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在新珩身後停了些時候,終于又重新直起身子,卻仍舊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微眯了一雙眼,利利地看她。
新珩淡淡地回視著他,「怎麼,眼神可還好?」又輕輕一笑,不再看他,目光隨意移開,「不過方二少小心了,你這一看,承的,可是你方家連帶了莫家往後的命數。至于我麼,反正我也不會吃虧。當年顧遠之對不起我姥姥,這時總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些原諒,我反正也沒有想好要從他那里取些什麼以換取對他的寬恕。這時好了,用你方家和莫家幾百條人命順我一口氣,這筆買賣,顧遠之應該是求之不得;而我麼,也不吃虧;現在就只看你方二少舍不舍得了。」懶
她說得輕淡,甚至還微微帶著調侃。
方宇只是站在她面前,直直盯著她。許久,仿佛終究是沒能夠從她臉上看出破綻,這才一聲冷笑,「放你回去,你就不會報今日的仇?若你當真煽動了顧遠之聯合易嵐,那我方家總歸是要滅的,倒不如現在先把這仇報了!」
新珩听了,眼神微微斜瞥了他一眼,冷笑,「方二少,做人做到你這一步,也難怪方家至今只能仰人鼻息了。」
「你!」
「怎麼,以為我說得不對?」新珩話接得快,在方宇發怒前便俐落打斷,一記輕蔑的眼神掃到他身上,「枉你方家還是做生意的,這筆帳都不懂算?若今日我受了奇恥大辱,我是必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就算拼得欠顧遠之的人情我也一定要滅了將你方家,至于莫家麼,算是幫凶,一樣不得寬赦!」蟲
新珩說到這里,聲音已經狠得發邪,紅潤的嘴唇卻不過是輕輕啟合。一時間,整個人身上便多了種任意掌握生死殺伐的殘忍邪佞。
「只是,若今日不過是小小誤會,你方二少給我說一句‘對不起,冒犯了’,我又何必去勞動顧遠之,欠他的人情?須知,顧遠之欠了我姥姥的,現在我姥姥不在了,那分債就是移到了我身上,我是中了什麼邪,要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誤會讓他顧遠之那麼輕易地就給我還了?!」
新珩說到這里,眼梢斜瞥過已經是一臉沉色的方宇,繼續道,「方二少,我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若還是不懂,那這個游戲,我們就玩吧。」
「到最後,我最多也就是輸得欠顧遠之一個人情,而你麼……」新珩說到這里,頓住,又冷笑,「不過,你要想清楚,這莫家滅了也許不要緊,只是,莫家一旦滅了,那麼這三大家族三足鼎立的局面就是自此打破。顧家原本中立,冷眼看易家與莫家爭鋒,誰弱了他就扶誰,誰強了他就壓誰,其實他是巴不得獨自坐大,這時能聯合易家滅去一方,自然是樂得緊。只是,莫家滅了之後,顧家和易家為了最後的王位必定也會有一爭,到那時,易家滅了不要緊,我是巴不得看的;若是顧家滅了麼,跟我關系也不大,總歸我對顧遠之還沒有那麼深的感情,而顧遠之卻是一定會出于對我姥姥的情,在滅亡之前將他大部分的財富盡數給我,于我這樣尷尬的身份,我是永遠處于不會受傷只會得利的位置。只是,方二少,你要想清楚,若顧家一不小心滅了,那麼日後,這天下可就真正是易家的了,你當真就甘心看著易家日後真正的一言九鼎,易辛從此萬人之上?」
新珩說著,又突然輕笑起來,自嘲地搖頭,「哦,看我,我是想得有點多了,你方二少的故事應該在最初就已經結束了,哪里還有那個命能留著看到易家坐大?哪里還能夠為易家獨攬江山而心不甘呢?只是,我也不過是為你擔心,怕你日後在九泉也是要含恨的。」
新珩輕輕悠悠一篇話,是徹底將方宇從原來的癲狂說到了面色青白,他頓了一頓,才深深沉沉開口,「桑芮……」
方宇開了個頭,卻很明顯,並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
新珩一聲冷笑,眼風瞥過地上一臉驚色的桑芮,又復看著方宇,「方二少,難道沒有听說過大難臨頭各自飛嗎?我知道,我現今有一口氣不順,你方二少也有一口氣不順,我也不能讓你太為難了。桑家那丫頭,你願意,就留著,我不管,我只管將我這口氣順了。」
方宇听了,微微一沉吟,立時便朝周旁略略揮了揮手,頓時,立刻有人上來半跪在地上,為新珩松綁。方宇在前,微微朝著新珩頷首,「顧小姐,對不起,冒犯了。」
手上束縛月兌去,新珩緩緩站起身來,又動了動手腕,朝著方宇高傲一笑,「方二少,我不姓顧,我隨我姥姥,我姓俞。」
方宇一听,眼神終于才算松懈,臉上賠笑,「是,是,俞小姐。」
然而,他雖然語氣恭敬,卻又立刻揮手叫了人上前,硬聲囑咐,「去,立刻讓司機過來,將俞小姐送去機場,送回顧老爺子身邊。」
那大漢領命而去,方宇才對著新珩諂笑,「俞小姐,現而今H市就是要亂了,不如讓方宇派人護送您回美國,免得以後又因了哪個不識泰山的人受了誤傷。」
新珩微微一笑。
心中卻是明白的,這方宇,明著已經是信了她,要送她回美國,其實不過是一時不能確認她身份之下的權宜之計。方宇不確定她有沒有說謊,又實在是承受不起萬一她說的是實話那之後的結果,只能折衷,暫時放過她,卻又同時讓人看著她,避免她跑去向易家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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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睡過了……于是這一更就到了這時,晚上10點第二更。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