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川清鈴和孟連決趕過來的時候,三人站在開明獸的身前,恰好看見從遠處的密林深處嗖地躥過一道煙塵,疾馳而來,似乎是有一連串的東西爆炸了,將周圍的枯枝塵土悉數卷上了天空,卷起了大片煙塵。眾人由于剛才都踫到過這種東西,心中明了爆炸的必是那些裝滿了雷屬性元素的小空間了,只是在煙塵中,又是什麼東西在迫近?
八秒後……
這一陣如龍的煙塵在大家的面前停住,煙塵逐漸隨風散去,西勤良蓬頭垢面地出現在大家面前,還未來得及整理他的頭發,搖頭晃腦道︰「秦湮呢秦湮呢小湮在哪里?」一眼看到秦湮好好地站在那兒,西勤良舒了一口氣,「秦湮原來你沒死啊?知不知道大家多擔心?」言罷,忽然模了模自己根根站立的頭發以及臉上來路不明的黑色,「大刀」立刻沮喪了︰「你們太不夠意思了!就讓那個死胖子這麼把我踢出去,都不過來接一下!你們毀了我的外貌!唉……」
眾人見西勤良開始長吁短嘆,不約而同地轉過身,面對著那個開明獸,小鈴鐺道︰「這個胖子怎麼解決?」
開明獸好奇地看著這群人里面多出來的一張生面孔,細細地打量,完全沒有在意這些小輩們如此不尊敬地稱呼他為「胖子」。
見眾人冷落了自己,西勤良立刻躥到了前面,大聲道︰「前方有神仙的墓穴,說不定還有我們猜測的大妖怪,那可是道行深不可測的妖怪!前路如此的振奮人心,惹人遐想,但是,在如此輝煌的路途中間居然站著一個死胖子,你們說,我們應該怎麼辦?」西勤良原本想鼓舞一下士氣,順便挽回自己被守護獸一腳踢飛損壞的形象,卻驚奇的發現眼前的四人一臉郁悶地看著他,仿佛有無聲的話語在耳畔輕輕響起︰你還是先去把臉洗干淨吧……
西勤良立刻默默退到了眾人的身後,開始召集空氣中的水屬性元素——洗臉……
就在眾人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如何如何將眼前的神獸騙開、打昏、說暈……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開明獸巨大的腦袋忽然垂了下來,他顯然不知道眼前這幾個鬼鬼祟祟的家伙在合計著什麼,如果知道的話也許就不會好脾氣地任由大家聒噪了。他只是很好奇地對著秦湮東嗅西嗅,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原本充滿神秘莫測光輝的明亮雙眼忽的變得極為親昵,開明獸登時就將自己的大頭送過來,往秦湮的身上一通猛蹭,秦湮不明所以,只得站住一動不動,良久,開明獸終于蹭夠了,開口道︰「明鶴真人,許久不見了,藏風真人遠游去了,一時半會估計回不來,這個周圍的情況您也看到了,您看您能不能……這個這個……」
秦湮不知道這個神獸為何忽然開口稱自己為「明鶴真人」,更加不明白為何這個高高在上的神獸態度會如此親昵。由于開明獸的腦袋實在大的可以,一下子橫亙在秦湮和另外四人的中間,四人只得御風浮上半空,俯視著看向秦湮。
八道狐疑的目光一齊落了下來,仿佛是在問︰原來你們倆認識?
秦湮見狀急忙搖頭,然而頭上的八道目光明顯是不信。開明獸仍然自顧自地道︰「明鶴真人,若你見到藏風,千萬要跟他說明今天這個情況完全屬于意外,這完全是個意外啊,要是本尊沒有被拴住,怎麼可能收拾不了一個小妖怪,唉……」
「等等,呃……小朋友,你說這里一片廢墟是因為有妖怪來過?」
「是啊,明鶴真人你來晚了一步,要再早些,說不定還能跟那個妖怪打個照面。」
「那妖怪是什麼樣子?」秦湮急切地問道,沒想到他們幾人胡亂分析的事情竟然會是真的。
「是個竹妖,說句真的,那個家伙的道行確實不錯,如果不是這家伙執意要闖聖墓,本尊還會交他這個朋友。真人,你也想去聖墓麼?」
「是……是啊。」他們幾人不過是剛剛才知道西山脈里有聖墓,秦湮掩飾道︰「我們五人準備去聖墓一趟,小朋友,你就沒必要阻攔了吧?」秦湮只是試探性地說道。然而開明獸立即恭順地移開自己的大腦袋,慎聲道︰「明鶴真人,我請求的事你答應麼?」
「啊?噢,這個這個,過不了幾天我就會去拜訪藏風真人的,藏風應該不會計較這件事情,誰叫他把你拴起來了嘛。」
「呵呵呵,如此,有勞了。本尊告退。」巨大的神獸恢復了原本雍容華貴的姿態,前爪微屈,目光平視遠方,神態安詳,在開明獸將自己的尾巴細致地擺放好後,石化開始了。
