒有到來，她被護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一記悶哼聲響起，伴著眾人的尖叫聲，姚小蝶只覺得全身血液凝結起來。
「有人流血了，快點報警。」「家豪！」
阿華吃著干巴巴的面包當宵夜，端起冷咖啡剛想潤潤喉時突然想起藍鳳菲的叮嚀，他笑著放下杯子後對一邊的阿炮說道︰「兄弟，給我倒杯溫水。」「要喝自己倒去，我又不是你的美人丫頭。」阿炮叼著煙頂著一對熊貓眼沒好氣的回道。
「行，我自己倒。」阿華知道阿炮接連幾天通宵加班極度不爽，他丟開面包剛起身，外面一陣喧嘩聲起，他皺眉走到門外查看情況。走廊里幾個巡邏警押著兩個男人走過來，後面浩浩蕩蕩跟著一大批年輕男女七嘴八舌並不斷對著前面的兩個男人指指點點。
「你們吵什麼！當這里菜場啊！」阿華一聲怒喝，走廊立即恢復了原來的安靜。
「華哥，這兩個小子在舞廳鬧事弄傷了人。」巡邏警上前將舞廳發生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阿華揮揮手一臉的不耐煩，「留幾個目擊證人錄一下口供，鬧事兩個的先拘役起來，再問問看那個傷者想公了還是私了。」原本一大票人散去一大半，阿華推開辦公室大門正準備重新進去時，突然瞥見兩個熟悉的人影。「怎麼是你們？」
姚小蝶眼淚汪汪扶著頭部簡單包扎過的沈家豪看向阿華，「家豪被那個壞人用酒瓶砸傷了。」「臭女人是你先打我的！」被押著的男人不服氣的大叫起來。
「喔，原來是她先動手的。」阿華一副「我了解」的表情，他推開門對著里面高聲喊道︰「阿炮，沙袋到了，出來練練手腳松快松快。」
兩個男人被阿炮叫人帶走了，姚小蝶和沈家豪被請進辦公室由阿華親自錄口供。姚小蝶斷斷續續把舞廳發生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說到最後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落個不停，沈家豪在一邊溫言安慰著。
阿華倒了三杯水放在桌上，「先喝點水吧，一會兒我叫個同事送家豪去醫院驗驗傷再重新包扎一下，醫藥費你們不用擔心，自然有人出的。」說到這里阿華笑著把拳頭捏得嘎啦作響。
「不用了，我這傷也不是很嚴重，明天再去也是一樣。」沈家豪雖然疼得直皺眉仍然堅持不上醫院，「小蝶，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不然你家里人要擔心的。」
「你不去醫院檢查，我就不回家。」姚小蝶堅持道，沈家豪還待說什麼，阿華將面前的溫水喝盡，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們，「現在挺晚的留你們在警句閑話家常不是很方便，我送你們去醫院，至于接下來你們要不要一起回家或者誰回誰家？自己商量去。」
阿華穿上外套打了一個呵欠撈起沈家豪一條胳膊搭在身上朝門口走去，這男人真是夠不干脆的，今晚這事兒要是自己踫上早借著傷表明心跡了。算了，這是他們的事情，從醫院回來後去看看他的丫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