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佳白微微一怔,幾乎沒反應過來張濤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將他的手從自己的嘴巴上拍開,正準備說些什麼,這時候,隔壁卻傳來一聲驚悚的慘叫!
淒厲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尤為突兀。
駱佳白猛地坐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房間里的燈立刻亮了,駱佳白和張濤具是一愣,費快地交換了個遲疑的目光,下意識扭頭往門口方向看去,卻發現站在緊鎖房門旁的不是別人,正是還松松垮垮穿著一條睡褲□上半身的露比。
……明明之前他還在對面床的上鋪。
駱佳白愕然,隨即疑惑︰這家伙什麼時候下床的?真是好身手,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下意識地去看對面床下鋪的比塞爾——別說隔壁的慘叫了,就是開燈也沒影響到他良好的睡眠狀態,只見他唧了下嘴,翻了個身,將枕頭從頭下拽了上來蓋在自己的臉上。
三秒後,枕頭底下發出勻長的扯呼聲。
宿舍眾人︰「……」
露比收回目光,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鄙夷的微笑︰「隔壁是誰死了?」
張濤爬回了自己床上,听見了露比的問話遲疑了片刻後,還是回答道︰「應該是古歐美系專業機甲預備學院的,我不太清楚,但是今天來的時候好像他們整個宿舍都是穿著那個學校的制服。」
「這還是頭一個晚上。」露比說,「他們的耐心可真差,是不是?」
駱佳白听了個雲里霧里,但是外面整個住宿區都已經騷動了起來。露比讓黑貝出去看了——看上去這個高大的黑人對露比總有些忌憚,總之他很听話地出去晃了一圈,在這個空隙簡短,駱佳白趕緊把比塞爾給弄起來了,對于隔壁死人,他似乎表現得很也平靜,扒了扒亂得像鳥巢似的頭發,嘟囔了聲「這麼快」,然後從床上睡眼朦朧地坐了起來,連著打了三個呵欠。
一時間,宿舍中的一堆人相對無言,陷入了沉默。
隔壁那是什麼人?什麼人殺了他?為什麼要殺他?跟今天早上西別爾的話有什麼關系嗎?還有那個希爾普……駱佳白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介于大家都是一副「你懂的」的表情,所以他也只好跟著擺出一副「我懂的」的表情。
比塞爾在被子底下拽了拽駱佳白,駱佳白心煩意亂地拍開了他的手。
「希爾普說,只願意帶兩百個人走,你想想,咱們這里有三百多個接近四百個人,全部殺光就剩倆百,是不是就算總分墊底也一樣能通過考核?」比塞爾見心有靈犀溝通失敗,只好無奈地湊過去在駱佳白耳邊解釋。
駱佳白僵了僵,眼珠轉轉後,清了清嗓音︰「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比塞爾毫不猶豫地回之一個特別輕蔑的笑︰「你懂個屁。」
恰好就在這時,黑貝回來了。
他抹了把額上的汗,走進房門中順手反鎖上了門鎖,轉身對著坐在門邊的露比說︰「死的是萊茵——就是古歐美系專業機甲學院的那個。」
他說這話的時候,露比正漫不經心地拿指甲修剪器在折騰自己的爪子,在黑貝回來之前,指甲被絞斷發出的「 」聲是房間里唯一的聲音,而現在,那個總帶著一股子令人不舒服氣息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活兒,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黑貝一眼,隨即嗤笑︰「我當是什麼,原來是他。」
「他是誰?」駱佳白下意識月兌口而出。
「今年的第三名。」比塞爾拍了拍駱佳白的肩,「你果然只關心自己過了考核沒,多讀書多看報又不會累死你。」
「我記得萊茵是做機甲技術研究的,也就是未來的文職工作。」露比抱臂跟在黑貝身後走回了自己的床上,腳下一點,就好像一只輕盈的貓似的輕而易舉地將自己放回了床上,「那群人卻迫不及待地要弄死他——如果我是那個凶手,就會選擇在打草驚蛇之前先解決掉你。」最後一句話,他是對駱佳白說的。
駱佳白面無表情地回望回去。
比塞爾動了動,被駱佳白不動聲色地按了回去。
「你是個實踐性的學生,威脅性的確更大,雖然我研究的方面並不在機甲這一塊——你入讀聖耶魯的錄像我看過了,雖然要我來說並不像人們傳得那麼厲害,但是勝在潛力很大。」露比掀了掀眼皮,瞥了比塞爾一眼,就好像他十分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似的。
「我會注意的,謝謝。」駱佳白淡淡地說,接著轉向黑貝,「繼續說說看,還有什麼消息?」
「萊茵死于喉嚨間的一把水果刀,血流的到處都是。西比爾已經趕到了,隔壁宿舍每個人被扣了三十分——沒人願意承認那把水果刀是屬于自己的,但是每個宿舍晚上睡覺的時候不肯能不鎖門,反正動手的人肯定是他們之中的一個。」黑貝補充。
