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女仙 第一卷 浮雪舊事 第13章 強與弱

作者 ︰ 幕無戈

「喂!哎!」秦湮驚呼,瞬間將守護力和破壞力提升到九殤境第一層,使出一招「魅影」,猶如鬼魅清風般迅速移動身形,躍到懸崖邊上將快要整個兒跌落山崖的鐵風鳴給撈了回來,不過在秦湮跳到山崖邊上時便猛然醒悟︰鐵風鳴這個小子是想跳崖自盡啊。

當秦湮送走了幕劍黎那個怪人,憑借著青蚨蟲找到鐵風鳴時,便看到山崖上驚心的那一幕。還好自己來的及時啊,秦湮低頭審視,就在此刻,在秦湮懷里的鐵風鳴忽然哭了出來,秦湮從撈住他的那一刻便發現,自己只要接觸到這個孩子的身體,心中便感到一股強烈的憂傷。

將鐵風鳴靠著巨大的白石安置好,秦湮走到一邊,靜靜地看著他,蒼山的風和煦吹來,浮雪城溫暖的陽光灑下,可是這個孩子的眉角眼梢透出那麼強烈的抑郁,拒絕外界的所有安撫與溫暖。「風鳴,你別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哼,咱們浮雪城仗著修為高就欺負修為低的人掰掰手指頭就能數過來,是不是那個幕劍黎?」秦湮已經看那個幕劍黎非常不順眼,這個時候第一個出現在腦海里的自然是他。

風鳴抬頭看了看對面站著的秦湮,眼神黯然︰「不,不是,沒有人欺負我。湮姐姐,不會告訴我哥哥這件事情吧?」

「喂,現在你考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這個啊?」秦湮覺得好笑,他剛剛死里逃生,關心的卻是這種事情,「姐姐當然不會到處亂說,不過你得告訴我為什麼要跳崖啊?」

「沒……沒有」,鐵風鳴微微紅著臉,低頭囁嚅︰「我只是……只是不小心差點滑下去。」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都听不見了。秦湮笑︰「小朋友啊,要撒謊也要扮得像一點嘛,你這種水平能騙得了誰?」

風鳴聞言抬頭,見秦湮笑得和煦燦爛,仿佛一縷陽光一下子照到他的心里去,心中酸楚一下子傾倒了出來,原本是想對湮姐姐笑的,然而剛剛努力綻開一個笑容,眼淚卻不听使喚地洶涌而出,一個同時哭著和笑著的人,呵,在湮姐姐眼里,必定是一個怪物吧。

但淚眼模糊中,令鐵風鳴有些微詫異的是,湮姐姐並未覺得奇怪,只是神色漸漸變得嚴肅淡漠,目光冷冷地注視著他,卻好像穿過他,望向了不知名的什麼地方。

秦湮輕輕拍了拍風鳴沾滿灰塵的臉,道︰「小朋友,你還沒有告訴湮姐姐,為什麼要跳崖呢,哭什麼。」秦湮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在看向這個孩子的時候,會感應到強烈的憂傷,連終日蟄伏不動的魔之力也有所觸動,當鐵風鳴眼淚猶如斷線的珠子涌出時,秦湮一下子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囚禁在魔族皇宮的那段歲月,欲哭無淚無依無靠的日子,秦湮從來沒有向浮雪城的任何人提起過,以致于她自己都快淡忘掉那種感覺了,沒想到今日會在一個浮雪城的孩子身上再度看到曾經的自己。

秦湮向後退了一步,認真地盯著鐵風鳴︰「告訴姐姐。」

「湮姐姐應該看出來了,我只比你們小一歲,但我的修為如今也不過七離境第三層」,鐵風鳴語氣變得決絕,「在修仙道上毫無疑問我是個庸才,而且只會給家里帶來負擔,我們家的情況湮姐姐知道,哥哥已經很累了,我又幫不上什麼忙,所以,一個只會拖累別人的弱者也沒什麼活著的必要。」

鐵風鳴拿過一旁的竹簍,繼續道︰「湮姐姐,這是長眠草,我今天剛剛摘得,我在想,如果跌下去之後沒死,我也會一直睡下去,直到嚴寒或者野獸殺了我,這樣在我死去的時候也不會有什麼痛覺。呵,湮姐姐,我是不是很懦弱?」少年自顧自一口氣把話說完,低頭沒看眼前的人,好像認為秦湮一定會像那些大人們一樣,狠狠數落他一番,然後再勸他萬萬不可起輕生之念諸如此類的話語。

然而,卻久久听不到回音,少年疑惑抬頭,卻見湮姐姐有些茫然地看著遠方,似乎忘記了周遭一切,專心致志地想著什麼。

如果在六年前,自己還是那個按照腦中的傳承專攻破壞力的驕傲女孩,踫到這個想要輕生的少年會有什麼反應呢,自己曾一度認為,弱者是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的,然而當那個「弱者」出現在眼前,而且還是摯交好友的弟弟,換言之也就是自己的弟弟,決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強者為尊的世界里,弱者真的能得到同等的尊重麼。

秦湮從儲物袋中抽出一張霰霜草制成的薄紙,食指在空氣中劃動幾遭,紙上便出現了一排文字,松開手指,薄紙漸漸折成紙鶴的模樣,繞著秦湮飛翔了一圈,「去找我父親。」秦湮對它說到。

