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海將密信看完時,才發現信後面還附著一個紙條,上面寫著,「林校尉,方郎將與突勒克人遭遇,身受重傷。右臂傷勢最為嚴重,血肉模糊。他卻沒有讓我在信中提及此事,但我認為肯定是遇上你說的修行界的對手了,我有些擔心他的身體。」
林海拿著密信的手輕微的顫動了下,方清在他心中亦師亦友,林海把他當大哥看待,玄意境的方清竟然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可想事態的嚴重性。林海靜靜的坐了下來,低著頭,手捏著眉心。他現在需要的是冷靜。事情越來越復雜,虎賁營出關本就是個冒險賭博的行動,林海和方清身上壓力很重。如今方清倒下,林海如同斷了一臂。山寨那邊會出現群龍無首的局面,沒有方清坐陣,李鋒毅與李彥怎可成事。「我得回去看看。」林海快速的做了決定,如果他不回去瞧瞧方清的情況,心里實在不踏實。奇襲右廂軍需的行動在即,心神不寧可謂大忌。
林海雙手搓了搓臉,陷入了思考,走之前他需要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而胡飛與常志知道林海心里有事,一夜都沒有離開他的氈房,此時看到林海如此沮喪的舉動,常志這個從不愛多說話的人忍不住了,「校尉,到底發生了什麼,您說出來吧。憋在心里難受。如果需要人賣命送死,我常志第一個上。」
林海搖了搖頭,「方大哥受傷了,傷勢不輕。」
听到這話後胡飛第一個想法就是虎賁營被突勒克人發現了,方郎將受了重傷,可見虎賁營必定損失慘重,胡飛畢竟年紀還小,怎麼能承受這樣的打擊,朝夕相處的大哥們對他十分好,可幾天的時間,已經天人兩隔了。眼淚在他的眼眶中打轉,但出于對林海的敬畏,他極力的忍著。而常志卻身體一顫,用不可思議的眼神與林海對視了下,看到林海微微點頭,常志終于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當初剛入虎賁營時方清帶著王府的人對虎賁十二衛進行了特殊的培養,這也讓他們接觸到了鮮為人知的修行界。從前認為傳說中深山里住著老神仙所言非實,人們磕頭朝拜祈求山中神仙保佑常有應驗也非杜撰。明白了隨著修行境界的提升,修者將獲得強大的神通。世俗江湖的爭斗打殺在修行者眼里就如同小兒打鬧一般。能夠傷了方清的人必定玄功深厚。
常志一貫遇事冷靜,雖然他心中也十分驚駭,但語氣上不漏半分,沉聲說道,「校尉,你準備怎麼樣?」
林海此時腦子里有些亂,「容我想想。」之後氈房里陷入了寂靜。
雖然事情已經發生,但這並不能停止虎賁營行動,機會不容錯過,況且還有三千將士在山中埋伏,等待著林海的命令。巨大的壓力迫使林海冷靜了下來,開始分析之後的事,方清受傷讓他在很多事情的安排上別手蹩腳。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林海心中篤定,舉目而起,說道,「一切照常進行。明日清晨你二人便上路。盡快與李彥匯合,北上深入草原。走一部分人我腦子也能安心些,但路上一定要穩妥。切不可大意。哥舒部靠近中州,之後還有右廂其他的部落。約束好手下的人。盡量不要靠近部落行進。出了右廂的控制區域,你們手中的文碟才更具效應。」
胡飛點了點頭,「校尉放心,我明白。一切我會按照行商的規矩辦。」
「嗯。胡飛你年輕氣盛,遇事要于常志多多商量。」林海囑咐道。
常志卻遲遲沒有說話,臉上泛著為難的表情,「校尉」
常志還沒將話說出來,林海已經明白他要所什麼,提前堵了他的嘴,「常志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你現在的事情更為重要,虎賁營的出路要靠你們來尋。」
常志不是不分輕重的人,但此時草原上出現了修行界的人,而虎賁十二衛中趙沖與虎子又不在,人手本就稀缺。他在帶著四名親衛而去,方清又重傷,常志明白林海肩上的壓力,但林海決定的事卻沒有人敢反駁,「校尉一切小心,我等你率軍北上。」
林海勉強的擠出個笑容,「好,一言為定。你們趕快安排吧。時間不等人。明早一定得上路。」
二人退出氈房後,林海提筆急書,寫下幾個字,「明夜酉出山,丑時行動,我從中接應。火把三亮三滅,朱隆帶人潛入,大火起,兵馬殺至。具體配合,韓校尉自行安排。入營一刻後,人馬立刻向北退去,切記不可貪功冒進。」寫好密信後,林海拍醒了窩在氈墊上的小雷,小雷看到林海臉上勉強的笑容知道又要他送信了。林海將信綁在小雷鷹爪上,淡淡說道,「將信送往山中埋伏處,我先行上路返回山寨,你自行回山寨吧。」小雷十分人性的點了點毛柔柔的鷹頭,林海抱著小雷出了氈房,小雷振翅而出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林海翻身上馬連夜向山寨趕去,火雲馬一路飛馳。如果有人看到,定會受到驚嚇。深夜的草原上竟然有四團火閃電般的貼著地滑過。林海趕回山寨時天還沒有亮,寨門上哨兵個個精神抖擻,無一人偷懶打盹。現在林海以後他的標志,火雲馬出眾的外形讓士兵們很好認出這個虎賁營做主不當家的校尉。
