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水鎮鎮上並不繁華。在這種邊陲小鎮上,基本都是這樣。
荊歌花了一夜工夫,都還沒有適應現在這具身體。在他看來,現在的身體,實在是太過弱小。沒有了分身,他連原來的百斤力氣都沒有了。和一般的五歲小男孩,沒有什麼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的思維,比江秋的年紀都要大。和一般幼稚的小孩子完全不一樣。即使是曾經五歲的輕陽聰慧過人,也都不可能比得上。
只是,他的意識里,只記得發生的一切事情,什麼修真功法術法之類的,就好像是記憶被生生挖去了一般,全是空白,怎麼也想不起來。
想要修真,讓自己變得厲害,根本不可能。
在江秋的記憶里,荊歌力達百斤。現在沒有了。在之前,可以簡單驅物的本事,現在也同樣沒有了。
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沒有一點特別的能力。還多了一種久違的感覺,就是饑餓。
上午,江秋帶著荊歌,來到輕水鎮內。鎮口城門不高,也沒有一個兵士站崗。江秋和荊歌快步走進去,往一個方向前行了半個時辰左右,才停在一家鐵匠鋪。
「輕陽,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叫師傅,把鋤頭修一修!」江秋將肩頭擔子放在地上,從擔子里面模出一個無把鋤頭,走進了鐵匠鋪。
荊歌想了想,也跟了進去,一眼就看到牆上立著的一排馬刀,眼里閃過一道精光,走過去在刀上面彈了一下,心道︰「要是以前,我提刀跟玩兒似的,現在卻沒這力氣了!」
撫模著刀身,荊歌忽然手上一抖,一陣輕微的疼痛感覺傳來,原來是被刀鋒在手指上刮了一條口子,鮮紅色血液流淌出來,溫熱溫熱的,從手指尖劃到了掌心。
荊歌攤著手掌,望著上面的血液,怔怔出神了一會兒。江秋走過來,正要叫「走」,見狀不由大驚,立刻沖過來,捏住他手指,喝道︰「你怎麼這麼貪玩?」隨即撕了塊布條,在荊歌手指上輕輕纏了幾圈,語氣轉輕︰「怎麼樣,疼不疼?」
「不疼!」荊歌露出笑容,看著江秋黝黑的臉龐,默默嘆息了一聲。
「爹,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不知道你答不答應!」大街上,荊歌走在挑擔子的江秋後面,忽然說道。
「什麼事?」
「我想學武功!」荊歌道。
江秋步子一停,放下擔子,轉身用驚愕的眼神看著荊歌︰「你說什麼?」
荊歌道︰「我想學武功!」
江秋蹲下來,和荊歌平視著,道︰「以我們這樣的家庭,念幾年書都不行,更何況習武?而且听說武官里要求很高,光有錢也是不行的。你,怎麼想起習武的?」
「有了武功,才能保護爹你啊!」荊歌語氣稚氣,卻是別有深意。
「再說吧,你爹我現在沒錢,而且你還這麼小。其實我是想讓你讀書認字的……」
「爹,我認識字。」荊歌笑道,「什麼字我都認識!」
「吹牛!你會不會認字,我還不知道?都沒上過學堂,怎麼可能——」
「爹!相信我吧!」荊歌指著旁邊的一家樓房,笑道,「那匾上面是不是寫的‘芷方樓’三個字?」
樓房大門上寫的三字雖是繁體,但荊歌曾經記憶力驚人,認識這些,自是不在話下。
可江秋卻說了一句讓荊歌暈倒的話︰「這三個字,我只認識中間那個啊!怎麼知道你說的對不對?」