從守護獸的前額開始,一寸寸慢慢重化為石像,地面的沙土向著中心下陷,石像隨之漸漸沉了下去,當沙土覆蓋過石像的頂端,地面恢復如初,恍如一切都未發生過。
四人早已從半空中落了下來,站在秦湮的身後,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孟連決小聲道︰「剛剛秦湮同學是不是叫那個胖子‘小朋友’來著?」一旁的川清鈴嚴肅地點點頭,兩人同時嚴肅地轉頭,盯著秦湮的背影。
秦湮回頭,不由被嚇了一跳,道︰「你們干嘛?」
一旁的西勤良立刻笑道︰「沒什麼,呵呵,小湮,咱們快走吧,再過一會,這些火燈籠就該熄滅了。」
西勤良話音剛落,林中原本明亮無比的火燈籠仿佛是在回應他一樣,集體暗了下去,眾人見此立即看向西勤良,西勤良忙捂住嘴,瞪大眼楮做無辜狀,心道︰平時總祈禱走路必撿錢,出門必見美女的時候也沒見這麼靈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烏鴉嘴,啊呸呸……
穿過守護獸所在那片森林,再往前行,便是西山脈的深處了,秦湮干脆將石盤拿了出來,使用風行術托住石盤,方便自己尋找方向。
身後的光亮越來越遙遠,四周的古木愈發高大,眾人發現需要御風飛行個一時半刻,才能經過一株古樹的樹干,他們像是進入了一個巨大的隧道,隧道的盡頭透出巴掌大的一片白光。而頭頂上霧氣彌漫,隱隱可見如雲般結成的樹冠,身旁的古木似是發著微光,是以眾人沒有像預料的那樣,跌入一片黑暗。腳下卻沒有了落葉層,地面很是干爽。
看著前方的光亮觸手可及,一行五人不知不覺加快了御風的速度。
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在通過古木隧道之後,均是一滯,眾人身不由己地慢了下來,五人包括兩只地羊均沉默了下去,驚覺于此刻所見的雄偉壯觀。
原來這就是聖墓,埋葬著遠古神靈的地方,整齊的墓碑如林般矗立,冷冷地直指蒼穹。而頂上則是一片純白,無始無終的白,這里的天空沒有日月,亦無星辰,只有蒼茫純粹的白,灑落一片淡蕩天光,寧靜祥和,安謐無言,廣闊的空間隱隱有著壓迫肅殺之意,似是在告誡著闖入者,不要打擾了故去神靈的清靜。
或白或黑的尖碑一眼望不到盡頭,使人心驚︰聖墓里究竟有多少故去的神明呢……眾人緩緩飛入陵寢的內部,心中不免疑問︰即是安葬神靈之所,咱們進來得也太容易了吧?
西勤良見在這里根本無法提升速度,便放棄了繼續向內深入的打算,就近找了一處尖碑,察看起來。
仔細看了半晌,西勤良不耐煩道︰「這上面都刻的是什麼鳥文?怎麼跟鬼畫符一樣?」石小苔聞言飛近,尖碑高大,他們兩人也只是浮在尖碑的半腰處,石小苔挑了一處文字沿著向下飛行了一段,一會兒便升至原處,道︰「這是古文字了,距離我們這個時代至少有十萬載光陰,這還只是聖墓邊緣,如果再向里去,年代應該更久遠。」
孟連決聞言道︰「石道友,你認識這些古文字?」
石小苔搖搖頭道︰「不認識,在以前的老圖書館里看書的時候,有緣見過這種文字的介紹,不過那書上說的也是不太詳盡,我就沒有深讀了。」
「真可惜。」孟連決低聲,惋惜地看向尖碑上的文字,忽然看到秦湮一動不動地浮在另一處尖碑的前面,喚道︰「小湮,在看什麼呢?聚精會神的。」孟連決飛至秦湮的身旁,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一處尖碑上的文字有的繁復無比,像是在繪畫,而有的又簡略地過分,粗看簡直像一群小蝌蚪在散漫地游弋。
秦湮無奈的嘆息,還是想不起來啊,這些文字她都「認識」,因為在那套與生俱來的傳承里她已經看了不下百遍,但她又都不「認識」,因為無法知曉這些文字的寓意,像是有一道障橫亙在腦海里,阻止她的回憶和思索。
「聖墓原來是這個樣子,除了感覺壯觀以外,還是很無聊啊。」西勤良見秦湮亦是嘆息,知道她也不認識這些文字,便伸出手想要撫模一下尖碑。
就在西勤良的指尖剛剛觸及到尖碑的時候,一旁的秦湮和孟連決同時驚呼道︰「小心!別踫!」然而這個「踫」字還沒有說出口,西勤良的手指已經穿過了尖碑,觸踫處閃過一絲金光。
金光瞬間大勝,轉眼間淹沒了這一行五人,剎那湮滅。
聖墓依舊,天光浩蕩,微風拂過這些久遠的墓碑,如龍在低吟,而這五個闖入者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