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分裂的只剩下小小一團的怪物通體成了黑色,若不是肉雞時不時的藍火,眾人此時幾乎難以看清楚這個四處兜圈子的家伙。
「嘎嘎噗……」肉雞似乎是一臉悲憤地朝著怪物吐出大團的藍火。
「嘎嘎……」怪物仍然在尖利地長笑,藍火熄滅後,它依然在兜著圈子。
「噗噗噗」肉雞的叫聲之中悲憤之意更甚,似乎比不燒死這個怪物實在難以甘心。
「嘎嘎……」
「噗噗噗噗噗噗」
眾人的目光隨著他們忽上忽下,良久,孟連決終于看不下去了,沖著肉雞命令道︰「小乖乖趕快下來今天的人物已經完成了。」
肉雞本來恨不得主人叫自己回去睡覺,再這麼下去,實在吃不消了。
一道白色的影子「嗖」地一聲鑽進了孟連決的儲物袋之中,與此同時,見自己的身後不再有東西追趕,怪物也停了下來,驀然停在半空之中,靜靜地與眾人對峙著。它的身體只剩下巴掌大的小塊,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肉雞的藍火居然燒不死他。
「哼,有點意思。」西勤良下意識去模自己的儲物袋,尋思著要不要取出自己的大刀來。
陶青崖伸手制止道︰「小鬼,別拿你的刀了,這地方太小,施展不開。」
怪物懸停在半空之中,直直地對著竹妖,突然出乎眾人意料地猛撲過來,竹妖輕松地躲開,只是未曾料到此刻正站在他身後的西勤良可是一點防備也沒有。
「哎」西勤良見狀忙不迭地向旁邊一躍,同時還是將自己的大刀取了出來,長刀現身,立刻抵住黑 的怪物向前方伸展。
秦湮見此情形急道︰「西勤良趕緊把刀收起來」目前這種情況,西勤良很容易被自己的兵器所制,導致難以靈活地施展開。果不其然,大刀伸長的速度過快,竟一下子將西勤良自己抵在了石壁上,而另一端的刀劍則抵在對面的一處。
「該死」西勤良已經發覺自己過于慌亂了,正想著趕緊將大刀收回來,沒想到黑色的怪物又向著自己沖了過來。
「可惡,你怎麼盡跟老子作對?」西勤良著急了,自己的身體現在動彈不得,只能使用術法,可惜越是慌亂越是難以集中注意力結印,手忙腳亂之時,怪物已然沖到了自己的眼前。
「啊」
伴隨著慘叫聲的,還有突然平地而起的白霧,那是西勤良在危急關頭終于施展出來的術法。
站在另一邊的川清鈴、孟連決和秦湮見這邊的情形真是狼狽不堪,立刻回身來幫忙,猛然听到了兩聲慘叫,一聲是西勤良的,另一聲是陶青崖的。
這邊的三人不由納悶︰竹妖他慘叫什麼勁啊?不就是一個低等的異獸麼。
而當白霧頓生的時候,孟連決立即感嘆道︰「西道友真是糊涂了,這個時候施展什麼防御術法,應該是攻擊術法才對啊。」
川清鈴毫不猶豫地急急結印,一陣狂風頓生,呼嘯著吹散眼前的重重白霧。秦湮正要沖上前去,直接捏住那個四處亂竄的怪物,然而隨著白霧的消散,眼前的情景令三人立刻停住了腳步。
周圍瞬間安靜了三秒,接著,孟連決終于把持不住地率先笑了出來,川清鈴似乎也被他的笑聲所感染,一揚右拳,擊打在濕滑的石壁上,隨即縱聲長笑起來。秦湮木木地站在地上,不知是進好,還是退好,一時杵在那里不知道該怎麼辦。
原來在那個怪物沖向西勤良的時候,一旁的竹妖已經飛身掠了過來,可惜陶青崖並未防備近在咫尺的西勤良,這個小鬼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頻頻出手失誤,結果一個術法竟朝著陶青崖打了過來,竹妖猝不及防地跌倒,于是便有了以下的一幕場景︰
只見竹妖和西勤良以一種十分奇怪的姿勢,「接吻」了。
而浮在兩人身前不遠處的怪物也不幸被陶青崖的竹刀擊中,此刻全身插滿了青色的薄薄如同竹葉的刀子,猶如一只刺蝟,痛苦萬分地扭曲著身體,卻無法移動身體分毫。
站在不遠處笑個不停的兩人也由衷地欽佩竹妖的手法,果真是穩、準、狠啊。
等到陶青崖和西勤良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忙不迭地推開對方,西勤良手腳並用地踹開了竹妖,一面急忙收回了此刻以一種滑稽的樣子插在石壁上的大刀,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淡定道︰「笑什麼笑?沒見過世面的家伙們。」
轉而一揮手,將始作俑者,那個此刻像一只「刺蝟」的怪物拍到了地上。
相反,陶青崖已經受不了了,作為一只傳統的妖怪,實在無法容忍西勤良臉上那種奇怪的味道,明明是個修道者,理應非常整潔才對啊,那家伙身上究竟是什麼味道?