荊歌苦笑了一下,正色道︰「爹,我是真的識字,你送我念書,不但浪費錢,也浪費了我的時間。我再念書,除了學些故事之外,就會念一兩句詩罷了。詩我現在就會念啊,‘自在花飛舞,名屬荊楚——’呃……」
「嗯?怎麼不念了?」江秋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奇怪問道。
荊歌神色一黯,看得江秋一呆︰「他這表情,怎麼一點不像個孩子?」
隨後荊歌笑了笑,道︰「我重新念一首吧!神靈何處見,把酒問蒼天。舉杯念前世,一醉已千年!」
「這是詩嗎?是什麼意思?」江秋眼前一亮,問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荊歌道,「隨便念念而已。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
「呵呵,先不說了,等我把這些菜賣了換點錢再說!」江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挑起了擔子。
荊歌趁他轉身之後,又是搖頭一嘆,仰頭望著晨霧蒙蒙的天空,只覺得有些暈眩。
到了菜市場,江秋尋了個攤位擺了個地攤。在這不大不小的露天廣場,已經有了許多小販,有的小販搭了架子,擺著青菜蘿卜。也有很多,就跟江秋一樣,就地擺攤。
荊歌覺得有些無聊,便一坐下來,看著人來人往的嘴臉,感受著人生百態。
一個時辰就在荊歌神游天外一般地飛快過去,期間來江秋攤位上買菜的人卻是少之又少。江秋有些煩心,坐在地上,眉頭緊皺。
「喂喂喂,老實點,保護費拿來!」這時,一個吵雜的聲音將荊歌和江秋的注意力同時吸引了過去。只見不遠處,一個規模較大的攤位面前,站了三個五大三粗的男子,領頭的一個肌肉發達,面目凶悍,一手扯住攤主胸前衣服,齜牙咧嘴地說道︰「什麼,沒有?你找死!」說完,對著他一記勾拳,將他轟飛出去。
「不好,爹,我們快走!」荊歌臉色一變,立刻說道。
江秋也不是傻子,立刻就走,卻是頓了一下,快速地收拾著攤子上的農菜。
「爹,別收了,等那些混蛋走了,再回來收!」荊歌語氣升高了一點,顯得十分著急。卻是被那三人听到了!
「什麼,那小鬼說我們是混蛋?」
「狗日的!欠抽了!」
三人立刻放棄對攤主的毆打,快速沖了過來,將江秋和荊歌團團圍住。
「三位大爺,饒命啊!我家小孩年紀小,不懂事,亂說話得罪了你們。你們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吧!」江秋想都不想,一膝蓋跪了下去,磕頭求饒道。
「爹——」荊歌看得眼眶俱裂,大叫道。
江秋一咬牙,忽然轉身啪的一耳光將荊歌打翻過去,喝道︰「沒長眼的蠢貨,還不快來向三位大爺賠罪!」
「去你娘的!」帶頭那人一腳蹬在江秋的臉上,蹲下來又是一拳。後面那兩人也上來一個,狂毆了起來。還有一個,卻是去追荊歌。
江秋看似扇耳光,其實只是將荊歌推到了而已。因此,荊歌腦袋並沒有被打暈,看那人走了過來,立刻就地一滾,然後腳一蹬,飛快爬起來就跑。
「小東西倒還麻利!」那人哈哈大笑,大步追了過去。
只一小會兒,荊歌就覺得體力不支,氣喘吁吁,回頭看了那人一眼,見他越來越近,心道︰「這樣下去不行,得想個辦法!」飛快地轉過牆角,眼楮一瞟,發現前面牆邊立著根竹竿,不由眼前一亮,跑過去,將竹竿一抓,反身就是斜上一戳!
這竹子已經干枯,並不重。荊歌也能提得起!
