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酒,從傍晚喝到了深夜,而一切的感情也都融到了酒中。一年來的虎賁營的眾人與這將軍令有了感情,而明天就要離開,淡淡的悲傷都留在了酒中。一眾人都喝到東倒西歪,罪的如同一灘爛泥。在侍衛的攙扶下才各自回房睡覺。
鄭凌浩畢竟年紀小,第一次經歷分別,酒勁涌上頭,哭了起來,大叫道,「大哥們,凌浩會想你們的。林海哥你怎麼救好走呢,我還準備跟你打天下呢,你是我的榜樣,你走了,我要怎麼尋找方向。」
林海扶著鄭凌浩往房間里走,鄭凌浩說道,「林海哥,我一直以為你會當我姐夫,你走了,我姐怎麼辦?你考慮過她的感受麼?她口上不說,但心里一直裝著你,你這樣對不起我姐等你。你不是男人!」鄭凌浩早喝的迷糊了,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他的話卻深深的刺痛了林海。
「我姐為你偷偷模淚,你在草原的這些日子,她天天魂不守舍,每一次我將你的消息傳給她,她總會難得的笑一下。可你竟然要走了。你心太狠了,昨天我姐哭了一夜。林海,我恨你。」鄭凌浩哭號著。
林海好不用意將鄭凌浩弄的睡下,卻坐在床邊發起了呆。過往的一幕幕閃現在眼前,鄭琬晶可以說第一個闖入他的內心世界,燕京城的元宵節那回眸一笑至今林海都不曾忘卻,懵懂的年紀第一次對姑娘有感覺總會在心里留下濃墨的一筆。而二人的身份差距其實也是林海這麼拼命的動力,雖然林海也不曾有這樣的感覺,但對鄭風將軍和鄭雷將軍的尊重無形中流露出林海內心的一種莫名感受,曾經不知的哪個夜晚,林海的夢境中可能也曾幻想過有朝一日可以娶的鄭琬晶。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事情並不是按照人的意願去發生,他的人生軌跡在一點點的偏離原本的軌道,走上了一另一條道路。隨著他逐漸成熟,厭倦了朝廷的爾虞我詐。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而林海自問沒有逆轉乾坤的能力,現在的中州已經失去了控制,世俗的戰亂只是另一層面動亂的前奏,在動蕩的修行界中能保得性命都是件不容易的事。如想要讓戰亂的中州歸于平靜,就需要修行界魔道之爭分出個勝負,當塵歸塵土歸土時,便再次完成一個回輪,一切自會平靜下來,修生養息。
林海嘆了口氣,他不求功名利祿,但求問心無愧,了然于天地間。能在這亂世中求的一線生機便是大運氣了。
「好好照顧你姐」說道這里林海嗓子眼似乎被堵住了,沒有開始的結束,沒有誰對不住誰一說。
掩好門,林海回到了屋中,這一夜他輾轉反側卻難以入眠,人常說好聚好散,但真當分離時心情去十分沉重,他悠閑羨慕那些喝得爛醉的兄弟們,至少他們能睡的著。就在這昏昏沉沉中,天亮了。
一眾人因為心中有事,在天亮時,大多都揉著腦袋爬了起來。俱到寨下時,眾人相視一笑。石浪早已將準備隨行的人員整點起。一共兩千人。甚至凌浩私下讓石浪海開了調了些,就是為了能更好的保護林海。這石浪卻如同作戰前的準備至于少數人知道其中的目的。而調走的大多都是無牽無掛的人。
「方大哥,你跟趙沖一同走。」林海說道。
「好。一切小心行事。」方清領走囑咐著林海。
看著兩千來人緩緩行出山寨,林海之留下虎子隨行,林海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兄弟們,好好保重。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林海的話早已印入每個虎賁營的將士心中,包括將軍令的這些頭領。虎賁營從建立以來,林海就一直尊崇著這一想法,活著便是戰斗力,戰場上就要不擇手段的打擊敵人讓戰士們活下來。以至于之後的虎賁營骨子里都透著一股狠勁。
虎子、凌浩陪著林海返回晉陽城,而走了得兩千來人並沒有讓將軍嶺陷入混亂,晉風山莊也一切照常。
