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說來歷武曲臨凡
鄭屠並李響二人,早起出門,自己依舊與李響騎馬並行,那偃月刀也不曾帶得出來,只叫大牛提了樸刀跟隨。這大牛本想此次扛起偃月刀炫耀一番的。
「成忠郎那偃月刀重百斤,哪個提得起?」大牛並五六軍漢跟隨大車之後,吹噓起來,越發的得意,「這鄭家兵里,除了那些將軍,也只得俺拿的動了!」
「乖乖,那百十斤的刀,舞動起來,恁地是無有物件一般,莫非是天上巨靈神轉世?」一名軍漢吐著舌頭道。
大牛嗤笑一聲道︰「那巨靈神算得甚麼?」說罷忽地壓低聲音道,「俺也听聞那吳先生說的,你們曉得的,那吳先生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他的說的話可是沒得錯兒的!」
「甚麼話?只管說,熬得俺心癢!」一名軍漢忍耐不得,忙催促道。
「那吳先生說了,成忠郎乃是天上武曲星轉世的。」大牛嘿然笑道。
「原來是這般!」眾軍漢都吸了一口冷氣,卻又疑惑看著那大牛道,「吳先生真是這般說來的?」
大牛不由冷笑道︰「說與你們,還要疑惑麼?那吳先生說了,這天降武曲星,乃是輔佐帝王的,那武曲星原本是周朝時武王上了天庭之後掌任的。後來轉世下凡,投落在漢末,化身關雲長,使得劉備得了蜀漢。便是本朝狄武襄公,傳聞也是武曲星下凡的,不也是起于這西北之地?」
「莫非便是真的?」一名軍漢忙點頭道,「這西北之地,那個不曉得狄武襄公的大名?當年是殺的那西夏元昊披發而逃,震懾許多年。莫非這西北之地真又要出個武曲星了?」
「那是自然!」大牛見這些軍漢眼中甚是神往畏懼,不由傲然一笑道,「你也不看一看成忠郎使得甚麼兵刃,那是偃月刀。如今這大宋也好,夏人也好,還是遼國人,哪個將軍是使得動這偃月刀的?當年關雲長也是使得這般的兵刃。」
「正是!」一名軍漢忽地叫道,「關雲長便是使的青龍偃月刀,與咱家成忠郎使得一般模樣的兵刃,只是少了一條青龍!」
「早晚要顯露出來的!」大牛嘿然笑道,「說你等見識淺薄,還不自知呢。那吳先生說了,這偃月刀沾染的血多了,那青龍便現于刀上,當年關雲長那青龍也不是刻上去的,也是殺得人多,便出了青龍,這才叫做青龍偃月刀!」
「果然如此!」眾軍漢忙點頭,卻不再質疑。
如此看那鄭屠的眼色也與先前不同了,先前還有敬畏,如今卻是膜拜。
鄭屠自然不知那大牛已然將自己神化了,一路與李響並轡而行,談起這沿途風俗人情,又說一回如何拜會如何與童貫結交的事。
如此行了兩日,這天天色已晚,怕錯過了宿頭,便使大牛與一軍漢前去探路,但有野店,將息一晚,也好弄些酒食來吃。
不多時,那大牛並軍漢回來,大牛上前稟道︰「成忠郎,前面倒是有加野店,不過三兩里路程!」
鄭屠點點頭,忽地對那大牛道︰「如今出門在外,不以成忠郎相稱,只呼大官人便是!」
大牛憨然笑道︰「叫得慣了,改口卻難!」
「只管改了就是,叫錯了一回,便罰你少吃一回酒!」鄭屠不由微微一笑,見那大牛憨厚,便也玩笑一回。
大牛連忙搖手道︰「成忠郎要罰我別的甚麼都使得,只是這不叫吃酒,難受的緊,若是又只能瞧著人家吃酒,更是難受得緊。」
「哈哈!」鄭屠不由大笑起來道,「你這廝倒是要挑揀起來了。也罷若是犯錯,日後俺那偃月刀也不叫你扛了!」
「使不得,使不得!」大牛慌忙搖手道,「情願不吃酒!」
「哦?」鄭屠不由笑道,「為何這般愛扛俺的那刀?」
大牛不由嘿然笑道︰「大官人乃是武曲星君下凡,那刀定然也不是凡物,此大好時機,恁地可讓與他人?」
