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蘇瞳驚叫一聲,腦子倏地一陣清醒,卻已經來不及攀附住城牆支撐自己不斷下落的身體。
軒轅瑾的臉色也是猛地一白,感覺心髒猛地被擠縮在一起,他沒有想到這個下屬會做出這麼激烈的動作,想也沒想地追上去,本想要拽住蘇瞳,卻連她的衣袖也沒有夠到……
‘完了完了,剛這樣干掉了一個人,自己的死相馬上就要和他一樣了!真是報應!’蘇瞳在心中嘀咕著思量,絕望地閉上眼楮,希冀著別把她摔成癱瘓或者痴呆……
腰間陡然一緊,沒有落地的疼痛感,身體被翻轉了幾下,跌入一個低涼的懷抱,鼻翼間侵入一種淡淡的煙草味,夾雜著風塵僕僕的滄桑味道。
她困惑地睜眼,撞入一雙含笑的眼,粗糙的大掌拂過她的眉眼,滑入她的耳際,很輕易地便將她臉上的面紗揭下來——
「果然是你!」他輕笑著開口,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溫柔,讓蘇瞳心中的錯愕增加了百倍——他們……認識嗎?
「我……怎麼了?」蘇瞳的嘴角抽了抽,茫然地看著他,還沒有回過神來,甚至還維持著一種曖昧的姿態趴在他的懷中。
「沒怎麼,這麼久沒見,你還是一樣。」他自顧自地低喃著,很君子地放開她,將她放在地上,接著利落地跳下馬,旁若無人地和她聊天,「知道他死的消息以後,我一直在找你。」
「啊?」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蘇瞳慌了——她這算是踫上什麼精神病患者了嗎?怎麼說的話她一點也听不懂?
還是這貨不知道去哪里拿了一本台詞,現在亂背了吧?
「不記得我了?」看著她一臉茫然的模樣,宇文墨臉上的欣喜漸漸沉了下來,眼底有一絲落寞一閃而逝,自嘲一笑,「也難怪……」
他們本就只有一面之緣,況且,已經時隔一年。
而且,那個時候,她還受了這麼重的傷,奄奄一息……她不記得他,完全是正常的!
「我如果記得你,你就能不攻城麼?」蘇瞳輕哼了一聲,淡淡地嘲諷,目光掃過他的臉龐,刻意讓他為難,說著這種不可能的要求——就剛剛那種情況,即使真公主來了也阻止不了!而她一個替嫁的公主,算什麼,草根中的草根……
「可以!」蘇瞳在心中還沒有怨念完,宇文墨突然開口,這下讓蘇瞳完全怔住了。
丫的這麼好說話?
不會耍她吧?
「蘇瞳!」城樓上傳來一聲暴呵,將蘇瞳的視線吸引過去。軒轅瑾舒了一口氣,卻在喊出她的名字,對上她的目光後,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憋了很久,才吐出一句,「你沒事吧?」
「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有事嗎?
蘇瞳正想這麼吼過去,大罵他白痴沒長眼楮的時候,眼角的余光正好掃到剛剛從城牆上跌下來那個人的尸體——看著那具尸體眼球凸出,腦門上摔出一個大大的窟窿,紅色的血液參合著白色的腦漿流了一地的模樣,蘇瞳的胃中突然一陣翻滾,當下忍不住干嘔起來……
不是她矯情,實在那種場面……太惡心了!以前就是看過尸體,看過解剖什麼的,也都沒有看過這麼四分五裂還流腦漿的啊!
「喂!」看到她在下面吐得稀里嘩啦的,上面的軒轅瑾隱隱有些著急,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蘇瞳的一個白眼狠狠地瞪了過去。
「你的膽子倒是笑了不少!」宇文墨淺笑,大掌覆上她的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另一只手瀟灑地一揮,無聲地吩咐邊上的人馬準備退兵。
攻城,暫時擱置下來了。
只是因為,蘇瞳的一句話。
普天之下,可能也就只有蘇瞳,是能改變宇文墨主意的人了!
「沒事!」蘇瞳擺了擺手,婉拒著將他的手推開,接過旁邊宇文飛揚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說了一聲謝謝,心中還是意外著他們為什麼這麼好說話,就這麼……退兵了?
有點虎頭蛇尾的感覺,這麼大張旗鼓的一次挑釁,就這樣沒了。
「不用可惜!這個手帕我也不要了,送你算了!」看著地上的嘔吐物,宇文飛揚撇了撇嘴,苦笑著揮手,索性連帕子也不要了。他湊過去,沖著蘇瞳笑嘻嘻地開口,「你看你吐得,跟有了身孕似的。」
此話一出,周圍的空氣瞬間一冷,連蘇瞳也能感覺到周圍瞬間沉下去的氣氛,而這股冷空氣的源頭,就是宇文墨!
「嘿嘿,哥!」知道他不高興了,宇文飛揚傻笑了兩聲,剛想開口,便被宇文墨厲聲呵斥下去,「滾開點!」
當初知道她嫁人,他就幾乎崩潰,現在若是她有了身孕……
宇文飛揚吐了吐舌頭,悻悻地後退,翻身上馬,很快跟上了騎兵的隊伍快速地撤退。
「我們也走吧。」宇文墨很自然地牽過蘇瞳的手,抬眼朝著城樓的方向看了看,「再不走,他們恐怕要放弓箭了!」
蘇瞳一驚,像是觸電一般地彈開幾步,很自然地低吼出聲︰「你想干嘛!」
只是,吼完的時候,看到他眼底的那抹落寞,她又不由地心生同情,終于煩躁地出聲︰「你到底是誰?我認識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