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將近,林海遠遠看到了下方棋盤大小的洛陽城,城內洛水河畔依舊燈火通明,一派不夜城的繁華景象。[
站在醫館後院的牆邊林海心潮澎拜,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家人,一旦露面,娘親定會讓他在家盤恆幾日。但此時他確實沒有時間浪費,心中矛盾至極。「還是不要見了,跟爺爺坐一會便走。」心中篤定林海提著兩個孩子躍進了院子。輕輕的扣動著窗戶。窗邊的異動將本就覺輕的老林驚醒了,舉頭望去月光在窗花紙上印出一道身影,他不禁微微皺眉,如是歹人不會暴露身形,但他依舊警惕的扶上了床邊的配劍,低聲問道,「誰?」
「爺爺,我是海兒,開門。我回來了。」林海說道。
「海兒?」老林不由一頓,林海一走便是兩年,邊關兵敗的消息在洛陽出傳開後,林海他娘整日偷偷抹淚。
「是我,爺爺開門。」林海說道。
「哦這就來。」老林緩過神來,快步走向門前,「吱嘎」一聲,門打開的一剎那,林海帶著嚴康和瑤瑤閃身而入。老林盯著那張陌生的臉不由一頓,但從小看著林海長大,他心里明白這定是他的孫兒。
林海轉頭對嚴康和瑤瑤說道,「上床睡覺去。」
「哦!」兩個孩子應了一聲便自行向屋內走去,這一路將他們嚇的不輕,對于林海的話他們沒有絲毫的遲疑。
「爺爺,近來家里可好?」林海問道,看到老林疑惑的目光,他拍了下後腦勺,將臉上的人皮面具取了下來。
老林端起桌上的涼茶壓了壓驚,說道,「好。一切都好。」說罷一坐在桌邊椅子上,平復著激動的心,「海兒沒死在草原上」
「你怎麼能一去這麼久,你可知道家里有多擔心?我們在洛陽整日擔驚受怕。你娘都快被你嚇死了。」老林埋怨道。
林海長話短說將之前的事情大致將給了老林,也說了他在延安郡開辦牧場的事兒。其中的險惡之處被他一概抹去,省得老林擔心。
老林不禁感嘆,兩年的時間自己的寶貝孫子盡然長成了翻雲覆雨的人物,他想了想說道,「既然你有了穩定的地兒,不如我們賣了洛陽的家產,去關中尋你。」
林海搖了搖頭,「關中哪有這里安全,洛陽城永遠不會起戰事。爺爺你們就放心呆著,有空我就回來看你們。」
老林豈是不懂道理之人,林海話一出,他便明白其中之意,跟在林海身邊會讓他縛手縛腳,分心照顧他們。老林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林海,瑛子被一個叫采兒的姑娘帶走了。」
「什麼?」林海震驚道。
老林肯定他沒有說錯,解釋道「是叫采兒,沒錯。她說瑛子有修行的潛質,跟著她回蓬萊會更好。听她說蓬萊是什麼三聖地之一,爺爺不懂,但瑛子說采兒姑娘跟你關系很好,所以我擅做主張,便讓瑛子去了。」
林海皺著眉頭思索著,采兒仙子此舉到底為了什麼?是真看中了林瑛的潛質,還是為了讓林瑛成為二人之間的紐帶,亦或者是他跟蓬萊的紐帶。一時間林海也想不明白,但最起碼瑛子現在是安全的,在蓬萊有采兒仙子護著不會吃虧,甚至能修到不錯的功法。
「我和采兒姑娘本就認識,這是瑛子的機緣,說不定瑛子現在已經比爺爺的修為高了。」林海說道。
老林擺了擺手,「爺爺這把老骨頭是沒什麼希望了,玄變境的修為我就滿意了,但你和瑛子卻是爺爺的希望。」
林海心中猶豫是否將他尋到親娘和上官家的事說給老林听,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不論以後會怎麼樣,林家都是他的至親,而他絕對不會改姓上官。
「爺爺我不能久留,今兒我給你帶來兩個孩子,我暫時不能讓他們留在我身邊,你得給我好好管教幾年,去去他們身上的富家氣息,這您最拿手。洛陽現在潛伏的修行者不少,千萬不能讓他們二人暴露,尤其是那個男孩子。他們在您身邊的日子,男學藥理,女學針灸。二人一個火屬性,一個水屬性。」
老林頓了頓,「明白了,這點事兒爺爺能給你辦好。不听話打便成了。」說罷老林自個樂了,似乎想起頑皮的林海小時候的事情。
「隨您意。」林海說罷頓了頓,「爺爺告訴爹和娘,不要為我和瑛子擔心,如果有機會我會去蓬萊看看她。對了告訴張叔,虎子哥現在龍精虎猛的,好著呢。」
「那就好,你要多多保重,這世道人心險惡,你年齡尚輕,可別著了別人的道。有空常回來看看,爺爺不留你。」老林仍不放心,囑咐了一番。
林海微微一笑,「爺爺放心,我精明著呢。」在老林面前,他感到十分輕松,這便是家的感覺。
老林將林海送出了門,看著站立在小雷背上扶搖直上的孫子,眼里溫熱了,十分欣慰的呢喃著「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海兒長大了,不再是燕京時的毛頭小子了。」
回到屋內,老林看著林海走之前給他留下的各種丹藥,詫然而笑,「看來我這把老骨頭還得撲騰著,練功。」
清晨,和煦的陽光灑在窗花紙上,院子內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催人早起,剛剛天亮,西市已經一派忙碌的景象。老林緩緩睜開眼,結束了修煉,沉聲道,「起床了。」言語中透著嚴厲,仿佛時光回轉到燕京城之時他訓斥林海和林瑛時的日子。
此時林海已經趕回了太乙門後山的接天石,腳下茫茫雲海,頭頂一輪旭日。神識一動,背後雙翼驟然顯出,他緩緩向內庫滑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