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鄭屠此次拜會,自然是少不得他的好處,連帶著那韓世忠也吃鄭屠領了出來,送與了種師道。這也不是鄭屠非要便宜了種師道不可,而是韓世忠本就吃童貫壓住,若要翻身,還得等到剿滅方臘的時候,天知道那時候歷史會不會出現偏差?
眼前不抓,不是行家。鄭屠本著這個準備,將韓世忠弄到種師道處,按照歷史進程,還有這童貫與鄭屠透露出來的信兒,只怕明年要對西夏大舉用兵了。
只是鄭屠失去依仗的鄭家兵,留在西北,也無多大發揮余地,因此前往京城或許便是一條出路。更何況明年若是勝了西夏人,朝廷又過不得兩年便要對方臘用兵了。而這其中,只怕還有高俅對梁山用兵的過程。鄭屠不想攪那趟渾水。
「哥哥大恩,必當厚報!」韓世忠與鄭屠一並望渭州回來時,心里坐實高興,只顧與鄭屠說些感激言語。此一去,便如蛟龍入海,大鵬凌雲。自有他立功之時。
鄭屠大笑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童使相方才與俺透了些底細出來,說不得明年便要對西夏用兵。賢弟好生在小種相公處當差,我亦還有兄弟在那里領兵,若是去了,好一並照應起來。彼此幫襯,戰場也好彼此看顧一些!」
「敢不听從哥哥吩咐!」韓世忠不由恭恭敬敬與鄭屠行了一禮。
這一路,三人談論些武藝,說些江湖、軍中之事,倒也想得。只是回來時,自然就快了許多,等不過數日便到了渭州城內。鄭屠先叫韓世忠在府中安歇了,叫他明日去種師道處送交關文,也好安排職位。韓世忠無不應允。
只是此次鄭屠並不親自出面了,這韓世忠乃是日後名將,自己過多斡旋其中,只怕要落人口實,又要吃人猜忌,因此只是送了韓世忠出門,又叫一小廝提來個包裹,遞與韓世忠道︰「賢弟先拿去使就是!須不叫人看輕了!」
韓世忠拿過來,便覺手中沉甸甸的,暗自用手捏一捏,卻是揣得是銀兩等物,不由失聲叫道︰「哥哥這是為何?恁地要送我尋多銀子?」
「你此番前去,必然少不得支使花費。小種相公雖不似童使相那般貪圖財貨,卻也顯得你的尊敬,銀錢不必多,但表的心意就足矣。多了反叫人瞧不,少了亦叫人覺得吃你看輕,因此須好生把握才好!些許銀子,你我兄弟之間,又有什麼打緊的?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只須記得你我想得的兄弟情誼便是足矣,只管寬心!」
韓世忠當下也不多話,將那銀子收了,對鄭屠拱一拱手道︰「即是哥哥這般說了,我便受了。我等就此作別,日後再有相見時候!」說罷,便頭也不回,朝前走了!
鄭屠見他去得遠了,這才嘆一口氣,雖說自家在這西北軍中布局得早,只是日後情勢如何,還說不得,只是這軍中自家兄弟越是軍功卓著,日後于己便越是可便宜行事了。
且說那武二自得了鄭屠的吩咐,在鄭家莊特訓那一千人馬,又有大綱參照,倒也有模有樣,便是內行之人一眼看來,也是精銳之師,更何況那鄭家莊里的莊戶們。且前一陣鄭家兵大勝西夏人,更是叫著鄭家莊莊戶對著鄭家兵更是傾慕。
這日散了操,武二自回營房,便遠遠見得那吳之敏過來,忙前迎去道︰「吳先生卻是來尋俺的麼?」
「正是!」吳之敏點頭道,「也是捎了成忠郎的信來,叫我等二人前往渭城商議要事!」
武二並不問起,便點頭道︰「這個使得,俺自安排妥當,當即就可行動。」
「明日一早去也不遲。也不過一天路程!」吳之敏忙道,「只是這番去,卻是有何要事?听聞成忠郎前些時日去拜訪了媼相,只怕此事便與之有關。」說罷微笑點頭。
武二不由笑道︰「吳先生自然能夠揣測得出來,俺也不多問,哥哥叫俺如何,俺便如何!」
當先兩人商議已畢,次日一早起身,武二性子急,一路快馬加鞭,若不是還要看顧吳之敏,只怕這一日的路程半日便趕到了。也不過黃昏時分,兩人便進了城,也來不及歇息,便去了鄭屠府。進了府中前廳里,早見的李響也在。鄭屠正坐在主位吃茶。
見二人進來,鄭屠忙起身迎去道︰「兩位賢弟請坐!」一面吩咐丫頭茶,又道︰「我等再次商議,不得叫人進來。若不得吩咐,休踏進這里半步兒!」
