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一刻,他不要有那麼多的顧及,哪怕是敷衍她,對她說一句「好」,答應她多愛那個孩子一點,那結局是否也會好一點,哪怕只有一點?
易辛離開後,新珩繼續有條不紊地將嬰兒房里的東西一件件放好,只是臉上,卻再沒有了片刻之前的憧憬。懶
這些東西,都挺好的,只是寶寶,應該不會在這里長大了。
有時候,決定只在一瞬間。
在她孤注一擲乞求那個男人多愛他們的孩子一點,而那個男人卻不願回答她那一刻,她已經有了決定。
她一定會走,她一定要離開這個男人!
如果孩子注定得不到爸爸的期待和愛,那……就不要了吧。
這樣有了打算,她整個人反而平靜了許多。不再如最初的大發雷霆,也不再如之後的心如死灰,她開始有了自己想法和支撐,人,便拾回了靈魂。
她認真地吃飯,認真地回應易辛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易辛見她這樣,卻只用美艷的眸子深深看著她。
她心中一緊,怕被他察覺出什麼,他這人,眼光一向毒得狠。便大了膽子,故作平淡地問,「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易辛一笑,「你在想什麼?」蟲
她一驚,為他的銳利。
桌子下的手緊了緊,她一笑,「我要從現在開始修身養性,努力不怒不憂,好讓它健健康康出生。」
她的話讓他的心狠狠一抽,然後心中對她的那些微疑惑便悉數化成了對她的愧疚。他抬手,溫柔地模了模她的臉,沒有再說什麼。
新珩心中松了一口氣。
晚上,趁易辛洗澡的時間,新珩躲到陽台,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第二天,新珩照常和易辛吃了早餐,只是在餐後,新珩隨意問了他一句,「你什麼時候去上班?」
易辛看著她,眸微眯。
她一笑,「你知道,年假你已經休了兩個月了,你這樣,我擔心你會破產。」
他看著她,好看的眉眼里滿是笑意,「你放心,我就算破產了,也養得起你。」
她看著他的眸光卻驀然一利,「能不能養得起我倒是無所謂,我只是為你擔心你會養不起別人。」
他挑眉,「除了你,還有哪個別人?」
她一笑,「沒有最好。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從別人那里受了什麼委屈。我這人有時很小氣,難免一個血氣上涌,會做出什麼見血的事來。」
「哦,你要如何見血?」
她輕輕搖著手中的牛女乃,緩緩道,「比如說,抱著孩子從樓上跳下去啊什麼的。」
他臉色頓變。他以為她的見血指的是別人的血。
她又立刻搖頭,「不,不行,這里的二樓跳下去撐死了也就是個殘廢,死不了人的。嗯,我覺得我媽媽當年就是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就貿貿然去威脅新昊,最後才會失敗。我這時如果要跳嘛,首先得找個高一點的,我覺得醫院的大樓就不錯……」
「閉嘴!」他寒著嗓音狠狠打斷她,眸中全是冷凝。
她也不笑了,正色道,「我並不是要威脅你,只是你既然不放我走,那我想,你至少也應該對我負責一點,不管你有沒有別的女人,至少,你不要讓我的孩子知道,藏好一點!不要像新昊那個混蛋,找了個女人,把我和我媽媽欺負慘了。」
「哦,對了,我告訴你,抱著孩子跳樓這事還不是我想出來的。十多年前,我媽媽做過這事兒。不過她很失敗,她一時沖動沒有考慮到樓的高度,在新家的別墅就激動了起來,一只腿跨過陽台的時候,新昊在她身後告訴她……」
她說到這里,嘲諷一笑,眼中卻是掩不住的傷痛,「你跳,你就在我眼前跳。不過很可惜,這里不夠高,你跳下去最多就帶著女兒一起殘廢。」
她攤攤手,「我媽媽為人就是太驕傲了,我想她寧願死都不想殘廢,更不想我殘廢。所以,她特別沒有骨氣地沒跳成。後來,等她想要找高一點的樓時,卻又過了那個激動勁兒,瞻前顧後,最後也沒有跳。」
易辛深暗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她看不到的他的手上,早已青筋蹦出。
她笑,「可是,如果她這時泉下有知,應該會很後悔。因為,雖然她沒有跳樓,但是不久之後,她也離開了。唯一的差別在于,她沒有帶上我。不過,如果她能看得到我現在的樣子,我想,她應該會很後悔當時沒有撐著那一口氣抱著我一起去死。」
她緊緊盯著他,笑,一字一頓,「我現在這樣,活著都是丟人。」
「啪。」
她說完,桌上的瓷器被強大的力道一掃,紛紛掉在地上,碎裂。
那罪魁禍首這時唇邊卻帶著溫柔的笑,凝著她,「說,繼續說下去。」
她輕輕瞥了眼地上的碎片和殘羹,又重新看著他,臉上的笑絲毫不減,「易辛,我只問你一句,如果你有我這麼大的女兒,你見著我現在的樣子,你會不會後悔生了她?」
原本肆無忌憚竄行的殘戾,一剎那,凍結。身體僵硬,他看著她,心底,有一種不屬于易辛的情緒突生,似乎叫,畏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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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畢,稍後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