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伊蓮給了荊歌絕對的自由,且盡量幫助他,荊歌也就毫不客氣地讓她提前召喚荊楚蘇等人回來了。
荊楚蘇等人一回來,荊歌就讓荊楚蘇、荊楚紅、肖玉顏停止修煉。和她們三人在蓮途聖地里朝夕相處了一百年!
這讓荊楚紅和肖玉顏很是不解,但荊歌不說,她們也無法得到答案。
荊楚紅對此是高興的,肖玉顏卻是有些驚慌,隱隱有不安的預感。
荊楚蘇卻是已經知道荊歌的想法,在回來的第一天,荊歌就悄悄把延冥的事情全告訴了她。
荊楚蘇得知這一切之後,什麼意見也沒表,只說希望他能陪她一百年!
一百年,便是凡人的一輩子。
荊楚蘇覺得這樣,也夠了。
蓮途聖地不是梅園,沒有一朵梅花。但蓮花卻是比梅花更為美麗的物種。荊楚蘇對這個環境,是非常滿意的。
百年時光,沒有任何人打擾。荊歌自然地睡覺,然後醒來,陪她們說話,游玩。晚上又大被同眠。
絲毫不覺得厭煩。
因為對于修真者來說,一如既往地修煉,修煉,重復同樣的修煉,才是最枯燥的事情。
這樣枯燥的事情,他們都能忍受。
像普通人一樣過完一天又一天,每天什麼都不用做,又有什麼好厭煩的呢?
況且,是和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度過。
不用修煉,一點一點地度過一百年,這時間,還是非常漫長的。
起初的時候,恍惚中,荊歌還有點不適應。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還未接觸修真的時候,過著平凡的生活,細細體會每一秒時光所帶來的人和事。
甚至,荊歌也不再排斥著有孩子。
只是他三個妻子,都還是沒一個懷上而已。
果然,修真者是很難有後代的。似乎受到了某種局限『性』。
荊歌雖然不懂詩,但也曾迫切地希望,荊楚蘇能再作詩,念給他听。
只是荊楚蘇已經失去了天分,讀別人的詩還行,自己作,卻是不行了。
為此,無論是荊楚蘇還是荊歌,都沒來得一陣悲哀。
倒是荊楚紅教肖玉顏唱深藍星上的流行歌曲,讓荊歌覺得很有趣。
荊楚紅所有的文化,都來自深藍星,荊歌也是如此。如此算起來,他們兩個,才是有最多話題的,他們的思想,更接近。
荊歌喜歡荊楚紅的純真,喜歡她的不懂事,喜歡她還未改變的『性』格,喜歡她的心。
一百年……終于過去了!
滿頭白,滿臉皺紋的荊歌在一瞬間內榮光泛,恢復了年輕!
荊楚蘇、荊楚紅和肖玉顏也是如此。
「再見!」荊歌對她們揮揮手,然後就召來伊蓮,陷入了閉關之中。
三女對望一眼,荊楚蘇忽然捂著臉蹲了下去。
荊楚紅見狀,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也跟著哭出聲來。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石室中,伊蓮對荊歌疑『惑』道。
荊歌表示不需要伊蓮的信仰之力,只需要一個絕對安靜,沒有人打擾的環境。
因此,他倆來到了這里。方圓千里,都沒一個人。
「無須知道,我會很快出來的。但你得保證,不得窺探于我!否則我成不了魔君,你可不能怪我!」荊歌笑道。
「你要是讓我知道你是在耍我,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痛苦的!」伊蓮點點頭,瞬間消失不見。
荊歌面無表情,坐在地上,腦海里自動浮現出從出生到現在,所經歷的每一件事情,所遇到的每一個人,所有關于自己的畫面。
「從今以後,我就不再是純粹的荊歌了。希望江輕陽你不要怪我!」荊歌喃喃說了一句,閉上了眼楮。
神識往冥尊意志上一裹,荊歌便來到另一個世界,再次見到了延冥。
延冥睜開眼楮,與荊歌對視,然後『露』出人『性』化的笑容,道︰「荊歌,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開始吧!」荊歌淡淡道,「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不要排斥我,然後睡一覺就可以了!」延冥說完,站了起來,張開手臂,往荊歌這邊飛來!
一瞬間,荊歌眼前的世界就被延冥龐大的身軀完全覆蓋!
然後,延冥疾縮小,荊歌的「意識體」疾放大!
兩者在同一大小的時候,延冥眼中閃過一絲熾熱的光芒,鑽進了荊歌「意識體」體內!
轟——
沒有想象中的痛苦,這讓荊歌很是驚異。
然後他看到了人,許多人,數不清的人,在廟堂,在聖地,在家園,在戰場……
他們什麼都沒做,只是跪地,對自己膜拜。臉上顯『露』的是虔誠,是狂熱,是無助,是困『惑』……各種各樣的神情,最後在荊歌眼前匯聚,匯聚,化成一張面具!
