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齡這一去,讓蘇珂的心底有點忐忑不安,皇上出事了?不會有事吧,如果皇上出事了要怎麼辦?白遲拉著蕭月齡急急離去,他當時面上的表情實在讓人難安。
蘇珂坐在玉壘廳中等著,手收緊了又張開,張開了又收緊。眼里帶著惶惶。蕭月齡離開的時候,只是對她說了一句︰在家等我。
就跟著白遲匆匆離去……
水流奉上了一杯茶,輕聲勸道︰「王妃,您等在這里也沒有用,休息一下吧。」
蘇珂搖了搖頭,拒絕了,「不,我很緊張。」
她站起來踱步行走,自己的確休息不了。這消息來的太快了。如果皇上有事,蕭月齡一定會被牽連,蘇珂被自己的想法驚得佇立不動,蘇家的人都恨透了蕭月齡,絕不會放過他。
她渾身發了個顫,水流從旁邊擔憂的扶住她的手,就看見門外匆匆出現了幾個身影,在陽光下飄逸而來,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小黑扶著那個絕色的男子,她的夫君,回來了。
「王妃,我們回來了。」
蘇珂趕緊走了上去,見蕭月齡的面色蒼白,緊張的問了聲︰「你怎麼了?」
蕭月齡的鳳眸微微一瞥,看了她一眼,只是搖了搖頭,「我沒事。」
「沒事才怪。」清清冷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是幽 !蕭月齡果然把他也叫去了,看來皇上的病真的不一般,蘇珂有些緊張起來,而一邊的蕭月齡卻忍不住的咳嗽,面色實在難看。她無暇顧忌其他,忙扶著他坐了下來,幽 也走了過來道︰「我幫你把把脈,你的損傷不比那皇帝差。」
蘇珂站到了一邊,緊張的問,「幽 ,他怎麼樣?」
「別擔心,死不了。」幽 看了蕭月齡一眼,言語冷淡,眼里卻有一絲憂心。而蕭月齡仿佛沒有听見他的話一般,只是閉著眼楮,他發白的面容讓蘇珂十分擔心。
幽 把完脈,將帖子寫了下來,正要交給小黑,蕭月齡卻忽然看著蘇珂道︰「小珂,你替我去抓藥吧。」
蘇珂心里著急,也顧不得那麼多,從幽 手里接過藥方,說了聲你等著我,就拉著水流跑遠了。
小黑想說,端王府那麼多藥材,根本不需要到外面去買藥,王爺為什麼……小黑看著蕭月齡淡漠沉靜的側臉,也安靜了下來,等候蕭月齡的吩咐。
蕭月齡的面龐靜若,〞幽 ,說吧,他還剩多少時間?〞
「半年。」幽 的面色如常,好像是在說一件尋常小事一般,蕭月齡的面色緩緩沉了下來,幽 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如果用你的血支撐,最多也就九個月。除非找到浮生花。〞
幽 冷清的道,〞你何必管他,他死了你當皇帝不好嗎?〞
而蕭月齡卻沒有給予回答。
「蕭月齡!蕭月齡!」蘇珂的聲音急急的從外面傳來,她拎著藥包跑了進來,見到他無礙,這才笑了,「我去給你熬藥,你等著!小黑,扶王爺回清風堂休息!」說著一陣風一樣的扭頭跑出了玉壘廳去。
幽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說,「不讓她知道?」
蕭月齡低聲的道︰「現在還沒有必要。」
他的眼里看不清楚任何的情緒,這個人,永遠是如此,讓人讀不懂。
時間一連過去了幾日,朝中倒是沒有傳來皇上的消息,看來是有驚無險。而蕭月齡卻一直被蘇珂壓著臥床休息,自從看見蕭月齡從皇宮回來時的神色,蘇珂反倒是覺得他才是病的比較重的那個。
蘇珂趴在床邊盯著蕭月齡吃完了那碗藥,才笑嘻嘻的接過來,遞給了身後的水流。
蕭月齡微不可促的皺了下眉,朝蘇珂淡淡一笑,「你何時成了賢妻良母了?」
蘇珂一手撐著下巴,做苦思狀,「我在想,要不要給你娶個小妾,沖沖喜。」
蕭月齡面色一沉不變,說冷不冷的盯著蘇珂,蘇珂被他的寒氣凜冽到了,嘟了嘟嘴,「誰叫你臉色一直發白的。你覺得陸檸如何?蘇家妹妹我已經拒絕了,說你決定了讓人進府,他們也就不得強求了。」
蕭月齡的手輕輕撫著蘇珂的臉頰,「小珂,你是不是忘記我跟你說過什麼了?」
蘇珂一把拍開他的手,目光一凜,「我看你也忘記你跟我說過什麼了,既然你喜歡陸檸,又什麼關系?蕭月齡,在我心里,你很好,沒有一丁點不好。你有權利選擇你喜歡的人,不用怕你的不好帶給她傷害,因為你並沒有。」蘇珂目光認真,頓了頓,露齒一笑,「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會保護好你喜歡的人的。」
蕭月齡本來眼里染起怔愣的溫柔,可听完蘇珂所說的話,目光卻清冷下來,看了她一眼,「你錯了,我保護不了任何人。」
蘇珂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了。這個人怎麼一直如此?
