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朦朧的畫面,就好像鏡頭的前端蒙上了一層白霧似的,但是至始至終卻沒有人好心伸手將它擦一擦。
鏡頭飛快地掠過一些奇怪的景象……有高高的白色圍牆,有覆蓋在冰雪之下的綠色蔓藤植物蔓延在牆上,牆下,有一群穿著……大約是改制之前下級士兵專用的那套軍綠色的衣服的人,他們踏著冰雪,整齊地在雪中來回走動。
等等,軍服改制是多少年前的事來著?大約是十幾年前……
鏡頭拉近了些,一座具有巨大的紅色房頂的小出現在鏡頭中,小的紅色瓦片似乎是主人親自上的色,色澤並不均勻,偶爾有個別還會露出一些綠色的本色。房頂上有一面在風雪中飄揚的旗幟,熟悉的紅底藍紋,七顆黃色的星圍繞一只展翅欲高飛的雄鷹,這是……軍部家屬房?
房的門緊緊的關閉著,落地窗的窗簾卻被拉開了,露出了房子里面的景象。
房子里也許開了暖氣,一個黑發黑色瞳眸的小男孩身穿著單薄的衣服坐在一張不用怎麼費力就知道其厚重昂貴的地毯上,此時此刻,他正專心致志地低著頭,擺弄著自己手上的玩具,那個玩具看起來像是那年最新型的LLS初型機甲,迷你的模型玩具制造卻相當精致,小男孩正蹙著眉,正試圖自己用白皙柔軟的小手將手中模型的手臂安上去。
「寶貝,來嘗嘗媽媽做的核桃派。」
一個慈眉善目的女人不知道從哪里出現了,她穿著簡單的家居服,甚至圍裙都還未來得及取下,鏡頭好像忽然轉變了目標,忽然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個女人手中端著一盤還冒著熱氣的金黃色圓盤——空氣中好像忽然盈滿了一種令人熟悉的甜蜜食物香,令人覺得胃部忽然變暖了,變得飽食了一般——
坐在地上的小男孩放下玩具,掀起長長的睫毛,水靈的黑色雙眸望向他的母親。女人溫柔地笑了,從茶幾上拿過一把小刀,在新烤好的核桃派上切了一小塊放進自己的嘴巴里嘗了嘗,含糊地嘟囔著「好像太甜了」,然後又切了更小的一塊,塞進兒子的嘴巴里。
小男孩笑眯了眼,拍拍手︰「好吃!」
那個女人也笑了,她親昵地點了點兒子的鼻子︰「你在換牙,下回不能吃那麼甜膩的東西了,沒有下次哦。」
「噶?」男孩重新抓起機甲模型擺弄了下,忽然又放下了,偏偏頭,「媽?」
「寶貝?」女人邊將幾朵曬干的野玫瑰放進精致的小茶壺中邊漫不經心地搭著吐詞還含糊不清的兒子的話。
「爸?」
女人放下了手中的茶壺,她轉過身,笑容依舊溫和,就好像她永遠都在微笑著一樣,她輕輕地哼著不知名的曲調,用柔軟的聲音說︰「爸爸和爺爺去軍部開會了,寶貝乖乖,我們一起等爸爸回來……」
我們一起等爸爸回來。
駱佳白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那個小男孩到底有沒有等到他的父親和爺爺,他只知道,當女人說完那句話之後,忽然一股莫名強烈的絕望籠罩上他的心頭,好像血液里都被這樣的黑暗氣息所充滿了似的,眼眶發酸發脹得幾乎叫人覺得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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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佳白醒了。
猛地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裝修講究十分華麗的白色房頂。
鼻尖滿滿都是消毒水混合著淡淡的花香味,那味道十分奇怪。
這是一間……病房?
「你醒了。」
坐在病床旁邊的,是抱著手臂的比塞爾,他坐在一把看上去非常柔軟的旋轉沙發上俯身看著駱佳白,看上去非常擔憂的樣子,現在的情況就是,比塞爾完好無損地坐在那里,而他卻被混蛋希爾普一拳揍成了渣?