孟連決看著干嘔不止的陶青崖,同情道︰「竹子,你也不能怪西道友啊,我們剛進這個怪洞的時候,西道友曾不幸撞上過這兒的異獸,呃,一只蚯章子。」
什麼?蚯章子?就是那種渾身上下黏黏糊糊聞起來像是死去八百年蒼蠅的蚯章子?
陶青崖一想到那種怪物的樣子,頓時干嘔地更加厲害了。
秦湮一听到「蚯章子」這個詞匯,頓時詫異地看向西勤良,同時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西勤良見狀,立即斥責道︰「哎,姓孟的,這麼丟臉的事情你也不用到處宣傳吧?這兒可站著兩個女修道者哪」
孟連決笑眯眯地看向西勤良,勤良頓時毛骨悚然起來︰這廝……笑得這麼陰險……
「啪嗒。」
正在眾人齊心協力取笑西勤良的時候,干嘔不止的陶青崖終于停止了嘔吐,卻一臉詫異地看向地面,而在地面上,正靜靜地躺著一枚泛著淡紫色光芒的圓丹——那是陶青崖之前吞噬掉的毒蟒的內丹,因為毒蟒本尊的極力保護,並未被竹妖消化掉,此刻又包裹著一層透明狀的物體,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竹妖愣了愣,正要伸手去撿,卻見眼前閃過一道黑影,瞬間抱走了眼下這顆毒蟒的元丹。
而眾人卻看著這道黑影快如閃電般抱起地上的元丹,向著另一個方向倉皇逃竄,然而速度卻瞬間慢了下來,幾乎是蹣跚著勉強爬行了幾步遠,便停了下來,不再動彈了。
幾人立即看清楚了,那是已經被陶青崖重傷的黑色怪物。
陶青崖看著這個渾身黑漆漆的怪物,了悟道︰「原來它是為了這顆內丹而來。」
「什麼內丹?」川清鈴幾人尚不知情,便問道。
竹妖便一五一十地向眾人解釋了,末了加上一句說道︰「只是我不明白啊,毒蟒的內丹是極陰屬性的,它這樣的低等異獸根本消化不了,即使有了內丹也無法使用啊。」
便在眾人看著這個怪物的時候,它的身體再度發生了變化。
黑色的軀干部分大概是凝結了這個怪東西所有的精元,此刻在毒蟒內丹的牽引之下,漸漸恢復了本來面貌。
一個人類漸漸從黑色的怪物體內降生出來,先是一團白色的模糊肉球,接著有了四肢,四肢漸漸延長,然後頭部生出了黑色的毛茸茸的短發,有了耳朵,有了五官,有了透明的腳趾,正看著的四人一妖以為接下來這個新降生的人類會站起來,會在他們面前跑過去的時候,這一場誕生突然終止了。
已經長得差不多像個人類的怪物此刻忽然再無動靜。
「嘎嘎嘎……嗚嗚嗚……」
又是一陣笑聲從怪物的體內傳了出來,然而漸漸地,卻變成了細微的哭聲,宛如風中飄然而逝的一縷嘆息,漸行漸遠,直至再也無從听見。
四人一妖看到這個怪物模糊的臉上分明流下了淚水,眼淚順著幾乎透明的臉頰,滴滴答答落到了地面上,落在了怪物身前的內丹之上。
而那一顆原本是黑色的毒蟒的內丹,其表面竟然隨之融化,露出了紅色的內里。
化成紅色的「內丹」在怪物的頭上盤桓幾轉,閃電般沒入這個剛降生之「人」的顱腦之內,隱沒不見。
眾人的靈識看到,在這個「人」的體內正流轉著一股極淡極淡的真氣,溫柔地游走在四方經絡之中。看到這里,眾人終于有些明白了。
陶青崖所有所思道︰「看來這顆內丹本來就是這個,呃,「怪物」的,後來被毒蟒給吞了,導致這個「怪物」沒辦法繼續修煉,最後就變成我們先前看到的那副惡心的樣子。」
「它竟然能修在這種環境之下煉成人形」,川清鈴注視著此刻一動不動的「人」,頗有感觸地說︰「真是了不起呢。」
天地之間,以人為萬物之靈長,除了仙魔兩族以及精靈類的生物,其他的生物若想修煉成仙,必須經過「修人」這個步驟,個中艱辛,絕不比人類修仙來的少。
四人一妖看著這個重新墮入「修人」一途的怪物,不禁有些同情這個內丹被奪走的可憐生物,孟連決鄭重了神色,對著「人」形的怪物石像說道︰「但願你距離修成‘人’的那一天很快到來。」
眾人又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西勤良道︰「走罷,該去找小苔了。」
四人一妖都覺得以小苔的修為和經驗對付這個地下世界中的大部分異獸是綽綽有余了,是以也並未多擔心,只是不急不緩地朝著左側一一飛了過去,一路上不忘打開靈識,仔細探查這任何可疑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