這是一張什麼樣的面具?
荊歌望著它,只覺得它面無表情,好似亙古不變的天地。
卻又一陣恍惚,荊歌覺得,這張沒有表情的臉上,有許許多多不同的曾經,隱藏著無數張不同面孔、記憶、表情。
荊歌伸出手,仿佛抓到了他們的命格,由自己隨便擺弄!
「我是神!你們的神!神!神!神!!!」荊歌狂吼道。
然後荊歌才感覺到痛苦,自靈魂的痛苦。
好像有一雙手,將他的靈魂生生撕成碎片,然後糅合,又攪成一團。最後拉扯,變成新的人形,變成新的靈魂。
糅合間,無數畫面化成一顆顆灰塵一般的小點,狠狠鑽進靈魂,吞噬、同化。
荊歌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仿佛死亡。
「我不會上當了吧?」忽然,荊歌生出了排斥之心!
「你現在排斥,我們兩個都會死!」延冥冰冷的聲音猶如重錘,將荊歌的排斥瞬間打消!
沒了排斥之心,荊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現實中,荊歌坐地的身體倒了下去。沒了呼吸。
在小奴驚恐的尖叫中,面具自動從荊歌體內鑽出來,在空中盤旋一陣後,覆蓋在荊歌臉上,固定!
然後無數黑『色』,好似蠕蟲一般的「線條」從荊歌臉上逸散開來,好似蛛網一般,覆蓋了荊歌全身!
荊歌體內,無論是元嬰還是漩渦,也同樣被它們覆蓋。
沒有符咒產生,有的只是黑『色』的光,陰屬『性』的光。
荊歌的身體、元嬰、漩渦、一切一切,都在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忽然,荊歌胸前一直無用的閃電項鏈爆裂開來,化成淡淡的金『色』粒子,鑽進荊歌體內,直沖他的元神,沒入其中,將他元神中關于「神靈」的所有記憶全部封印。
這一幕,正大舉「進軍」荊歌元神的延冥神像,並未現。
他只是在荊歌體內同化之後,忽然躍出,在空中匯聚成一個半邊荊歌,半邊延冥臉龐的黑『色』人形,然後黑『色』一斂,人變得透明。最後顏『色』便往荊歌肉身相轉化,變成一個除了半張臉與荊歌不同之外,和荊歌一模一樣的人形。
這和當年的怨靈成形的畫面,幾乎完全相同。
這便是延冥,也就是荊歌,新的神像!
荊歌以玄魔之境,便如此輕易地修成了神像,一點力都沒出。
神像一生,原本呆滯的神情便『露』出幾分笑容,在荊歌旁邊來回走動了幾下,又對著自己的臉攤開手,道︰「終于再次復活了!」
然後他身形一爆,化成無數黑『色』粒子,鑽入荊歌體內。
「咦,怎麼有些記憶我看不到?」延冥消失之前,說了這麼一句。
「主……人?是你嗎?」小奴尖叫道。
「是我。」荊歌睜開眼楮,道。
實際上,荊歌還在沉睡,消化延冥的所有記憶。
延冥要比荊歌元神強大,加上荊歌的記憶遠沒有延冥多,因此,延冥在接受荊歌記憶之後,一點事兒都沒有。索『性』在荊歌沉睡的時候,搶過他身體控制權。
因此,「荊歌」站起來,適應了一下新身體。
當荊歌成為魔君,凝結神像的時候,延冥的神像就會再次出現,以此神像為基礎,將荊歌的神像壯大,成為他們共同的神像。
因為神像的基礎是延冥神像,因此,只有以延冥為宗教之神,才能在冥冥中吸收到信仰之力。
現在,即便荊歌清醒,也無法使用這神像與人對敵,因為他的修為不夠格。
「主人,你怎麼復活了?」小奴震驚道。
「我已經死了,這只是我所有記憶罷了。修成冥尊,即使元神死亡,記憶也會自我存在。我的記憶,便是所謂的冥尊意志。好了,你不要打擾我。等荊歌醒來之後再說!」延冥淡淡道。
延冥的記憶有多麼龐大?
起碼過一凡人億倍!
這並不能以年齡來計算,而是延冥在修真之後,過目不忘,不知吸納了多少知識!
這些東西,換成伊蓮來接受,一時間都未必受得了!
因此,荊歌在沉睡了半年之久後,才終于一覺醒來,然後張開嘴巴,出兩種聲音︰
「我是荊歌!」
「我是延冥!」
荊歌怒道︰「我是荊歌!」
然後又道︰「我也是延冥!」
「用不著你提醒,我知道的!」荊歌捂住頭,有些精神錯『亂』地說道。
延冥沒有再刺激他,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