那人剛一拐角,就「啊」的一聲閉上了眼楮,腳步一頓,卻還是往前滑了一截,主動撞在竹竿的頭上,和荊歌同時一坐了下去。
荊歌卻是早有準備,一坐下去就用手往地上一撐,然後弓著腰就地撿了塊石頭嗖的一聲躥過去,趁著那人倒地捂臉痛呼之際,跑到他跟前,對著他腦門用力砸去,下手極狠。
「啪!」荊歌的靈敏,讓他又一次得了手。那人大叫一聲,頭上被打了個小包,立刻用手來抓他。荊歌卻是事先往後面一閃,心道︰「要是有把刀子就好了!」又是一弓身,撿起竹竿,再次往前一戳,這一次,他選擇了那人襠部。因此,即使力氣再小,也都讓他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用手捂住褲襠,連連滾動。
荊歌沒敢上前繼續,也沒回去,而是冷靜地往前繼續跑去,幾下就沒了影子。
他能確定,他們只會痛揍江秋一頓,不會傷及性命。而他現在回去,只是挨揍,毫無作用。
荊歌確定方位,繞了一大圈,重新回到菜市場。正好看到江秋被那兩人揍得抱頭不動,不由大怒,眼楮里迸發出深深殺機,勾起一抹冷笑,心道︰「你們死定了!」
等到兩人出氣完後,江秋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然後那兩人就往之前第三人追打荊歌的方向走去。
等他們一轉角,荊歌就立刻跑出來,將江秋扶起。江秋痛得倒抽冷氣,卻是看著荊歌,問道︰「輕陽,你沒事吧?」
「不要說廢話了,他們一定會馬上趕回來的!我們快走!」荊歌心里焦急,也不顧語氣是不是無禮,將他半拖半扶地拉到一處藏了起來。
果然,那兩人將褲襠受傷的第三人扶著沖了回來,卻不見江秋影子,不由破口大罵了幾句,一齊離開了這里。
荊歌見他們遠去,眼楮微微一眯,對江秋道︰「爹,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誒——」江秋大驚,卻牽動了傷口,荊歌知道他要阻止自己,于是懶得回頭,快步追了上去。
雖然身體不行,但要跟蹤他們三人,卻是綽綽有余。而且荊歌頭腦靈活,也不會讓他們發現。
荊歌很有耐心,一直跟了他們大半個時辰,才終于停了下來。
他們在一家藥鋪呆了一會兒,就又走了出來。然後他們去了一家客棧,吃起了午飯。
荊歌模了模癟癟的肚子,心道︰「肚子餓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受啊!」
過了近一個時辰,他們才帶著酒氣地走了出來,往一方向而去。荊歌冷笑一聲,繼續追上……
「大夫,他怎麼樣?」
白府里,婦人和她四十來歲的相公,一個溫文爾雅的白臉男子站在一間房子里面,床榻上躺的那人依然昏迷,一個中年大夫切脈之後,站起來,道︰「請恕我無能為力!」
「啊!難道他會死?」男子驚道,婦人也皺緊了眉頭。
「不是,不是!觀他呼吸心跳俱在,應該不會死。我只是切不到他的脈象,也就無法診斷病癥如何了!」
「怎麼會呢?狄大夫行醫幾十年,不可能連脈都切不了吧?」婦人問道。
「若是他人,我定能切出,只是此人脈象時而空空,時而又如江河洶涌,實在古怪。我行醫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樣的人。還請恕罪!告辭了!」大夫心里不悅,點了點頭,就推門出去了!
「怎麼辦?他要是一直不醒,我們總不能一直照顧下去吧!」男子對婦人說道。
婦人正要說話,就听到外面家丁來報︰「老爺,婦人,親家老爺來了!」
婦人一喜,忙道︰「快請我爹到這里來!」
男子疑惑道︰「你把爹叫來干什麼?」
「相公,你等會便知!」婦人笑道。
片刻後,就有一五六十歲老人進門而來,對婦人道︰「把我這麼急叫來干什麼?」
「爹,你看這人是不是很眼熟?」婦人笑吟吟地將老人帶到床前。
老人目光微眯,顯出一些皺紋,在床上那人臉上連看了半晌,才道︰「咦?真像啊!」
「像誰?」婦人立刻問道,她相公也走了過來,面露好奇之色。
「如果他再黑一點,就很像你的江秋叔叔!你江秋叔叔死的時候你還小,所以不記得了。但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卻是不可能認錯,真像啊!」老人撫了撫下巴胡子,嘖嘖嘆道。
「不會吧,難道他是輕陽?!」婦人驚呼道。
小說閱讀下載盡在中文網更新超快小說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