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笑得太囂張,她心中不平,但是想到一會兒他還要去見顧遠之。
來的時候好好的,送她離開了一下,再回去,唇上就染了唇彩,誰都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好事了!
他臉皮厚,她還丟不起這個人呢!
想著,咬牙,還是再伸手為他擦干淨,只是手上狠狠的用力。
他笑著往後躲。
她嬌叱,「不許躲。茆」
他看著她,眸中含笑,「我可是在為你著想,我的唇要是腫了,別人可不知道你用的是手,只當你用的是嘴呢。」
他在說到「嘴」這個字時,刻意加深了語氣。
新珩听了,手猛然一僵。
雖然還是很不甘心,但是他說得卻該死的有道理!
然而,一想到剛剛被他挑弄得渾身發熱,她又厚不下那個臉皮,還能再為他好好地擦。
一時間,她很是糾結蚊。
易辛就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糾結,看她又是皺眉,又是咬牙,間或幽怨地瞥他一眼。
半晌,她猛然想起來,眸光一亮,迅速打開手袋,從里面拿了包紙巾出來。
狠狠遞給他,硬聲道,「自己擦干淨!」
他眸光含媚看著她,意味悠長,隨手接過,「看,明明一開始就可以這樣的……你還要怪我太體貼嗎?」
新珩,「……」
他又忽然低沉了嗓音問她,「剛剛,真不是在給我暗示?」
新珩狠狠吸氣,穩定自己的情緒。
他見她目光怨怒,一笑,這才沒有再說什麼,自己拿出紙巾隨意擦了擦,又看了她一眼,卻見她還在狠狠瞪著他,眼色怨憤。
他聰明地不再說話,只對著她妖邪一笑,下車去了。
新珩狠狠捏緊了拳頭。
暗示你個頭!
易辛下了車,隨即輕輕瞥了一眼候在車外的元深,並沒有開口說話,但元深卻接收到了他的意思,慌忙立正頷首,易辛這才重新回到酒店大廳。
顧遠之一個人在喝茶,那姿態,閑適得不像是等人的,更像是曬太陽的。
易辛沒有多話,只徑直在他對面坐下。
顧遠之看了他一眼,這才緩緩放下茶杯,不冷不熱一句,「還要再垂死掙扎?」
易辛清淡反問,「你就這麼肯定?」
顧遠之輕輕瞥了他一眼,「我肯定不肯定,又是如何肯定,這個,你不用管。有這個心思,你還不如學著把事情做干淨點,不要留下一攤爛尾。你是想讓誰來給你收拾?新珩?」
易辛聞言,臉色微變。
顧遠之冷冷看著他,薄唇輕輕吐出幾個字,「人都找上門來了!」
易辛臉色一緊,聲音剎那更陰沉,「誰?」
顧遠之嘲諷地瞥了他一眼,「張小翠。這三個字,我相信,你不是第一次听到吧?」
易辛冷厲的眸子一眯。
顧遠之不屑一笑,「到了這一步,還要和我裝嗎?垂死掙扎,還有用?」
易辛冷冷一笑,反問,「還是那個問題,你就這麼肯定?」
顧遠之忽然眯了深沉的眸子,緊緊看著易辛的臉,就這麼看著,注視了良久,忽而一笑,只是笑得冷清又嘲諷,「我真的很懷疑,你有沒有真正愛過她!」
易辛臉色猛然變得危險。
「不,或者我該問的是,你懂不懂愛一個人?」顧遠之嘲笑著搖頭,「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能作假的。這個道理,你懂,我也懂。那麼,你又憑什麼就認為,一張紙就能糊弄得了我?」
「你是真的以為我老糊涂了,寧願相信一張莫名其妙的紙也不肯相信自己的眼楮和感覺?還是你根本從來沒有愛過人,所以,你什麼都不懂?」
顧遠之最後六個字,「你什麼都不懂」,說得又深又重又冷,一雙犀利透徹的眼楮,直直看進了易辛眼底,竟像是帶著直入他內心的氣勢和力量。
易辛半眯著眸子,不避不閃不退,沉黑莫測的眼楮,也這麼直直地對視上顧遠之的。
一時間,針鋒相對,硝煙無形彌漫。
易辛卻忽然眸光一暗,先開了口,「我懂。」
只兩個字,卻烽火剎那盡退。
易辛退了一步。
太過突兀,太過意料不及,連上一刻還強勢冷硬的顧遠之,也一瞬露了怔愣。
易辛看著他,重復,「我懂。」
顧遠之渾身氣勢,終于瞬間湮滅。
這是在解釋,最直接的最明顯的解釋,不必思考,不必意會,以最正常的方式在解釋。
而這對于易辛這種人而言,卻偏偏,是最不正常的。
沒有四兩撥千斤,沒有借力打力,卻是硬生生全部承受了,這並不是易辛的作風。
所以,連顧遠之也一時怔住,原來想好的下招,再用不上。
而易辛,這時,目光已然坦蕩,直問,「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或者說,我最大的疏漏在哪里?」
顧遠之聞言,卻不答,反而身體忽然靠到了椅子里,這是很明顯的一種放松的姿態,他看著易辛,「你說呢?」
易辛輕輕一笑,不答反問,「或者,我換個問法吧。我知道,即使今天,新珩真的不是俞小疑的孩子,你就算將她的親生母親除掉,也要自我欺騙到讓自己也深信不疑為止,只為了你說的……愛。我好奇的只是,從什麼時候起,你發現,你完全不必去除掉多余的人,因為,根本就沒有要你非除不可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