丫頭們忙領命去了。吃過一回茶水,眾人都不則聲,只等候鄭屠說話。果然那鄭屠放下茶碗,便對三人道︰「今日但請三位賢弟,乃是些緊要事,須得布置下來!」
「但請哥哥吩咐!」李響並武二叉手齊聲答道。
「成忠郎有命只管吩咐!」吳之敏也忙行禮道。
鄭屠點點頭道︰「這些時日,李響兄弟隨某兩次拜訪童使相,因此吃那童使相推薦,不日便要前往京城里面聖。若是順當,只怕要留在京師里听差的,因此便有些事務要提前安置下去,不要到時手忙腳亂,慌了自家的陣腳。」
吳之敏听得此話,不由大喜,忙對鄭屠道︰「賀喜成忠郎!此一去便猶如蛟龍入海,自有一番建功立業的時機。」
鄭屠不由搖頭而笑,這吳之敏才能到時高絕,只是這見風便為雨,自以為高深的性子,卻是時常使得自己哭笑不得。便搖頭道︰「此去還不定會有甚麼際遇。那使相也曾言若是某留在西北,自有重用之時,只是某之依仗鄭家兵也無有了,卻不如去那京城里搏一個好的出身。」
「成忠郎所見極是!」吳之敏又忙贊嘆起來。
「哥哥此去京城,只是這渭州城里並那鄭家莊又如何安置?」武二不由道。
「所來便為此事了!」鄭屠點頭道,「某思咐良久,這渭州城再吃夏人打殺進來的時機已然無有了。這一千鄭家兵只怕無用武之地,卻為何某還要使武兄弟嚴加訓練?便是為了此時此刻了。此次武二便可親自領八百鄭家兵扮作尋常百姓,分多次進入京城,某自有用處。」
「謹遵哥哥號令!」武二忙起身叉手道。
鄭屠忙搖手道︰「此不是行軍出陣,用不著這般!」又點一點頭道︰「可提前布置,在我動身之前便可將此事辦了下去。務必要使得這京城里形成自家的勢力,叫人小覷不得。」
「這個自省得!」武二笑道,「此事俺在渭州城里做得慣了的,自然不消哥哥吩咐!」
鄭屠點頭道︰「如此便好!」因有對那吳之敏道︰「吳先生與武兄弟一並進京,帶足財貨,某許你四十萬貫,在京城郊外置辦些田產之物,又在京城里置辦產業。」
「使得!」吳之敏忙應承下來。
鄭屠又看向李響道︰「李兄弟便留在渭州城里,替我繼續打理渭州產業,並鄭家莊,從旁協助惠娘處置。此處留兩百軍士與你,全權調動。若有異動可即刻傳信于京師之地。設若嫌路途遙遠,便可就近招呼軍中的兄弟們支應,某自與兄弟們相商此事!」
「謹遵哥哥之命!」李響也忙答應下來。
鄭屠點點頭,對著三人殊為放心,這李響打理產業時日也多了,熟門熟路。那吳之敏之才,若是只干些置辦產業的事,也是委曲了的。便是武二這頭,倒甚是緊要。布置情報網絡,形成勢力,且又是在京城里行事,自然有許多掣肘之處,好在武二已然是江湖老手一般,且指揮調度自有章法,倒無需擔心。
一番安置妥帖之後,鄭屠又強留了晚宴,一並吃酒,又將那些具體細致的地方商議了一回,各自討了些主意,便就此散了。
鄭屠吃得舒心,有些燻燻的。行到蕊娘那處,卻听得有人隱隱唱著曲子,便是自己寫與蕊娘的少年游,不由嘿然而笑,定然是那柳茹了,這小娘這些時日倒也對自家和顏悅色,就是還不曾單獨的唱曲兒與自己听。怕是懼了自己要她唱十八模的。
門兒輕輕一推,便開了,蕊娘並柳茹見人進來,心里一驚,然又一愣。蕊娘忙起身福了一福迎去笑道︰「官人今日可得空來了。只可惜沒听得柳妹妹唱曲兒的。」
柳茹也只是微微蹲身福了一禮,便又默默坐了下來。鄭屠挨著蕊娘坐下,大笑著對柳茹道︰「恁地好曲,為何不唱了?莫不是俺來了的緣故?」
柳茹方要說話,卻吃那蕊娘氣悶道︰「官人也恁地不厚道了。這曲子分明是他人寫的,卻要拿來與奴家,豈不是將奴家看得輕了?虧得奴家還百般的炫耀!在人前丟了面皮不說,還要吃人笑話!」
「那個敢笑話與你?俺打的!」鄭屠大叫道,伸出手在空中虛拍幾下。
「撲哧」一聲,蕊娘卻吃的笑起來。
那柳茹頓時一臉臊的通紅,欲要發怒,卻又不能,那粗漢在空中揮舞手掌,便好似真個打在自己的臀兒之一般,那里竟然有些潮起來,只得恨恨咬著一口如玉一般的碎牙。
鄭屠笑了一回,方道︰「你二人自有空兒,且先收拾一番,過不得數日,俺等便要啟程了!」
「卻是要去哪里?」蕊娘不由問道。
便是柳茹也不禁坐直了身子,看了看鄭屠,眼里也有些期待之色。
「去京城!」鄭屠一揮手大笑道,「俺曾與你說過,早晚使你見識一番京城面貌,大宋繁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