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舒靖炎的一張笑臉,這廝正以一個非常可疑的姿勢從後面冒了出來,「嗨,秦道友,看到什麼了?」
「我也不知道」,秦湮通過自己的微塵之蛇已經看到了附近那些高聳的「山壁」,「如果你看到一面牆,無論向上向下都不能看到邊界,你們說那是什麼東西?」秦湮的目光依然透著淡淡的金色,像是跟隨著自己的思維看到了那面不可思議的牆。
「你是說青銅之牆?」孟連決問,「我以前似乎听家父提起過,關于青銅之牆,很有可能是和血鶴玉雕在同一時期的產物。」
「你們說我們是不是在血鶴玉雕的內部啊?」西勤良忽然沒腦子地冒出來這麼一句。
石小苔震驚道︰「你不會才知道吧?」
舒靖炎望向遠處仿佛是浮在半空中的山巒,以及那個背對著他們的神魔之眼,他已經給那個在半空中懸浮的眼楮起了這樣一個惡俗的名字,「我想我們很有可能就在血鶴玉雕的正中央,正如孟道友所說,青銅之牆不僅僅是和血鶴玉雕處在同一時期的產物,他也是血鶴玉雕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在玉雕的內部,青銅之牆像個幽靈,在這個虛幻的世界之中四處游蕩。」
水仙兒恍悟,「所以說這就能解釋為什麼我和秦湮小道友來的時候還沒看到有這種東西,可是現在……」
舒靖炎點頭,轉向秦湮︰「秦道友,你能不能再往下深入一點,我們需要知道青銅之牆的構造,然後才能夠穿過這堵幽靈之牆。」
西勤良不以為然道︰「為什麼我們不能等到這一面青銅之牆消失了之後再走呢?」
舒靖炎白了他一眼,「想得美,你以為這一面幽靈之牆這麼容易就走人的麼?所謂的青銅之牆就是一座巨大的機械,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這個機械之中,就算青銅之牆真的要離開這個地方,也會帶著我們一塊離開。」
西勤良聞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撐著長刀坐了下來。
石小苔走到秦湮的背後緩緩坐下,全然不顧舒靖炎無比郁悶的目光,對著秦湮說道︰「小湮,放心地去那里看看吧,我知道在這個時候你會變得異常脆弱。似乎心跳都會慢下來吧。」
秦湮微微嘆息,重新閉上了眼楮,思維深處那些蟄伏著的微塵又再度蠢蠢欲動起來,周遭的世界重新變成了先前的模樣,周圍的伙伴們一個個消失不見,世界再次變成了她一個人。
秦湮看著這些微塵組成的蛇類向著四面八方流出,秦湮的身形跟著這些蛇類慢慢地走著,秦湮知道自己的眼楮又再度充血,鮮艷的紅光宛如兩只閃爍的小燈籠,「唔,現在這個樣子還蠻恐怖的。」
周圍的蛇類已經不見了蹤影,世界重新變成了管道交錯的樣子,秦湮的目光在這些管道之中流動著,最初那條唯一一只沒有回到她思維深處的蛇類依然趴在那里,秦湮再次確定了方向,朝著那個方向緩緩走了過去。
那條蛇類,那條最小最細的蛇類現在正靜靜地趴在秦湮的面前,受到主人的召喚之後,小蛇沿著管道回到了自己的巢穴,秦湮詫異地看到在小蛇潛伏的地方,出現一張巨大的青銅澆築的臉,這張臉的造型極為夸張,像是遠古時代的爬行類,又有著人類的特征。
秦湮盯著這張奇形怪狀的臉,微微驚嘆,這張臉極長,正好瓖嵌在一張巨大的青銅之門上,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打開這扇門。
舒靖炎的聲音從後面緩緩傳過來,「秦道友,怎麼了?」
「面前出現一張青銅的臉,好像是瓖嵌在一張門上面,但是似乎找不到鑰匙孔。」
「別找了,沒有鑰匙孔」,舒靖炎的聲音淡淡地響起,秦湮知道這個家伙正在石小苔的身邊,「那張臉就是鑰匙,哎,你听我說,那張臉上是什麼表情?」
「很郁悶,眼楮閉著,似乎是哭喪的表情。」
秦湮一拂手,一陣清風傳了過來,將覆蓋在青銅臉上的落葉苔蘚之類的東西紛紛掃落,整張臉的表情便活靈活現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唔,這樣啊,哦,妹子啊,這個這個……」舒靖炎忽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很快石小苔的聲音接著響起,「喂,你說你在磨蹭什麼?到底有什麼開啟的方法快說啊,我們的時間很寶貴。」