露比又打了個呵欠,似乎漫不經心地說︰「如果我是你,就該學會從今天開始離隔壁那四個人遠遠的,駱佳白。」
「——閉上你的狗嘴,娘娘腔。」
「——比塞爾!」
「啪」地一聲,房間內的燈光忽然滅了。
門外傳來西別爾的聲音︰「鎖好門,什麼都不要說,睡覺。」
房間內終于又回歸了寧靜,駱佳白感覺到床鋪搖晃——應該是隔壁的黑貝爬上了床鋪。這麼一折騰當然沒辦法再安心睡著,駱佳白在床上撲騰了下,側耳傾听,從呼吸的頻率來看,除了比塞爾,房間內似乎沒有人睡著。
比塞爾屬于倒頭就秒睡的那個類型,不再考慮範圍之內。
「——差點忘記了。」
空洞的嗓音重新響起。
駱佳白一個激靈,差點下意識地翻身坐起,但是在他確實這麼做之前,他總算是反應過來這是那個名叫露比的人在說話——跟這麼個不省油的燈一個宿舍,也不知道自己倒了哪門子八輩子血霉。
「我有件事很好奇,」露比的聲音听上去沒有絲毫的感情,非常生硬,「張濤,這麼晚了,剛才你出去做什麼?」
「尿尿。」駱佳白听到自己下鋪傳來理所當然的聲音,「你看見這個宿舍里有廁所了嗎?」
……
第二天天還未亮,五點,集合哨聲響。
西別爾冰冷僵硬的命令從房間中配備的播音設備傳出︰「操場集合,你們有十分鐘的時間,超過一分鐘,扣一分,前三名到位的給予十分獎勵。」
一晚上誰也沒睡,瞪著天花板正無聊,這時候听見了響動,雖然西別爾說話的態度特別討人厭,但是讓大家莫名其妙都有一種心頭松了一口氣的感覺。所以大家紛紛麻利地從床上爬起來,駱佳白動作很快,等他穿戴整齊刷牙洗臉一系列完畢,只用了六分鐘,前腳剛踏出宿舍門的時候,別的宿舍連門都還沒開。
很好,十分到手。
「駱佳白!我的襪子!」
「……………………」
駱佳白只好翻了個白眼,跟自己的那「十分」說拜拜。
轉身回到房間里,最後他以閃電般的速度在比塞爾的枕頭底下找到了他的襪子——
「嘿嘿嘿,」比塞爾一把抓出襪子,「昨天晚上我放的,就是怕到處亂放弄丟,嘿嘿嘿。」
駱佳白︰「=_,=。」
這個奇葩。
最後兩個人壓著線狼狽地趕到操場——當然,他們絕對不是倆個人,事實上,他們身邊跟著一群嗷嗷叫的學生,有些人邊跑還在給自己扣上最後一顆扣子,有些鞋帶都沒來得及系上,總之等他們亂七八糟扭動著奔向背著手黑著臉站在最前面的西別爾時,後面還跟著一大票人。
還有無數後來被扣了分的人。
加上昨晚那四個被扣了大筆分數的人,比塞爾一下就從「分數墊底」狀態上升為了「中等偏下」,看得出,他還挺高興的。
西別爾什麼事也沒有說——昨晚發生的事情就好像只是大家一場噩夢。他只是簡單地發給了他們每人一張地圖,駱佳白打開看了看,發現上面有明確用紅線標明的路線,在地圖的另一端是個鮮紅的大點,那就是目的地。
「我在那里等你們。」一架裝甲車開過來,西別爾一個瀟灑的翻身跳上了車頂,冷漠地說,「最後三名扣十分,午餐前不到的收拾包袱滾回家。」
裝甲車揚長而去。
剩下一群學生面面相覷。
最後不知道是誰嚎了一嗓子「跑啊!」,一堆人轟地一下撒丫子開始狂奔。
七點,太陽升起來,陽光從茂密的枝葉間透過照射在覆滿了落葉的山林間,投下點點圓狀光斑。
靜謐的樹林中,依然听不到鳥叫蟲鳴——這樣的訓練基地,就好像是人造的一樣,完全沒有生物環境循環的跡象。
細碎的腳步踏在落葉上發出的唰唰聲響,叢林中,到處是落葉樹根的樹林中穿梭的身影。
說不累那純屬是放屁,駱佳白喝了口水,深呼吸一口氣,覺得在這種地方跑比在平地跑要累得多。跑在他前面的比塞爾倒退著跑回來,在他身邊原地踏步,就好像每一個還在聖耶魯騎士機甲學院的早晨一樣,他湊近了駱佳白,微微眯起眼︰「駱佳白,你黑圓圈好重,昨晚沒睡好?」
「昨晚除了你誰都沒可能睡好。」駱佳白推開他的臉,「繼續跑。」
「哦。」比塞爾往前跑了兩步,一想不對,又退回來,「今天早上怎麼沒看見那個少將?」
「人家是指揮官,用得著跟著你一塊起大早瞎跑麼?」
「說的也是。哎對了,駱佳白,那時候你說的那個機甲程序指令斷層的問題我後來想了想,你有沒有查過LLS一型在軍部系統上的改編制度?我听說聯邦局部是獨立使用一套系統裝置的,如果你能搞到那個,說不定會找出什麼線索——」
「比塞爾,你累不累?」
「不累啊。」身材魁梧的漢子滿臉迷茫,「你累了?」
「好累。」駱佳白面無表情地說,「能不能讓我安靜地跑,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呼吸上?」
「……可以啊,但是這樣你會更累哦——喂,駱佳白,你去哪里——這邊!」
「別說話!」
「怎麼了?」
駱佳白停下了步子,朝一個不在地圖上標記的方向指了指︰「我好像听見有人在呼救。」
作者有話要說︰……明明南方已經到春天了為毛忽然又變冷……
這種冷死人的天氣要日更很桑有木有……木有錯……因為編輯大的厚愛,于是此文會在至少一個星期內我盡量努力堅持日更狀態……
四章內見肉,不肉你們可以棄文以做懲罰。(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