「?」駱佳白舉起自己的手,卻發現手上面被夾滿了亂七八糟的測量儀器,而手背上還插著輸液器,伴隨著清醒,頭疼欲裂的他有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耳邊听見了椅子拖拉的聲音,隨即,他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將他從病床上扶了起來。
「勞駕,把燈光挑暗些。」駱佳白虛弱地說。
周圍沉默下來,比塞爾似乎是認真地考慮了片刻,然後,駱佳白听見光源調節的「嗑嗒」輕響,隔著眼皮感覺周圍的燈光變得昏暗下來,駱佳白這才緩緩地睜開眼,陌生的環境讓他不禁微微蹙起眉,他環視四周,最後決定問問比塞爾,他們這是在哪里——
這絕對不是訓練營那個簡陋的地方會出現的設備。
如果醫藥費太高昂,他是承擔不起的。
駱佳白轉向比塞爾,卻在看清楚了同伴的那一霎那,忽然將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眼前的比塞爾看上去非常的陌生。
他依舊顯得年輕健壯,但是身上卻穿著一身陌生的軍裝——是的,高階軍裝,這絕不是某個普普通通的高校畢業生就能穿得上的階級軍裝,而此時此刻,它就自然地穿在比塞爾的身上,並且十分合身,就好像量身定做的一樣。
駱佳白有些不安地翹起唇角︰「嘿,你從哪弄來這麼一身衣服穿的?」
比塞爾一怔,看上去對他的問題非常疑惑,他湊近了一些,盯著駱佳白的眼神讓他毛骨悚然。
「早點月兌下來,被人看見你的分會被扣光——對了,比塞爾,你沒事?那一拳可真夠狠的,至少又三分之二的力道招呼在了你身上,嗯,話說回來,我被扣了多少分?」
「……」
「說話啊,60?」
「……」
「80……?」
「……」
「喂,不會被扣光了!」
在駱佳白的逼問下,比塞爾非常奇怪地動了動唇,雙眸中染上了一絲詫異和慌張,駱佳白看他的樣子有點可能,于是只好閉嘴,靠在柔軟的枕頭上,駱佳白抬起沒多少力氣的手,揉了揉太陽穴,不太耐煩地問︰「你啞巴了?」
比塞爾吭吭哧哧半天,最後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個簡單的單詞︰「駱佳白?」
「做什麼?」駱佳白抬起頭,莫名其妙道。
隨著駱佳白的應答,比塞爾看上去就要發瘋了。
他唇角劇烈的抽搐,大手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這是他強烈地不知所措時才會有的動作,他茫然地往周圍望了望,最後失望地發現病房里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一頭撞死,最後,他將目光轉向病床上一臉無辜望著自己的縴瘦少年,兩人相互瞪著,陷入了一片死寂。
最後,比塞爾跌入了他原本坐著的沙發上,十分崩潰地輕聲道︰「駱佳白,看你的右手邊。」
右手邊是一台測試心率的儀器。
「對,就是那個,」比塞爾的聲音重歸于平靜,「看儀器的最上方,看見了嗎?」
按著好友的提示,駱佳白疑惑地游移著自己的目光,然後猛地一頓。
精妙的高級儀器上方,儼然映著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徽章圖騰。
紅金色主色調,圓形的圖騰以有規律的銀邊圖紋勾勒,中央有金色的黃冠與權杖,象征皇室的絕對權力。
帝國標志。
駱佳白覺得自己幾乎忘記了正常的呼吸該是怎麼進行的。
大腦似乎開始缺氧,暈眩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一並襲來,而比塞爾平坦無起伏的音調在他耳邊嗡嗡地響起——
「看清楚了嗎,駱白-艾里斯準將,這里是帝國,王都,亞特蘭蒂斯皇權醫院,而你的未婚夫將會在倆個小時候趕到,在他趕到之前,我現在去替你叫醫生,希望你不要在他做出令眾人過于驚訝的舉動。」
「未婚夫?」
「…………」比塞爾緩緩地閉上眼,舒出一口惡氣,仿佛耐著全部的性子道,「帝國二皇子倫雅-謝爾,帝國未來的儲君。在下個月他的登基大典上,你們的婚禮將同時進行……好了,駱,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很多少女此時此刻想把一口狗血吐我一臉或者直接棄文……
但是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親請讓我自由地飛翔在狗血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