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將自己的來歷都說明清楚,秦湮知道了這兩人是人間界修仙大派的弟子,比自己早了百多年被吸進了這個世界,至于剛才踫到的三位妖狐,似乎來的時間更早,兩位道士是師兄弟,師兄喚一恆,師弟喚一靜,皆為玄清宗門下弟子。
秦湮繼續道︰「難道這些骷髏的身上被加了守護結界嗎?為什麼他們看不見你們?」
一靜苦笑著搖了搖頭,維持著和秦湮持平的高度,一路漂浮著,風吹起此人破破爛爛的道袍,卻有幾分蕭索之意,「小道友,這些骷髏都是已經死掉的人哪,不知道是什麼厲害的禁制,居然能夠讓生魂不散,相反還維持著原先的精神狀態,以為自己還活著。」
秦湮默然,伸手輕輕撫模環在身前的骷髏,一絲淡白色的真氣從指尖溢出,緩慢地流動著,流向骷髏的指尖,在接觸到的一剎那,真氣的速度驟然加快,迅疾無匹地進入骷髏的內部,既然這些人只剩下一具枯骨,即使在外面也能夠看到這一縷真氣在骷髏的內部所流轉的痕跡。
三人全神貫注地看著被秦湮注入的真氣,這一縷淡白色先是暢通無阻地圍繞著骷髏內部轉了一圈,接著又沖向骷髏的天靈蓋,堪堪要破殼而出的時候,一抹綠光突然涌現,瞬間籠罩了骷髏的全身,一股大力使得骷髏的全身骨頭都顫了顫,骨節咯吱咯吱地一陣響動,秦湮不由擔心不會就此將這人給震碎了吧。
這名叫做阿雷的士兵忽道︰「姑娘,坐穩了,剛才似乎有強風。」
秦湮哭笑不得地看著後面那人,他體內的白色真氣已經被綠色氣體所吞噬,綠色的痕跡一路蜿蜒著匯向天靈蓋,繼而消失不見。
原本滿眼期待目光的兩位道士發出不出所料的嘆息,一恆破口大罵起來,原先的方外高人的形象瞬間轟然坍塌,「他**的,這些該死的骨頭架子,老子一巴掌扇死你們這群王八蛋,女乃女乃的,到底是哪個賤種在搞鬼,有本事出來單挑。」
他這話是對著隊伍前面的三個帶領著吼出來的,可惜人家听不見,他這吼叫就像是一拳打進了虛空里,軟綿綿的沒有任何效用,頗有些可笑地散在了風里。
作為師弟的一靜似乎見慣了師兄的這幅模樣,捅了他一下道︰「師兄啊,你罵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反正沒用,不如省點力氣修煉。」
一恆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喂,小道友,難道你跟我們說話,這些人听不見?」
秦湮同樣很疑惑,自己在他們眼楮里應該是在自言自語半天了,怎麼都沒有人表示一下好奇呢?
一行人就這麼沉默著向著遠處的大營策馬而去,不多時,一片連綿的淡黃色圓形屋頂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秦湮明顯感覺到身下的馬匹的速度加快了幾分,看來這個士兵內心非常高興嘛。
趁著對方心情好,秦湮沖著後面的骷髏扭頭問道︰「喂,雷大哥,你剛才有沒有听到我說話?」
「姑娘問得好生奇怪。」
「哎,你到底有沒有听到?」秦湮非常堅持。
阿雷的骷髏臉上忽然閃現過尷尬的神色,是的,尷尬的神色,秦湮愣了愣︰這都已經化成朽骨了,怎麼還有表情?怎麼自己還就能偏偏看到這表情?秦湮回過神來,如果阿雷不是骷髏的話,那麼自己現在應該已經貼著人家的臉了。
想到了這一點,秦湮立即向前面挪了挪,阿雷這才開口道︰「姑娘一路上都很安靜。」在旁邊一路尾隨著的兩名道士聞言又是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
前面的畢方一直撲扇著飛在秦湮前面一定的距離,時不時不懷好意地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盯著那兩個道士,並且非常應景地吞吞口水,再戀戀不舍地將頭轉回去,一路上看得這兩個道士心驚膽寒,死活不想走在那個畢方的前面。
秦湮感覺到隊伍的後面還跟著一縷淡淡的靈息,不由微微一笑,應該是之前跑掉的三尾妖狐,這樣也好,等到隊伍抵達大營,他們四個再行商議不遲。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但是看到這麼多的骷髏手拉著手列隊歡迎,或者拿著長矛等武器來回巡邏的壯觀景象,秦湮還是被結結實實地震撼到了。