林海三人趕了兩天路回到晉陽郡,林海直奔郡府。見到鄭雷時林海將之前的安排說了一遍,「那些人不願從軍,那我便將他們帶走,省的留著山寨中惹是生非,都是些山賊出身,性子比較野。倉庫已經移交給凌浩。先生請善待將軍嶺的兄弟。」凌浩將現在山寨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將庫存清單遞給了鄭雷。
鄭雷喜歡的便是林海以誠待人的個性,「放心。」他著實不知該說什麼,林海做的事讓他沒有一點挑頭。
「先生如果沒有事我便不久留了讓韓闖跟我回去。關中的士兵他得帶回來。」林海說道。
「不急,才剛剛回來,你便要走?難道這里就真的讓你一顆都呆不下去?」鄭雷說道。
林海沉默了下,「不死呆不下去,是不敢呆著,人心都是肉長的,我沒有先生眼中那麼堅強。」
凌浩適時的退下了,給了這師生二人談話的機會。
「先生,將軍嶺物產豐富,我們走後千萬別荒廢了這條路,對于現在的郡府來說是比不小的收入,生意依舊可給交給閆山來大理,雖然商人會掙一些水頭,但閆山大哥的為人值得信任。」林海說道。
鄭雷點點頭,「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閆山在你心中的地位不比我這個先生差,現在的晉陽郡需要一個這樣的人。閆山這人不錯,是個誠實守信的人。」
「對了,千萬不要去逼梅園山莊做什麼,如果他看得清行事別會主動跟先生接觸,那山莊在晉陽郡根深地故,用強並不是件好事。」林海說道。
鄭雷苦笑著搖了搖頭,「你說你這麼放不下何必要走呢?」
「改提醒先生的,必須說道。」林海沉聲道。
「那你還有什麼說的?」鄭雷問道。
「注意安全。尤其是鄭風將軍的安全,燕京城便是前車之鑒。有些事情並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林海說道。
鄭雷一皺眉頭,當初是王府的侍衛救下了鄭風,這邊讓鄭雷有些起疑,「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海不知該從何說起,「有些事情鄭老是心里明白裝糊涂,四皇子能逃出洛陽城,為何鄭貴妃卻留在洛陽鄭府?先生你又為何兵並進入晉陽郡?鄭老為何不自己前來?現在是四皇子心態扭曲了?還是你和鄭風將軍會錯了鄭老的意?」
林海一連串的問題讓鄭雷有些消化不了。
二人沉默也許久,林海說道,「先生,听我一句。這盤棋並不是我們能看的懂得。可能鄭老也只看懂了皮毛。固守一隅可以,但千萬別冒頭。四皇子看似聰明卻不一定能辦聰明事,千萬別因為他的魯莽,賠上了鄭家的性命。學生言盡于此。」林海最終沒有將話說透,因為鄭老都沒有將事情的將于鄭風兄弟二人,林海與鄭老差之千里,所以有些事情不應該出自他之口。
鄭雷很慎重的考慮了林海的話,謹慎的說道,「明白,我知道怎麼做了。」相比起治軍嚴明、能征善戰的鄭風將軍來,鄭雷更加睿智。以林海的性格絕對不會空穴來風。
林海起身與鄭雷告別,看著林海遠去的身影,四皇子走到了鄭雷身邊,「娘舅就這樣讓他走了?」
鄭雷一皺眉頭,舉目忘了四皇子一眼,想起林海的話,卻也有些發現眼前的四皇子好像已經被利益蒙蔽的雙眼,顯得愚蠢之極。林海的話中之意一直縈繞在鄭雷腦子里,以至于他都沒有搭理四皇子,便轉身獨自一人向屋中走去。
林海到了前堂,韓闖已在等候。二人相識一笑。林海說道,「韓大哥,我們走。回關中,那里的將士還需你帶回。」
韓闖沒有多說什麼,將軍嶺的事情在凌浩尋他之時便大致了解了,林海既然已經決定,他也不好多說什麼,「走。」
林海回到閆府,跟閆山密談了一刻鐘,悄然離開。三人出城,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長,林海坐在馬上,扭頭看著身後的晉陽城,心道,「琬晶對不起,是我辜負你,把我忘記。」而在郡府深院內的屋子里,眼淚劃過鄭琬晶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