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悠悠這時候也吃的差不多了,看了席英彥一眼,站了起來徑自走向門外。
前天又下了一場雪,太陽上升後開始融化,到處是一片冰雪消融的模樣,喻悠悠下台階時沒走穩,差點摔跤,一只有力的大手適時托住她的細腰,「寶貝兒,小心點。」
听著這低沉如鬼魅的聲音喻悠悠一陣戰栗,臉上依舊是冷若冰霜,「多謝。」
他們就這樣一個摟著一個往庭院里停好的車走去,他甚至彬彬有禮,紳士十足,給她拉了車門,等她坐進去後才繞過車身,從另一道門坐進來。
喻悠悠面無表情的坐著,既害怕獨處,又期待獨處,她在等他開口,想看看他逼自己到絕境,究竟要的是什麼。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能力,要想還得起那幾億恐怕十輩子都難,那麼他抱的是什麼樣的心思茆?
翻來覆去猜他的想法,猜到筋疲力盡,他既掌握主控權,自然由他發號施令,她只需要豎起耳朵听著就行了,她等著。
「飛機幾點?」他輕聲問。
……
他轉頭看她,她才驚覺在問自己,還以為他在問司機,于是說,「九點半。」
「現在去還來得及。他抬手看手表,晨光下手表周圍的碎鑽貴氣逼人,發出高傲的冷光。
喻悠悠目光清冷,這個男人心思一向不可捉模,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蚊。
隨後听他在吩咐司機去機場,又打了個電話,喻悠悠看著窗外,一直到車子停在機場外才側頭看他。
「不是趕飛機嗎?你的行李我已經打電話讓人從酒店送了過來,進去吧。」男人面帶微笑,說著陽光燦爛的話兒。
喻悠悠不僅沒有高興,反而心一沉,臉色轉眼蒼白如紙。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惡劣到這種田地,昨晚他說了那麼多話,把她趕到無處可躲,無處藏身,毫無還手之力的地步。她眼睜睜看著他用尖利的獠牙撕破她的喉嚨,再用最尖銳的勾子勾住了她,把她整個人吊起來,任她血流成河,任她一夜如躺在燒紅的鐵塊上輾轉反惻,忍受煎熬。
可過了一夜他好象把昨晚的所作所為忘的干干淨淨,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又是送她到機場,又是安排人幫她取行李,做著一個男人對女人應該展現的風度,這些看似稀松平常,體貼入微,卻恰恰是這個男人的狡猾之處。
事到如今,他仍不打算露出自己的目的,遲遲不給她一個痛快,一個了斷。他化身為高高在上的勝利者,用一雙冷眼俯看如蟻在地上掙扎爬行的她,看著她背著恐懼的大山在熱鍋上經受行刑,忍受煎熬。
這個男人的心思真的讓人不寒而栗,城府之深,玩人的手段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席英彥仿佛沒有看到喻悠悠的身體抖到無法自抑的地步,他伸出溫柔的大手捏捏她的臉蛋,講著親昵的話語︰「親愛的,怎麼還不下車,舍不得我?」
喻悠悠哆嗦著轉臉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恨不得沖上去揪住他的衣領逼問,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殺要剮,你盡快下手,你給我一個痛快,給我一個痛快。你就這麼想我死嗎?我痛苦你高興是不是?那你把我的命拿去,全拿去,賠你那五億夠不夠?夠不夠?
席英彥已經下了車,然後繞到她這邊給她拉開車門,朝霞如火焰般照在他的俊臉上蓬勃生機,那薄薄的嘴唇如刀削過,浮起淺淡的微笑,「寶貝兒,乖,來,快下車,再磨蹭趕不上飛機可不要怪我。」
這是她最害怕的笑容和語氣,好象一個獵人放下了獵槍,用勢在必行的眼神,等待飲彈後的獵物在地上垂死掙扎,直至咽下最後一口氣。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車的,喻悠悠感覺到冷,這冷是敲骨吸髓的冷,從由而外的冷,冷到四肢百骸結了冰,每動一下血管里的碎冰就戳得皮肉生疼。
他離開前在她頰上親了親,「原諒我不能送你進去,寶貝兒,我上午要出差一趟,你知道的,我要去處理美果那堆爛攤的,幾萬人的飯碗成了問題,我總得去一一解決不是。不然可不是這幾萬人的事情,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孩子他們的妻子父母都有可能餓死,凍死……」
她知道他是故意講給她听的,故意讓她知道她闖了多大的禍,故意讓她內疚自責,讓她的良心被鞭策拷問。
喻悠悠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笑著揮手告別,看著他鑽進車內,看著他那輛昂貴的車在車流中消失,看著他帶著掠食者的姿態遠去。
機場內,陵哥一臉焦急,看到喻悠悠出現馬上跑過來,「姑女乃女乃你可來了,你朋友幫你把行李送來了,我幫你辦了托運,這是你的登機牌。」
「謝謝。」喻悠悠機械的說著,在空椅上坐下。
旁邊的三個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喻悠悠臉上的表情嚇住了,不一會兒在旁邊竊竊私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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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車行駛在擁擠的車流中,司機謹慎的說道,「席董,照現在這個速度恐怕九點趕不到公司,不如我繞到……」
「不必了,慢慢開,我今天有的是時間。」車座後閉目養神的席英彥懶懶的說道。
「是。」司機畢恭畢敬的答應,滿月復疑惑,席董風/流出了名,在事業上卻也是自我嚴格出名,這幾年司機生涯他從沒見席董九點後進公司,每天按時出門,準時進公司,從不因為自己是老板就隨意遲到早退。有一次他開車晚了一分鐘,席董下車前淡淡說了一句「下不為例」,他的膽子差點沒嚇破,從此以後再不敢犯。
今兒這是怎麼了,席董居然不慌不忙起來,太陽打西邊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