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形式為西式自助餐，喻悠悠拿著盤子正在海鮮區轉悠，手機在口袋里響。
「喻悠悠。」對方在電話里直呼其名。
喻悠悠听了半天沒反應過來，看看屏幕，是個陌生號碼，「你是……」
「我的聲音你都听不出來了？」
喻悠悠根據大腦里的回憶翻找，「你是……尤…… ……煜？茆」
「對，行啊，沒把哥幾個忘了啊，那天我可是跟你說話最少的一個。」尤 煜听上去興致挺高的，「你現在在哪兒呢？」
喻悠悠的神經立刻繃緊，整個人謹慎起來，疏遠的口氣，「有事嗎？」她和席英彥沒了瓜葛，自然與他的一些哥們更沒什麼好談的，突然來找不會有什麼好事。
「不帶這樣兒的吧？這麼快過河拆橋啊。」尤 煜在電話里嚷嚷起來，「虧的哥幾個還幫你……蚊」
「幫什麼？」喻悠悠莫名其妙，幾時要他們幫過忙。
提到這個尤 煜嘿嘿笑起來，「要幫咱自然是幫大的，這一次哥幾個可是發動了身邊所有能發動的力量，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只要是你站的車位那咱全是早早捧場……頭天你站的那克勞萊斯拉上一幫哥們一人一台，一共十台，後來你站那太便宜，哥幾個買來也掉檔次，一合計買到手留到年尾抽獎賞給員工倒也不錯，第三天你站的車位倒也不錯，本來啊那幾個哥們分別看上別的車型了，硬是給咱拉回來，統一買了你站的那車……」
喻悠悠驟然明白過來了，難怪她能創造銷量神話，敢情這幫公子哥在後面頂著，此時听了不單沒有感激，反倒覺得一陣無語，他們可能是出于好心，以為她和席英彥還保持聯系，可事實上並非如此。
話既然已經說開了，這些提成她也沒有再要的道理。
靜下心來想想真的舍不得這筆用來請偵探的錢，如果今天換成任何人，怎麼說她也付出了努力，沒有還回去的道理，可是對象是席英彥，畢竟是她當騙子在先，這錢拿了也不踏實。
「……我說你可得請哥幾個吃飯啊，好好謝謝咱們，為了你這車展這幾天可把哥幾個忙完了，聯系的電話都打了好幾百個，這累的呀手抽筋，嘴起泡，腳也抽筋……哎喲，全身不舒服……」
打電話嘴累手累情有可原，怎麼會腳也抽筋，尤 煜夸張的口氣實在引人發笑，喻悠悠能感覺到對方是一片單純好意，可惜他們用錯地了。
「我現在有點忙，走不開，這樣行不行，你把帳號告訴我，今晚你們的開銷算我的，過後我打到你的帳上。」
「別呀！你要真把哥幾個想成為了訛你一頓飯，那你就生分了。咱和小席子是穿著開檔褲長大的，小時候他天天挨老頭的鞭子，哥幾個為了他也沒少挨過，到現在身上都留著疤呢，咱為哥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你是他的女朋友，咱幫這忙是拿你當自家人，可你不厚道啊，說這樣的話存心氣咱不是？」
尤 煜講得振振有詞，喻悠悠倒說不上話來，想了想說︰「其實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那小子是不是欺負你了，丫的，沒關系，石哥哥幫你報仇。」話筒里變成了另外一個聲音，石陽朔氣憤的控訴著，隨即又笑起來，「不過悠悠，這頓飯你真得請，你不出面不顯得沒誠意麼？」
如果去了一定會遇到席英彥，說不定現在就跟他們在一塊兒，喻悠悠頭疼起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和他已經沒聯系好久了，也不象你們想的這樣，請你們不要……」
石陽朔笑眯眯的截斷︰「沒聯系好久正常呀，這幾天那小子去外地出差了，手機關機，別說是你，哥幾個也沒找著人。」
原來他不在北京，喻悠悠松了口氣，石陽朔又在電話那頭勸，架不住耳朵轟炸，她答應下來，並問了他們所在的地址。
打了聲招呼，喻悠悠提前買好單，匆匆走了。取餐的車模們紛紛回來，圍坐在長長的餐桌旁，有人嘟嚷道︰「接了個電話就走了，大晚上夠忙的，趕場呀。」
立刻有人應，酸溜溜的口氣︰「***一刻值千金，還不趁早過去撈金，惹了金主不高興，弄不好落得個人財兩空的下場。」
「吃東西吧，你們哪兒這麼多話。別忘了這頓是誰買的單，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們嘴下積點德行不行？」寧夏抬起頭，制止了一眾嫉妒的人。
在這群人中寧夏入行最早，人脈也最廣，說出來的話還是有份量的，頓時大家不再言語。