舒靖炎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終于開口道︰「妹子,需要用你的血,當你的血流入雕像的嘴巴中,青銅之門就會打開。」
「這樣啊?這樣不是很好辦麼?」秦湮不明白為什麼舒靖炎會猶豫。
「可是妹子,青銅之城如果以汝之鮮血開啟的話,那麼也就意味著你會成為這座城池的一部分,當城池開始轉動,你的時間就會進入倒數狀態,如果在規定的時間之內不能回來的話,那你就只能跟隨著青銅之城一起埋葬了。」舒靖炎的聲音在此刻顯得莊嚴肅穆,冷酷肅殺。
秦湮頓了頓,還是毫不猶豫地割開了手指,鮮血猶如涌泉,滴向腳下的青銅雕像,鮮血在臉上滑下一道鮮明的軌跡,漸漸涌入青銅臉的嘴巴上,就在這個時候,整張臉忽然動了起來,原先的悲戚表情變成了歡欣鼓舞,睜著的眼楮緩緩張開,宛如一個初生嬰兒一樣,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接著便看到站在他下方的秦湮。
「記住,當青銅之臉開始微笑的時候,你的時間就開始進入倒數狀態了」舒靖炎再次急促地提醒。
「問題是,究竟有多少剩余的時間呢?」秦湮望著面前這張沉浸在歡欣之中的臉,青銅大門正在開啟,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進入一種危險的夢囈狀態。
「在大門上在大門上」舒靖炎只來得及在她踏入青銅之城的瞬間,告訴她這一點,「別忘了告訴我們」
「十二」,秦湮回答道,「數字是十二,代表著十二個時辰麼?」
當秦湮剛剛走進青銅之城之內,頓時再一次驚呆了,因為眼前的城堡內部閃耀著不可思議的輝光,無數構造精良的機械,精密咬合的齒輪,以及那些或高或矮陳列在道路兩旁的雕像,無一不泛著一層淡青色的光澤,四野寂靜,听不到任何聲音,仿佛這里已經寂靜了幾千年,並且還會繼續寂靜幾千年下去,秦湮一時不敢邁開步子,生怕打擾到這一份寧靜。
對面忽然走過來一個人影,腳步聲在這個寂靜的地方顯得無比突兀,秦湮驚訝地後退一步,對面的那人已經像一只幽靈那樣走到了秦湮的面前。
是舒靖炎,這個家伙怎麼會在這里。
「哎呀,剛剛听到你的聲音變得非常夢囈,我不放心所以就過來看看,要知道我也擁有著零度系列的能力。」
秦湮道︰「可是在這種地方,你能幫上什麼忙呢?」
「哎,不用擺出這麼一副‘這里不需要你,你趕緊走人’的表情嘛。」舒靖炎不滿,「我知道關于青銅之城的許多事情,都是從我們魔族的大圖書館里面看來的,說不定能夠幫上忙呢?」
秦湮無奈︰「問題是,如果我們不能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出去的話,是不是就會永遠被困在這里了?」
「對,正是這樣,怎麼樣,你老哥我偉大吧?」舒靖炎張開雙臂,作出擁抱的姿勢,又在走到近前的時候,改為雙臂抱拳,靠在一處雕像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秦湮。
「不妨,我們永遠留在這兒如何?」秦湮的表情變得有些詭異莫測。
「好呀。」秦湮對面的舒靖炎語調忽然變得尖利,像是小孩子終于要到了他想要的糖果,開心地張開雙臂沖了過來,他就是那個青銅之門上的雕像,就是那個守護了青銅之城千萬年之久的活靈,在吸收了秦湮的鮮血之後,變成和她血緣關系最近的人,想要永遠留住這個唯一闖入的活人。
秦湮此刻感受到自己的術法能力在青銅之城中明顯受到了限制,一個簡單的風刃居然都發動不起來。
眼前忽然出現幻覺,秦湮看著那個「舒靖炎」緩緩靠近,眼前漸漸模糊,袖中的闢天劍恰在此時煥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輝,那是護主之光,在活靈靠近前的一瞬間,忠誠地守在主人的身邊。
眼前的風景真美啊,。恍如仙境,秦湮靜靜地站在一方水潭上,看著四處的風物
一座通體碧綠色的小山懸浮在李毅的頭頂,小山上有無數孔洞,清泉從這些孔洞中淙淙流出,落入他腳下的水潭,山上佳木蔥蘢,落英繽紛,一只眼楮如同最清澈泉水的梅花鹿悠然走過,她的角上停著一只孤傲的鶴。周圍一片白茫茫的霧氣,空靈曼妙,仿佛有靈性一般輕盈流動,舉目四顧,周圍不遠處有不少這樣的凌空山丘,潔白的花朵星羅棋布,陣陣幽香沁人心脾。
遠處是雲海蒼茫,而雲海之下,則是繁花滿地,怒放的花朵一直離離地燒到天邊,世界仿佛進入亙古不變的洪荒,永無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