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之啊。(請記住.)」金表到手,銀子進袋,石管帶就連稱呼也都變了,話里就透著一股親切︰「都說去了西洋,都學得西洋人不懂通融,看看,述之就還是一樣會做人。」
「大人夸獎。」王恆岳欠了欠身子,說著把任命公文交了上去。
石管帶打開公文,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張五百兩的銀票,這是官場慣例,雖然不足為奇,石管帶心里有免不了夸了王恆岳一通。
掩好公文︰「述之,我第二營乃是新編,兵源不足,餉銀不足,這些,都還要你自己想辦法啊。」
這些來之前王恆岳已經有了準備,當即點頭一一應了下來。
眼看著王恆岳一體答應,石封榮心情大悅︰「述之啊,不是本管帶為難你,實在是朝廷也有困難,我們這些當差的總得體諒體諒是不?」
王恆岳「是、是」了幾聲,石封榮在那略想了想︰「第一隊駐扎榮縣,現在這個這個有些規模,有些規模」
石封榮吞吞吐吐的樣子,讓王恆岳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在意,忽然覺得「榮縣」這名字听著有些耳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石封榮又接著說道︰「述之略作休息,明日就可以上任。本管帶原是應該送送的,但這實在公務壓得本管帶喘不過氣來。」
「大人多禮。」
聊了會,石封榮端茶送客,王恆岳起身告辭。(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一出大門,王恆岳猛然叫了一聲︰「榮縣!我想起來了!」
身旁俞雷嚇了一跳︰「大人,榮縣古為黃帝之子青陽玄囂的封國,晉末置縣,宋代稱榮德縣,明代稱榮縣至今,距離樂山不遠。」
「不是,不是,我剛才失神了。」王恆岳擺了擺手,也不多做解釋。
其實他方才心里忽然想到,榮縣是第一個月兌離滿清政府,宣布獨立的政權,震動天下,號「首義實先天下」!
自己居然會被委派到了榮縣?
那首義和自己有沒有關系?
回到客棧,和楊方雲、皮特說了自己被分任榮縣一事,楊方雲依舊的沒有什麼表情,皮特卻興奮的一下跳了起來︰「太好了,按照中國人的說法,你就是地方大員了。我們,都是小員,小員!」
王恆岳大笑起來,什麼大員、小員的,自己不過是個小小隊官,哪里談得上「大員」二字。
眼看天色已晚,幾人匆匆用了些飯,王恆岳回到自己房內正想休息,門忽然被「砰砰」的敲了起來,這麼敲門的,除了皮特再無第二人選。
打開了門,就看到皮特一下就跳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人,皮特興沖沖地叫道︰「人類何處不縫紉,王大人,我給你介紹一個我的老朋友!」
王恆岳和皮特身後的那個年輕人都先是一怔,接著大笑不止。這句「人類何處不不縫紉」的意思,當當真真應該念成「人生何處不相逢」。
皮特卻大是奇怪這兩人在笑什麼?自己用的中國話如此貼切,他們應當贊賞才是︰「王大,他是我的朋友,我們在美國認識的。正是‘勸君再來一杯酒,出了夕陽無故人’。」
王恆岳再也忍耐不住,捧月復狂笑,那年輕人也是笑得樂不可支︰「皮特,成了,成了,我們都知道你中國話說的好。」
請年輕人和皮特坐了下來,眼看皮特又要說話,年輕人趕緊搶先說道︰「王大人,我叫劉思海,字振興,四川榮縣人。」
「哦,你就是榮縣的?」王恆岳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住了︰「我正要到榮縣赴任。」
「方才皮特已經和我說過了。」劉思海點了點頭說道︰「我今年二十有六,光緒二十六年,入日本士官學校第三期炮兵科學習,光緒二十九年,以第二名成績畢業,彼時第一名是寧海人章亮元,後由兩江總督周玉山保薦任直隸州知州。思海畢業之後,又去德國游學,在埃森的克虜伯炮廠學習炮兵技術一年有余。後轉道美國回國,這才認得了皮特。」
王恆岳的眼楮亮了。
自己身邊三個人,楊方雲深淺不知,皮特老說自己如何如何厲害,可誰也沒有看過,俞雷更加不用說了。但眼前這位卻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章亮元自己是知道的,當過開平鎮大操西軍的參謀長,炮兵科第一名畢業,比後來的「中國三杰」蔣百里、蔡鍔、張孝淮還要早一期,這劉思海居然是章亮元的同學,而且又是第二名畢業。
更加難得的是,這人還去克虜伯工廠學習過。
德國是清政府派出留學生最為集中的國家之一,這些留學生中的不少都曾前往位于埃森的克虜伯炮廠學習炮兵技術。
眼下這麼一個人才放在自己面前,自己萬萬不能放過。
也不說自己心中想法,試探著問道︰「振興兄居然如此人才,現居何職?」
劉思海長長嘆了口氣︰「思海回來之後,原想憑著一身本事,滿腔學問,報效國家。但當初舉薦思海去日本留學的丁大人,卻開罪朝廷被罷免流放,思海這一批丁大人舉薦的人,也都一個個被朝廷再不敘用。思海到處尋找機會,這些年來卻一無所獲。心灰意冷之下,想要回到榮縣老家,當個教書先生罷了。誰想在這遇到了王大人和皮特。」
「不公平,不公平!」皮特大聲嚷了起來︰「劉,本事大,我很佩服,你們的皇帝這麼做,不公平!」
「是不公平。」王恆岳微微點頭,心中早把主意打定︰「振興兄,我有個冒昧之請。」
「大人請說。」
王恆岳清了清嗓子︰「恆岳這次被分任榮縣,擔任隊官,振興兄若不嫌棄,隨我一起從軍如何?」
「榮縣?從軍?」劉思海身子一動。
王恆岳點點頭,開誠布公︰「振興兄,我這個官其實不入振興兄的法眼,連我的兵我都沒有見到半個,至于炮那更是沒有了,請振興兄過去實在是有些委屈了。但恆岳實實在在的是想要把新軍辦好,只能厚顏請求,請振興兄無論如何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