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尼古拉斯事件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一股流言在斯戴維克悄悄流傳,並迅速擴散到整個萊恩王國。
流言指出法魯思恩眾神的僕人已經墮落。神靈賦予的權力已經成為他們牟取自身利益的護身符。
自由、平等、民主、守護?不,金幣、美色、權勢、地位才是他們的追求!
信仰是神聖的。我們絕不允許某些教廷的敗類踐踏我們的信仰!
打倒敗類!還我們一個干淨的神聖教廷!
流言越傳越廣。先是斯戴維克,接著是大斯戴維克行省,然後是萊恩。甚至有傳遍整個同盟的趨勢。
這也就罷了。在神聖教廷忙于澄清流言的時候,萊恩各地猛然冒出大量被教廷欺壓的平民,在恢宏的教堂外控告教廷的罪惡。
強買強賣、用清水冒充聖水、私吞信徒的捐款、用神靈的名義騙取信徒口袋里的金幣和誘@奸女性信徒、與貴族和各國地方官員勾結搶奪信徒的財產……神聖教廷過去的劣跡層出不窮的曝光。
然而,當護教騎士試圖驅趕他們之時,萊恩軍隊適時出現,將他們保護起來。
再後,萊恩攝政王亞歷山大•羅蘭陛下順應民意,宣布成立特別巡回法庭,專門審理萊恩平民與教廷的糾紛。
攝政王陛下當然不會忘記邀請教廷人員參加特別巡回法庭。只是這一次教廷選擇了沉默。
他們是學乖了。有萊恩人的監督,他們沒有任何辦法掩蓋真相。他們也清楚,存在千年之久的神聖教廷不可能干淨的像一張白紙。一旦教廷加入特別巡回法庭,哪怕十件控告中有一件屬實,對神聖教廷來說也是無法承受的!
然而默不作聲解決不了問題。對神聖教廷的控告越來越多,萊恩人也漸漸從最初的不信轉為半信半疑再到怒火熊熊。
神聖教廷的沉默在很多人想來就是默認。不然,比任何一個人類王國歷史都要悠久的神聖教廷會坐視那些「刁民」打擊教廷的聲望?
隨著時間進入五月份,萊恩人終于被憤怒沖垮了理智。5月3日,在萊恩北方的某個名喚柯提阿的小城市里,大約數千名當地居民沖擊神聖教廷的教堂,與神聖騎士和護教騎士發生沖突,造成平民死傷上千的慘案!
消息傳出,萊恩舉國震動。第二天,萊恩王國攝政王陛下致信教皇冕下,強烈要求嚴懲柯提阿慘案的凶手!
同一天,雪片般的命令從羅賓漢宮發出,要求萊恩各地駐軍加強巡邏,一旦當地平民與教廷人員發生沖突立刻介入,以保護平民的生命安全為首要義務!
這道命令等于允許萊恩各地駐軍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對神聖教廷……開戰!這道命令一經傳開,不僅僅是萊恩,整個天堂同盟都宛如地震一般震顫不已。
人類君主的加冕需要白袍主教的主持,而後者只是相當于人類公爵一級;
人類的出生、成年禮、婚禮和葬禮都需要教廷牧師到場,不然就是無效和瀆神;
神選者的核是教廷的主人神靈賜予的;
神聖教廷是偉大神靈在凡間的代言人;
……
可以說,沒有神聖教廷就沒有人類,自然也沒有萊恩、獵鷹、銀色城邦和柯瑞斯蘭。或許在郁金香時代神聖教廷只是神靈牽制郁金香家族的棋子,但是在今天,神聖教廷的地位卻凌駕于普通人之上!
現在,一個人類世界的領主竟然公然下令攻擊神聖教廷,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變化的太快?
很多有榮譽感的教廷成員憤怒了。他們紛紛上書自己的上一級甚至是教皇冕下,要求嚴懲萊恩攝政王亞歷山大•羅蘭,將他逐出神聖教廷!
每一個人孩童出生時都會由教廷牧師洗禮。從某種意義上,天堂同盟兩億四千萬人類都是神聖教廷的人。逐出神聖教廷可以說是相當嚴重的懲罰,雖然這沒有多大用處。
然而,當神聖教廷高層還在討論如何應對無窮無盡的控告和如何處理萊恩攝政王的時候,一件動搖神聖教廷基礎的事件發生了。
5月15日,柯提阿慘案發生十二天之後,神聖教廷聖•達芬奇教區幾個年輕的牧師站出來,尖銳的指出教廷散亂的教義正是神僕墮落的根源。教廷必須重新修訂教義,建立嚴密完善的新教義,從根源上阻止神僕們墮落。
神聖教廷供奉法魯思恩諸神中的三位,眾神之王鉑爾、正義之神蘭斯和狩獵女神希格莉。
這三位神靈自然有自己的核心教義。
鉑爾的核心教義是「守護」和「奉獻」。
蘭斯的核心教義是建立和遵守「完美的秩序」。
希格莉的核心教義是「保護弱小」。
過于簡單的教義導致對教義的理解千奇百怪。神聖教廷布匿派、什一派和苦修派的分歧就是因為對鉑爾教義的理解不同。
比如布匿派認為「守護」是義務,「奉獻」是權利。「守護」是必須的,「奉獻」卻是自願的。
比如什一派宣稱「奉獻」可以得到「救贖」,強調奉獻財物可以洗刷自身的罪孽。
比如苦修派認為「守護」的前提是自身的強大和品行高潔,因此苦修派信徒強調自身的苦修以及拒絕各種誘惑。
不僅僅是某個神靈的信徒之間有分歧,神靈與神靈的信徒之間同樣有分歧。比如蘭斯的核心教義是建立和遵守「完美的秩序」。蘭斯的信徒致力于建立一種完美的、可以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秩序。只是這明顯不可能。
蘭斯的信徒認為,「秩序」既是「法律」,建立「完美的法律」就是建立「完美的秩序」。相應的,遵守法律就是遵守秩序。因此,蘭斯的信徒都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
蘭斯的信徒也是堅定的有罪必懲主義者。蘭斯的信徒認為「犯了錯誤就必須受到懲罰」。
但是蘭斯的教義與另外兩位人類神祗的教義卻有著相當程度的沖突。比如狩獵女神希格莉的核心教義是「保護弱小」,因此希格莉的信徒往往會用武力履行自己的信仰。這顯然與蘭斯信徒「遵守法律就是遵守秩序」沖突。
又比如什一派宣稱「奉獻」可以得到「救贖」,強調奉獻財物可以洗刷自身的罪孽。這明顯與蘭斯「犯了錯誤就必須受到懲罰」的教義沖突。
對教義不同的理解導致神聖教廷內部派系林立,結盟、離間、拉攏、沖突,神聖教廷從來就不是鐵板一塊。
而造成這種現狀的原因,正如那幾個年輕牧師所言是因為教廷缺乏明確的教義。缺乏明確的教義導致教廷各大派系各行其是,進而讓某些人利用,肆意歪曲教義為自身謀利。比如尼古拉斯用的那招「為某人特意向神靈祈福」就是什一派的招數,原先是為斂財準備的借口。
那幾個屬于布匿派的年輕牧師的主張無疑是改變神聖教廷的關鍵。他們的主張得到了很多教廷有識之士的支持。隨著時間的流逝,教廷內部要求教皇冕下主持宗教改革的呼聲漸漸成為主流聲音。
然而,從尼古拉斯事件的爆發開始到布匿派年輕牧師的主張,萊特•布倫達教皇冕下嗅出了一股陰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