「吱嘎」,伴著響聲寨門打開,林海二話不說向主帳奔去,眾人看到林海行色匆匆,以猜到校尉此行回來是因為方郎將受傷了。
當林海臨近主帳時,方清已知林海回來了,他不禁搖了搖頭,肯定是李鋒毅將他受傷之事告于林海,他本就不想讓林海知道,奇襲的計劃也就是這幾天,讓林海分心並不是一件好事,會影響林海很多的決策。
林海撩開帳走了進來,張口便問,「方大哥,為何不告我,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怎可安心。」
盤膝運功療傷的方清緩緩睜開眼,眉宇間透著虛弱。但臉上卻掛著笑容,「我這不是沒死麼。」
林海沒好氣的瞪著方清走去,根本不跟方清廢話,抓起方清的左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木玄力如游絲般進入方清的經脈。方清笑著搖了搖頭,他知道林海的倔脾氣多說也無用,只能任由林海去探查傷情。
木玄力在方清體內行了個大周天,方清體內的傷勢林海以心知肚明,內髒被震上,雖然沒有到致命的程度但卻大量殘留著火玄力,因長時間強行壓制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傷害,從這點上林海分析出方清肯定遇上高人了,「方大哥我怎麼說你,你只能壓住傷勢,體內的殘留火玄力還在灼燒著髒腑你準備怎麼辦?身體如此虛弱還想用功強行逼出體外?你這樣兩個月也別想痊愈,稍有不慎會有生命危險。」林海一點都沒有給方清留面子,直言不諱的數落著他。
方清呵呵一笑,「我知道林兄弟有妙手回春只能,晚個數日也無妨,況且這傷勢我能控制的住。」方清知道自己的情況,此時林海一肚子火,他想緩解氣氛,但從林海焦急的表情他讀出了關心,心里一陣暖流涌過。
「你」林海無言以對,氣得直搖頭,事情已經這樣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隨即岔開話題問道,「方大哥是何人傷了你。」
「從外貌上可以肯定是突勒克人,通過我觀察地位應為不低。年齡大約在二十幾許。功法頗為玄妙,火玄力卻劍走偏鋒般的修煉了爆烈之法。不過此人現在不死也只能吊著口氣,我的槍穿過了他的胸膛。」方清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細細的說于林海。林海開始感到莫名其妙,一個玄意境初期的人怎麼能讓方清傷成這般模樣,但听到之後的話才明白,方清是冒著受傷的危險一心想要擊殺對方。
「方大哥怎可如此冒險。」林海臉上透出淡淡的責怪之色。
方清坦然一笑,「沒辦法,本想甩開他,但卻不如我願,只有硬拼意圖。時間緊迫後又追兵,受些傷也在情理之中。」話到了方清嘴里總是輕描淡寫。
「好了。開始治傷吧。」林海說道。說罷木玄力緩緩向方清渡去,木玄力重在生氣,水玄力重在溫養。林海的木玄力進入方清經脈後,體虛的方清感到十分舒服,短暫的將方清的身體調整了下,林海木玄力一收,黑色的罡氣進入了方清經脈中,方清大驚,身體發出不易察覺的振動,但林海可以想象放晴此時吃驚的程度,因為他突然出現了第二種玄力讓接受傳統中州道門修行的方清不能理解。
「方大哥,凝神靜氣,其他事之後再說。」林海淡淡的說道。黑色額罡氣進入經脈後緩緩想髒腑靠近,在神識控制下所經之處將方清經脈中的火玄力吞噬得不剩分毫。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刻,林海才緩緩收回罡氣。木玄力再次渡入問養著方清受傷的髒腑。
療傷持續了一個時辰,放請見林海並沒有結束的意圖,他說道,「好了,林海,剩下溫養之事,我自己來變成,你在外需要應付各種突發的事情不易過多消耗。」
林海听後緩緩的收回玄力,「方大哥,右臂傷勢我看看。」
方清說道,「不用了,我已經將王爺送我的藥用上了。」
林海點了點頭。
「進過此事,我總感覺將又事情發生,我讓李鋒毅帶著一千人在草原東埋伏,如果有人靠近,盡量阻止。你那邊的行動也要加快,否則夜長夢多。」方清說道。
林海「嗯」了一聲,接著說,「我明白了,方大哥好好養傷。我不能久留。行動定在今夜,我現在必須敢回去。」
「好,趕緊走吧,我已無大礙。養著變成。你處處小心些,我總覺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方清再三的說著他的感受。
林海笑著應了聲,轉身出了營帳,趕回乎倫部落。眾士兵將林海的舉動看在眼里,心里卻如同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校尉怎麼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