過了會兒，佩佩突然問︰「咦，寧夏姐，我記得前年你和席少交往過一段時間，你們怎麼沒……」
「誰說我和席少交往過？」寧夏白了對方一眼，「不過是在飯局上認識的，吃了兩頓飯，倘若這算交往的話，那我和你也算交往過。」
佩佩俏皮的直笑，「行啊，寧夏姐，當個蕾絲邊也不錯，至少不用挨臭男人的騙。」
「貧嘴……」
****
北京的出租車特別難打，喻悠悠站了半小時一輛車都沒打到，好不容易來了一輛。
坐進去第一時間把MP3拿出來往耳朵里塞，喻悠悠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以那些公子哥的消費水平，拿到的提成恐怕也只能勉勉強強應付，就當還給他們，從此不欠人情。
出租車抵達某會所，名字與在A市的那家會所一模一樣，喻悠悠邁步進去，桌邊幾個男人正模著牌，倒是沒見著一個女人，空氣清爽了不少，起碼沒有那些嗆死人的香水味。
「喲，人來了！」石陽朔把手里的牌一甩，「行了行了，不來了，就等你了，開飯吧，哥幾個餓死了。」
眾人起身忙活起來，給喻悠悠拉椅子，殷勤的不行，喻悠悠更加覺得別扭，幾次想張嘴幾次都被打斷。
「喜歡吃什麼盡管點，甭客氣。」菜單塞到她手里，清一色燙金的字，菜名後面沒價格，不知道怎麼點。
她捧著菜譜，幾個男人聊起了天，話題是美果的上游基地建設項目。「這誰啊這是，能神通廣大的從小席子的手里偷東西，據我所知那小子門兒精著呢，東西一向保管的嚴，記得小時候他把好吃的藏起來，咱五個人，加上謝老大，找翻了天也沒找著，就他藏東西的功夫，怎麼會無緣無故泄密呢？」
「誰知道，咱甭操心，再說了這區區十幾億對于小席子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頂多丟個美果，丟不了旗下的其它產業。」
「不對呀，我听說有家叫什麼奧……奧德的打算橫插一杠，收購這飲料產業鏈的上游，要真被收購了，以後美果的進貨渠道可就掐在別人手里……」
喻悠悠哪里能把菜譜看得進去，耳朵里自動接收他們的談話，快要抬不起頭來，萬一被他們知道她就是泄密的始作俑者……
菜上來了，男人們話題終止，喻悠悠生怕他們會開她和席英彥的玩笑，主動澄清︰「謝謝你們的好意和幫忙，我和他真的沒了聯系，所以……」
「等等，分手就分手，什麼叫沒了聯系？」
這該從何說起呢，喻悠悠抿了抿唇，「我和他沒開始，談不上分手。」
「這樣……」石陽朔撓撓頭，「不能夠啊，小席子咱是了解的，他對女人從不干拖泥帶水的事兒，不管有沒有開始，只要結束他肯定會提分手。依你這麼一說挺含糊的，你倆沒分！」講到最後他拍了下巴掌，得出一個結論，「你倆肯定沒分。」
「我不騙你們。」喻悠悠最怕講好話，此時也不得不講，「對于你們的幫忙，我挺感謝的，這頓飯我請。」
「逗你呢，咱四個大老爺們用得著你一個小姑娘請，再說這是 煜的私人會所，他能要你買單？不管怎麼說，我就認定了你倆沒分……」石陽朔還想說什麼，電話響起來。
「你小子總算知道回咱的電話了，這幾天打你丫電話居然關機……」
……
「你在機場？」
……
「咱？咱在老地兒……」
……
「對。」
……
「行，你過來吧，你家冰美人兒也在這兒。嗯……我知道……趕緊的吧……」
喻悠悠心里咯 了一下，听內容就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席英彥，低頭一看，右腿不知什麼時候移到椅子外，這在心理學上叫逃避。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僵硬的站起來，被兩只手按下去。
「你這招早過時了，當初言馨已經用過了。」
言馨？這是喻悠悠第二次听到這個名字。
想到往這里趕的某人，喻悠悠坐如針氈，企圖再站起來︰「我真的想去洗手間。」
「你想借著去洗手間的機會開溜是不是？」華榮一語道破。
喻悠悠怔忡住了，嘴里平靜的說︰「不是。」
看著喻悠悠明明很緊張，顫抖著紅唇，偏偏要表現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石陽朔直樂，「這麼著吧，給你講個簡單的故事，當初言馨是謝老大的女人，小橙子不知道，也喜歡言馨，就把言馨帶了給謝老大看，然後言馨就是象你現在這樣，害怕看到謝老大，借上洗手間的機會想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