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根本睡不著,腦海里全是向冉的身影。時至今日,梁沐蝶亦分不清楚心里對向冉到底是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深宮寂寞,她不否認向冉曾經給她帶來了快樂,可是,除了快樂之外,他也帶給了她最深的痛苦。
梁沐蝶猛然坐床上坐起,眸中閃過一抹寒意。她在苦惱什麼?她的第二次生命不就是為了報仇而生的嗎?因為她不甘心,所以上天給了她第二次機會,這樣便已經夠了。
入秋後的夜晚涼意涌現,梁沐蝶因為毫無睡意,索性起身到了院中。月照當空,朦朧中帶著些許冷清,這便是月,與日相比,沒了耀眼的光芒,卻用其獨特的雙眼俯視著整片大地。
「你走快點,別讓師父等急了。」
「知道了,你等等我。」
就在梁沐蝶望月觀感時,突的听見有人說話,借著月光一看,卻是兩名小沙彌。梁沐蝶輕蹙眉頭,有些不滿被人打擾,亦不想讓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樣,于是微一閃身,便躲進一處暗影之中。
這時,那兩名小沙彌由遠而近,梁沐蝶可以看到在他們手上各托著一只托盤,盤上放著數只瓷瓶,卻是不知何用。
「師兄,空蟬大師年紀輕輕便成為掌印方丈真是讓人羨慕。」
另一名小沙彌聞言壓低了聲音道︰「羨慕又有何用,我有一次偶然听到師父說,這空蟬大師似乎頗有來歷,所以他能做上掌印方丈,這其中的關系自然是我們無法得知的。」
「來歷?什麼來歷?」
「好像是宮里面……」
隨著兩名小沙彌越走越遠,他們的聲音也漸漸听不到了。梁沐蝶面沉似水的從陰影中走出來,遙遙的看了眼那二人的背影,心中卻是略有所悟。
「空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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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沐蝶躺在床上載無心睡眠,正思索間,忽然門外人影一晃,下一刻一名黑衣老者竟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誰?」
老者面容蒼老,一頭白發無風自動,一雙暗含精光的眼楮死死的盯著梁沐蝶,一股陰郁之氣迎面而來,讓梁沐蝶不由自主的吸了口冷氣。二人隔空對視,半晌老者才冷哼一聲,「好大的膽子,死到臨頭了仍不自知。」
梁沐蝶不明老者來意,可心里卻猜測既然此人並未出手,顯然只是想以氣勢震懾自己,應該不是想要自己這條小命。想到這里,梁沐蝶鎮定下來,淡淡道:「不知前輩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何事?你自己做過什麼難道不知道嗎?」
「哦?還請前輩明示。」
「你既然了冒充祿貴就應該想到會有被識破的一天!」
梁沐蝶驀然一驚,已想到老者的身份。她冒充祿貴混入皇宮早就擔心會出現長慶公府之人出現,既而識破自己,只不過她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早。雖然事出突然,但梁沐蝶心底早有準備,片刻之後倒也鎮定下來。
「既然前輩來自長慶公府,那麼在下也就不隱瞞了。」梁沐蝶緩緩起身,毫不退縮的與老者對視,」我確實不是祿貴,真正的祿貴已經死了。」
梁沐蝶的話沒有給老者帶來震憾,好像一切他都已經知道了似的,「是你殺的?」
「不是。我只是踫巧遇到,然後借用了他的身份罷了。」
「那人可知道是何人殺了良貴?」
梁沐蝶蹙眉思索,這件事上,她覺得沒必要隱瞞,「這些人的身從在下不知道,只是隱約覺得好像並非普通盜匪,而是與邊關守軍有關。」
听到是守軍,老者頭一次有了第二樣表情,他皺了皺眉,雖未說什麼,但梁沐蝶看出顯然老者並不知道祿貴之死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出言試探自己。
如梁沐蝶所料,老者片刻之後漸漸斂去疑慮,再次恢復之前的冷漠定定的看向梁沐蝶,「你倒是有些膽色,就不怕老頭子要了你這條小命嗎?」
梁沐蝶淡笑著搖了搖頭,「前輩既然在這里同在下談話,想必根本就沒打算要在下的命,或者在前輩眼里,在下這個假祿貴來的正是時候也說不定。」
老者雙目一亮,閃過一絲贊賞,「膽大心細,觀察入微,倒是有幾分過人之處。」
听老者之言,梁沐蝶已經可以肯定對方找上自己確有所圖了,是以也不開口,等著老者先說。
老者突然出現,本是想出其不意,讓面前之人露出怯意,他便可以輕松將其掌握,可如今此人始終鎮定自若,老者之前的計劃便無法繼續,索性放棄。
「好,有膽色,那老頭子便有話直說了。」老者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遞到梁沐蝶面前,「既然真的祿貴已死,那麼從今往後你便就是真正的祿貴,此玉佩交予你手,到了宮中自然會有人告訴你怎麼做。你是聰明人,應該不用老頭子告訴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吧。」
梁沐蝶接過玉佩掃了眼,淡淡道:」前輩就這麼肯定在下會為你辦事嗎?」
老者傲然道:」你有的選擇嗎?」
梁沐蝶挑眉,卻不想就此屈于下鋒,「前輩既然找到在下,便是有求在下,若是在下拒絕,不知前輩可還有機會再送一個祿貴進宮?」
老輩皺眉,臉現怒色,「莫要不知好歹,要知我殺你便像捏死一只螞蟻。」
「若前輩有此手段,那為何在宮中未曾下手?」從老者出現的時間,梁沐蝶不意外的聯想到前幾日出現在自己門外的黑影,當時那黑影被榮笑棠發現,匆匆離去,想來便是這老者吧。他費盡心思確定自己的身份,又刻意避過榮笑棠,顯然他亦是見不得光的,梁沐蝶倒也不怕他,只是如今自己雖說已經進宮,卻始終沒有實權,若真同皇後斗起來,總是不美,如今眼前這老頭送上門來,梁沐蝶倒也不想真正激怒于他,可是即便如此,她卻也不想讓對方以為自己是好相予之輩。
老者聞言果然動容,微眯了眯雙眼,眼中更是精光閃過,顯然沒料到梁沐蝶居然想到自己前些日子曾經進過宮。
「好,好,老頭子確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在那榮笑棠面前,但你也莫要張狂,必竟想要殺你也並非是什麼難事。」
「這一點在下自然知道,不過在下費盡心思的入得宮去,圖的不過是那點富貴,前輩想必明白。」
老者聞言倒放下心來,必竟若是眼前這假太監當真撕破臉,他確實也沒有時間再順理成章的安排他人進宮,現在梁沐蝶提出了條件,他倒也可以滿足他。
「事成之後,我自然不會虧待你,不過你也要清楚自己是在替誰辦事?」
「當然。」
老者跟梁沐蝶達成共識,目的已經達到,而且笑棠雖去了蕭祚那邊,恐怕如今也要回來了,他實在不便久留,于是轉身離去,臨走前,聲音傳來,「入宮之後自然會有人聯系于你,你便听他吩咐辦事即可,那玉佩便是憑證。」
老者離開之後,梁沐蝶房中再無其他動靜,只剩下梁沐蝶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卻不知這大長公主究竟有何圖謀,想來不是件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