過了半響,蕭月齡才開口說︰「誰告訴你我喜歡檸丫頭?」
「難道不是?」
「不要說我不會去喜歡誰,她只不過是我的表妹。」蕭月齡頓了頓,說︰「我不會讓她入府。」
蘇珂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一臉‘是嗎’的樣子?
蕭月齡清涼的鳳眸斜看了她一眼,轉身睡倒在床上,蘇珂討了個沒趣,切了一身,挨著床板坐著,一個人發呆。不喜歡就不喜歡,也許自己想多了,再者而言,蕭月齡又不是他什麼人,她干什麼閑事做紅娘,累不累?
蘇珂忽然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朝蕭月齡看去,見蕭月齡正盯著她看,沉了口氣,緩緩的道︰「你不要告訴我,找殺手殺我的人是陸檸?」
「可以這麼說,」蕭月齡輕輕咳嗽了一下,點了點頭,眼光朝深遠處看去,「但,背後不止是這樣。」
他說著又偏頭過來看了蘇珂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蘇珂盯著他看,「你說話向來不多,卻三番四次說不會讓她進府。況且,本小姐我入京以來也沒什麼仇人啊?雖然說我家相公是熙王朝第一美男,我是挺招人妒忌的,可也不用來殺我吧……」
蘇珂這樣說著,王建蕭月齡的嘴角又一絲淺不可見的笑意,轉瞬即逝。想起方才他的話,不禁斂起了容問,「是陸家?」
「不,是蘇哲。」
「那是誰?」蘇珂下意識的沖口而出。
蕭月齡困惑的扭頭盯著蘇珂,蘇珂自知失言,這個蘇哲大概是自己的誰誰誰吧,瞬間低頭不敢看他。蕭月齡忽然說,「你一直在桐城,也難怪。……那是太後的大哥,也就是你的大伯。」
原來還有這麼一個人……汗,幸虧她在桐城,還可以掩蓋掩蓋。
蘇珂一身冷汗,尷尬的看了蕭月齡幾眼,不解的問道,「他干嘛殺我?可,陸檸和他有什麼關系?」他實在想不出來蘇家的人和陸家的閨女會有什麼聯系。
「檸丫頭被他利用了,他想藉機鏟除陸家。」他說著瞥了一眼蘇珂。
如果端王妃被刺殺,消息一定會驚動皇家,一追查下去,很快就查到陸檸,那麼陸家根本逃不過,硬是被扣上了一頂這樣的帽子。這蘇哲真狠,居然還會厲害陸檸對蕭月齡的感情,半假半真,根本不會有人懷疑。
蘇珂想著就一身冷汗,不過看蕭月齡方才的神情,是啊,自己不也是姓蘇的嗎?
陸家和蘇家多年的恩怨,怎麼說的清楚,也難怪陸家除了蕭月齡的姥姥,其余的人看見蘇珂都很難看。
蘇珂忽然坐直了身子,「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蕭月齡琥珀色的眸子倒映著細碎的陽光,接著,他居然說︰「也好。」
蕭月齡起身下床,蘇珂想扶他,卻被他拒絕了,「沒必要。」
蘇珂想了想,也是,他又沒死。兩人在桌邊坐了下來,水流早已退了出去。
「你的計劃是什麼?」蘇珂看著他問。他既然已經知道了殺手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的背後波及甚廣,蕭月齡一定會有所行動。「我和皇兄演一出戲,引蛇入甕。」蕭月齡說。
蘇珂吃了一驚,「皇上也知道了?你們到底是敵是友?」
蕭月齡沒睬她。
「說說你們的計劃吧。」蘇珂退了一步,輕聲的說。
蕭月齡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是他臉上蒼白的顏色讓他顯得有些虛弱,「三日後,所有皇族前往太廟祭祀,蘇哲也在此列,皇上會在那時候秘密散發出,已經在你身邊緊密羅網的消息,只要再次襲擊,人犯就地抓獲。蘇哲一定會蠢蠢欲動,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不過在那期間,太廟守衛森嚴,根本無法有外人靠近,他不會動手自投羅網。所以他會再我們離開太廟的時候立刻行動,而那群黑衣人卻一定會換成,我們的人。」
蕭月齡頓了頓,又看向蘇珂,「這樣一來,你父親和太後一定會選擇保持公正,將蘇哲送出來。」
「皇上想借此鏟除蘇家的勢力?」蘇珂驚呼了一聲,腦子清晰無比,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來,蘇哲想以此方法再次鞏固蘇家勢力,而皇上卻反將一軍,將他這塊勢力瓦解!
蘇珂忽然想到了一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話如今居然應用到現實。
等等,蘇珂忽然想到了什麼,往後一縮,「你們要我當誘餌?我跟我大伯沒見過幾面的……說不定他一時沒注意就把我 嚓了……」
「回程的時候,水流會代替你在轎子里。」蕭月齡尋常的目光里有一絲不屑,又有一絲好笑,蘇珂瞪了他一眼,又撅起嘴說︰「我可不是害怕啊!只不過……月黑風高殺人夜,咳咳!」
開什麼玩笑,怎麼這事情一下子變得巨大化了,一個只是追殺她的殺手,一下子變成了要幫皇帝鏟除蘇家勢力,怎麼跟打仗似得,真讓人心驚膽戰啊……
「但水流畢竟是個女孩子,反正小黑年紀也不大,身形看不出來,不如由他假扮我吧?」蘇珂思考了一瞬後,忽然說到。站在清風閣外把守的小黑沒來由的哆嗦了一下,他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也沒什麼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