「風鳴小朋友,是誰告訴你這輩子只能當個弱者的?來,抓緊嘍。」秦湮一把拉起鐵風鳴細細的兩只胳膊,背起來向崖下跳去,剛開始鐵風鳴震驚地立刻閉上了眼楮,但過了許久只听得到烈烈風聲,似乎還有飛鳥在身旁繞,緩緩睜眼,立刻驚覺于此刻的自由暢快,原來湮姐姐是在帶他御風飛行,真羨慕湮姐姐啊,早听哥哥夸過秦湮姐姐是他們幾個伙伴中最有天賦的人,風鳴兩只胳膊繞在秦湮的脖子上,能夠感受到秦湮的溫度,忽然便覺得貪念此刻的溫暖,若是能一直這麼飛下去該有多好。

*****

秦湮已經很久不跟父親切磋體術了,所以當秦午陽看到紙鶴上一句「老爹,女兒今天要跟你大戰八百回合!敢不敢!」的時候,下巴都要驚得掉到了地上︰「湮兒那個一直對體術不屑一顧的丫頭今天要用體術挑戰她老爹?」秦午陽又把紙鶴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終于確認︰湮兒確實要使用她一直鄙視的體術來挑戰他這個體術老師!

自己可是一直被寶貝女兒鄙視啊,秦午陽當然不相信秦湮真的是來切磋體術的,那個鬼丫頭這次不知道想出什麼餿主意來整他老爹。想到此,秦午陽松開薄紙,看著它重新折成一只紙鶴,微笑︰「女兒啊,這次你可別想成功整你爹了。」

秦湮拉著鐵風鳴興沖沖地快步走進練武堂,這個她從小到大來的次數為個位數的地方,平時這里都是她父親的地盤,今天她重新走進這里,只是相信,體術,一定會成為最適合鐵風鳴的修煉方法。

父親秦午陽已經在練武堂了,正在檢視著靠牆排列的各種兵器︰長矛、弓箭、劍弩機括、短劍、大刀……秦湮見到這些自己小時候曾經無比好奇的兵器,心下頓時一暢,轉身對鐵風鳴道︰「呆會你在旁邊看著,可要看仔細了。」

「秦先生,今天秦湮是專程來向您討教的,千萬不要手下留情。」秦湮恭恭敬敬地對自己父親抱拳一拜,她稱呼父親為「秦先生」,其實也就是表明今天自己要和秦午陽切磋體術的決心,不會再像小時候打不過就一個術法把老爹撂倒,然後得意洋洋地鄙視體術一番。

這個鬼丫頭,秦午陽原本還以為湮兒是有什麼事情急著找他,沒想到還真是切磋體術來了,便道︰「湮兒,你要跟為父切磋也就罷了,怎麼還把鐵風鳴也帶來了?」

「哎呀,爹,呆會再跟你說,接招!」秦湮話還未說完,已經一拳向著父親打了過去,這是她和伙伴們打鬧時候慣用的計倆,跟別人說話說的好好的,一下子出手,對方總是猝不及防地落敗,這一招屢試不爽,今天終于有機會用在老爹身上了。

拳風將至,秦午陽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猝不及防,只是微微一側身,反手便來捏秦湮手腕,秦湮微微一笑,變拳為掌向父親腰部切去,秦午陽快速避開,迅速繞到秦湮身側,左腳一勾,秦湮差點栽倒,還好反應及時後退幾步,望向父親︰哼,誰說我不用術法就不能打敗老爹的,秦湮知道自己這些年一直都專攻術法,這種近身格斗的體術她是向來瞧不上眼,用她自己的話說,也就是戰場上,別人一個術法扔過來把你撂倒,然後再扔幾個巨無霸石頭將你砸暈,你還有個屁的機會去近身格斗啊。

秦湮一下子沖過來抱住父親的腰想要直接將父親摔倒,畢竟自己身上有著魔之力,力氣比平常人大得多,秦午陽有些奇怪了︰這是什麼打法?因為他看到在自己紋絲不動的前提下,秦湮很努力地想要摔倒他,秦午陽擰起秦湮的腰帶,道︰「女兒啊,你什麼時候學會這種無賴的打法啦?」

嘿嘿,就是這個機會!秦湮盯著父親近在咫尺的臉狡黠一笑,一拳對著父親就砸了過去,不過秦午陽早有準備,一下子放下秦湮繞到背後,再度將秦湮提了起來,道︰「知女莫若父,你這點小計倆還想瞞過我?怎麼樣,認不認輸?」

秦湮轉頭郁悶道︰「老爹你先把我放下來好不好,不要仗著比女兒多活了幾百歲就勝之不武嘛。」「你說你爹我勝之不武?嘿嘿,死要面子的丫頭。」秦午陽哈哈笑道。

秦湮拍了拍衣服,對站在一旁的鐵風鳴道︰「看清楚了沒有?」

鐵風鳴從開始的郁郁寡歡的模樣到看著秦午陽的一招一式,心下忽然變得越來越亮堂,這種體術正好是適合他的!他這才明白秦湮帶他來看她和她父親之間切磋的目的,秦湮看著鐵風鳴躍躍欲試的表情滿意道︰「風鳴你以後就跟著我爹混吧,我爹一定能把你帶好!」

這孩子怎麼說話的?秦午陽對那個「混」字相當不滿,道︰「湮兒,在你心目中你老爹就是整天在混啊?太傷你爹這顆蒼老的心了。」秦湮一把抱起父親的手臂晃個不停︰「爹你答應了吧答應了吧?」「風鳴這孩子很能吃苦,投我門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不是修仙修得好好的嗎?怎麼想起來修煉體術了?」秦午陽問。

秦湮將原委一五一十地跟父親說了,秦午陽對于鐵風鳴修仙基礎不行的事實倒也不在意,然而此刻鐵風鳴卻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緩緩道︰「湮姐姐,我想我還是不要修煉體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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