「甚麼?」鄭屠不由瞪大眼楮,看著那大牛,回首看了一眼李響,那李響卻好似理所當然一般,不由叫道,「你這廝,哪里听得這般言語?甚麼武曲星君?卻是誰說與你听得?」
大牛搔頭道︰「俺也是听聞吳先生說的!」
「胡說,胡說!」鄭屠不由搖頭,笑罵道,「你這廝倒會生事,不得輕易傳語他人!」
「俺知曉了!」
「去罷!」鄭屠哭笑不得,將大牛趕到車後,轉頭對那李響苦笑道,「吳先生甚麼都好,便是喜歡虛妄之事,往往夸大其詞。」
李響卻道︰「俺卻琢磨著,這吳先生所言甚是有理。便是武曲星下凡,也是當得的。」
「恁地你也這般說話?」鄭屠不由訝然。
李響笑道︰「俺先前也曾琢磨著,哥哥恁地如此的武藝、手段。且不說先前的那番,只說當日狀元橋與魯哥哥爭斗之後,便性情大變。莫不是非常人,豈能這般的變化?且哥哥使得那般兵刃,放眼大宋好漢里,哪個如哥哥這般,舉若無物?」
「如此,你也這般想過?」
「正是!」李響點頭,理所當然的模樣道,「俺百思不得其解,便心中暗想,莫不是天上星宿下凡麼?若不是如此,難能說的明白?」
「你也胡說起來了!」鄭屠笑罵。
「俺也曾听聞吳先生說起這事,只道是星君下凡,哥哥便是武曲星,如今只怕信得人也多。本朝西北名將狄武襄公,也道是武曲星下凡,與那文曲星龍圖閣直學士包孝肅公乃是同下凡輔佐我大宋河山不叫外族窺探的。哥哥武不輸于狄公,如何便不是了?」李響說起這事,振振有詞。
鄭屠不由沉吟起來,也不再駁斥李響所言。
又行了二三里路,果然前面有家野店,在官道旁近不遠。一行人便上前去,大牛先行進店,店里只得一個小二並個掌櫃。小二正打瞌睡,掌櫃無有實事,只在哪里看一本書。
大牛上前道︰「店家,可有酒菜招待?」
那掌櫃立時就回過神來,忙陪笑道︰「不知道客官幾位?酒菜是有的。」一面說,一面上前,一腳踹在那小二身上,喝罵道︰「你這懶皮懶骨的,還不與客官們看座,撿好的茶水來上!」
「有住的地方麼?」
「有三間房!」
「夠了!」大牛正要說話,身後傳來了鄭屠的聲音,他正跨進小店的門,對著掌櫃道,「我們有兩輛大車,挑揀個地方停好!好生照料我們的馬匹。」
「是,是!」那掌櫃笑著,沖著里屋喝道,「渾家,出來招呼客人!」
一句話落下,但見從里間轉出一個渾厚的女子,莫約三十許年紀,比那掌櫃的高大許多,她嘴里嘀咕著,不滿的走了出來,抬眼看了看鄭屠一行人,對掌櫃道︰「甚麼事?喊魂兒啊,老娘正睡覺呢!「
「替客官們將馬車停好!將馬匹牽到後面,挑揀好的草料照應著。」掌櫃的喝道,「懶婆娘,卻要吃打才動麼?」
那婆娘果然有些慌亂,忙忙的出來,喚了一個小廝出來,趕著大車與馬匹望後院去了。
「但有好酒好肉,只顧將來!」李響坐定,對著那掌櫃的叫道。
「使得,使得!」一面吩咐小二準備酒菜去了。
過不了多時,便見的那小二捧出了酒肉來,笑道︰「山野小店,只得一些野味村酒,客官們將就一些,權且用飯!」
「你自去,不夠時自來喚你!」李響道。
那小二去了,掌櫃依舊在櫃台里看書。
李響正要吃酒,卻吃鄭屠暗自捏了一下,就听得他低聲道︰「莫吃此酒,只怕有蒙汗藥。方才那婦人眼色不對。你我只假裝吃酒醉倒,看他如何?」
李響听聞,暗自點頭,不動聲色,大笑道︰「哥哥,來來來,你我同吃一碗!」說罷端起那酒一揚脖子,吃了。低下頭來,暗自吐在衣袖里了。
鄭屠也大笑道︰「同吃!」說罷,也一仰頭,吃了。也暗自將酒吐在衣袖中。假意鎧了嘴巴笑道︰「這村酒恁地無有味道!」抬起頭要同那掌櫃的說話,卻見得那掌櫃的看著自己嘿然而笑,嘴里叫道︰「倒也,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