一行人依次下馬,早有人來將馬匹牽走喂食去了,「西勤良」帶著身後的兩位軍師走向中軍大帳,其他人則留在原地待命,大帳之外的士兵見「西勤良」將軍進去,同時向外齊齊跨出三步,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西將軍面色陰沉地走了出來,叫過一邊的士兵囑咐了什麼,那士兵便走了過來,對秦湮道︰「這位姑娘,我家將軍命我帶您去見雲殿下,這邊請。」
秦湮一直站在原地表現出無所事事的模樣,實際上剛才中軍帳中的對話一字不落地都落入了自己的耳中,旁邊的一恆一靜無奈那帳中也被加了禁制,無法透過那禁制探查到些什麼。
跟著這個沉默寡言的士兵去見什麼雲殿下的路途當中,秦湮抓緊時間告訴兩位道士︰「那個在帳子里面坐著的好像是這次戰役的主帥,那位古月將軍之前在追擊一小股今天夜里混進我方的小兵,對方是余國,我方是……」秦湮自然而然地說道我方,忽然發現剛才里面並沒有提及什麼我方是那個國家的,一靜連忙道︰「我們是遲國。」秦湮繼續︰「我們遲國和余國的最後決戰似乎就快要到了,這里很快就會是最終的決戰戰場,至于那個雲殿下好像是宮里面派過來監軍的,一般監軍的都是太監,但是里面的主帥特地提醒古月將軍,小心這個不是太監的監軍雲殿下。」
秦湮轉身將目光投向那個中軍大帳,看到古月將軍已經離開了那里,不由憂慮之色更甚,一恆見狀道︰「秦湮小道友,放心好了,反正這個世界里面不愁吃喝,不少新鮮水果蔬菜還有野味足夠你吃八輩子了。」
看到這個外表粗獷實則心細無比的一恆大師兄,秦湮心中流過一絲暖意,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自己失散的伙伴們哪,「兩位道長,先前見到的那三位都是我的朋友,他們不會一直都保持這種狀態了吧?」
一靜點頭道︰「現在只能是這種狀態,不過呆會兒等到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那些骷髏架子們就會重新長出血肉,恢復成生前年輕的樣子,但是等到太陽下山這些人又會變成骷髏的樣子。」
一恆繼續補充道︰「小道友,你的那些朋友被腐蝕的程度還不深,畢竟是剛剛才進來的,只要在白晝黑夜交替的時刻,在那些骷髏架子開始重新生長的那一瞬間,有足夠強大的真氣阻隔那些腐蝕,你的朋友們或許還有救。」
秦湮眼中亮了一亮,不知道能不能幫助那三個人月兌離目前的狀況,正思慮之間,這個士兵已經帶著秦湮來到了一處大帳之前,這個大帳的守衛絲毫不比剛才的中軍大帳的守衛少,甚至于其中還有幾個特別強悍的高手站在士兵之中,向四周釋放強大的正壓,像是在無聲地示威。
「看來這個雲殿下在遲國中地位很高嘛。」秦湮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帳們掀開,兩個帶刀的女侍衛走出來,打量了一眼秦湮,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你就是那個古將軍半道上撿到的百姓?跟我們來吧。」之所以能夠判斷出是兩個女的,還是從她們的聲音,畢竟現在周圍站著的全是骷髏,男女莫辨。
兩個道士如入無人之境地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周圍還是沒有哪個骷髏看到他們。
「啊呀,從哪里來的古怪死鳥,居然把本大爺的鍋給砸了狗子,快給老子射死那頭死鳥哎呦喂,痛死我了……」一個身材矮胖的骷髏架子圍著個白色的大圍裙,明明是個一堆骨頭拼起來的人,這個圍裙居然還能勾勒出士兵生前的豐滿身材,看的這邊的三人不由暗自稱奇。
一個外號叫狗子的弓箭手已經從背後取出一支箭,搭在拉滿的圓弓之上,手指輕輕一松,「嗖」地一聲,反射著寒光的弓箭精準地射向小畢方,此刻的畢方正好整以暇地蹲在一塊大石上,獨腳耷拉在石頭邊緣晃悠著,尖尖的長喙津津有味地啄食著兩只翅膀上的大雞腿,他的旁邊還放著三個,熱氣騰騰的,估計剛出鍋沒多久。
「喂,小道友,你的寵物有難了。」一靜擔心地提醒道,秦湮微笑,不置可否。
只見畢方一口啐掉了自己不喜歡吃的雞皮,伸出翅膀抹了抹自己油乎乎的嘴巴,重重打了個飽嗝,三昧真火無聲無息地躥出,瞬間將那支飛近的長劍融為輕煙,隨風消散。
那個弓箭手和周圍守夜的官兵看得目瞪口呆,剛才這只怪鳥打了個嗝就把長劍給消融了?這這等神力不是跟大將軍的那只仙鶴一樣了麼?哦不,有人說那是鶴妖。
正在周圍的士兵內心里盤旋過各種各樣的念頭的時候,秦湮終于看到了雲殿下,這一剎那,兩人的下巴都要跌倒了地上︰真是上蒼有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