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帳篷,大地立刻變得銀裝素裹。愨鵡曉雪,蓋滿了屋頂,馬路,壓斷了樹枝,隱沒了種種物體的外表,阻塞了道路與交通。
一輛外表看起來不是很顯眼的馬車,正緩緩地行駛著。而車內的設計別具一格,就像一間小型的屋子,東西一應俱全,外面寒風凜冽,車內如春天一般,最難得的是感覺不到一絲顛簸。
「小丫,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願和我說話了?」皇甫離洛頭疼地說。
劉小丫仍痴痴地看著窗外,雖然只能看到一扇窗。雪花很白很白,白得那麼純潔,它把大地變得也很純潔、很美麗。雪不僅僅使萬物變得純潔,也使人們的心靈變得像它一樣美麗、純潔。
「小丫,告訴洛,怎樣你才能消氣?」皇甫離洛縮小兩人間的距離,把劉小丫的臉搬向他。
劉小丫眨著無辜的大眼楮,睫毛「撲閃撲閃」地動著。
「洛打你是洛不對,但洛實在受不了你總說要離開洛。洛不能離開小丫!小丫,洛發現,洛不只是喜歡小丫,洛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小丫!小丫,你說洛該怎麼辦?」皇甫離洛永遠忘不了,劉小丫第一次發自肺腑叫「洛」時,他激動的心情。他想用「洛」打動幾天來不和他說一句話的某只鴨子。
一連串的「洛」,繞得劉小丫的頭都暈了,她呆呆地望著某人,都說了些什麼。
「小丫,你就不能說句話嗎?」皇甫離洛快瘋了,恨不得砍掉打她的那只手。沒事打她做什麼,心疼的還不是自己。而現在,她竟然視他為陌生人,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沒事說什麼話,破壞看雪的心情。她是南方人,看一場雪太不容易了。它們是天宮派下來的小天將,還是月宮桂樹上落下的玉葉呢?
「小丫,你是不是氣洛說要去找其他女人?」皇甫離洛看到那雙無波無瀾的眼楮里,似乎有漪漣流動,趕緊又說,「洛是在說氣話,洛愛你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去找其他女人呢?不信你可以去問你大哥凌歡,我們一直在喝酒!」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無言一隊春。一杯酒,一竿身,世上如我有幾人?’‘一棹春風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鉤。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這是我家鄉一個詩人寫的兩首《漁父》,你更喜歡哪首?」劉小丫忽然說得莫明其妙。
皇甫離洛先是愣了一下,仔細一想,心,頓時慌了,就勢把劉小丫用力地攬在懷里,緊緊的,久久都不放開。她那麼瘦,外面的風雪隨時都可能把她吹走,他到哪里去找呢?
「寶貝,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你不會拋下洛一人,獨自去尋找快樂和自由,對不對?」
他的胸膛好寬大好溫暖,可惜不適合她,也不會是她的!她伸出雙手,輕輕地抱著他的腰,讓她再貪戀一下下。他們之間不僅隔著千年的時間,還有她那顆潔癖的心。
「寶貝,你的快樂自由,只能由洛給你!你哪兒都不許去!」感覺她的依戀,皇甫離洛霸道地宣布。
劉小丫不說話,靜靜地把耳朵貼在離他心髒最近的地方,那里跳得快好有力!
……
「玉親王爺、玉親王妃到!」太和殿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
喧鬧的人群安靜了一下,又各自交談起來,只是有些的人話題自然而然轉到剛進來的人身上。
皇甫離洛去男賓區,劉小丫被小太監帶到女眷區。
農歷二十八,如往常一樣,在中午就開始舉行新年宮宴,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員攜家眷參加,自然也少了皇親國戚。農歷二十九,各自在家守歲。
作為年末的風雲人物,劉小丫的到來,引起了女眷的騷動。有些人客氣卻疏離地打招呼,她們大多數是官員的妻女;有些人嗤之以鼻,小聲地說著些風涼話;有些人頭也不抬,仿佛根本沒劉小丫這號人;只有極少數人真心上前問候。
劉小丫一身淺藍色,笑吟吟的站在殿中,頰邊微現梨渦,雙目猶似一泓清水,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在各人臉上轉了幾轉,輕輕點頭打招呼,然後找了個偏僻安靜的角落坐下。
劉小丫這一舉動,讓太多人大跌眼鏡。這還是那個姿色平庸得丑陋、粗俗不知禮數、胸無點墨、一無是處的玉親王妃嗎?
這好一個世界小姐的評選現場!環肥燕瘦、儀態不同、氣質各異的女子,華麗的服裝、精致的首飾,花了眼亂了楮。不僅皇宮盛產俊男美女,整個古代似乎都盛產。難道現代的空氣污染,把人都污丑了?可以就這個話題寫篇論文,到時說不定可以拿個什麼級別的頭等獎。
「玉親王妃吉祥!小婦人是吏部尚書風尚的妻子劉氏,很仰慕王妃!」說話的是個美貌少婦,看模樣不過二十三四歲年紀,微微一笑、媚態橫生、艷麗無匹。
「哪個sh ng?」太搞笑了,古代有風扇了!
「尚無為的尚!」劉氏不明白,玉親王妃為何對相公的名諱感興趣。
「哦!」前後鼻音讀不準的人,兩字就一樣了。
「你也姓劉?五百年前是一家!那我就叫你姐姐了!」劉小丫難得人來熟一回。
「王妃,這可使不得!」
「為什麼不行?你難道比我小嗎?」
「不是,您身份高貴,小婦人怎麼能高攀得起?」
「你這是在損我吧?除了王妃的身份,我也是尋常百姓的女兒。」劉小丫笑得有點苦澀,插了鵝毛也變不成白天鵝,現代人都重視身份,何況是古人。
「小婦人不敢!」
「那就這麼說了,姐姐,你就叫我小丫吧!」
「這?不太合適吧?」劉氏面有難色。
「隨便!」劉小丫無聊地把眼光重新投向其他人,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看看美女。
「王妃,我家相公是王爺的人,王爺叫小婦人來陪您的!」劉氏看四周無人注意,裝著幫劉小丫攏頭發,輕輕地說。
「啊?」
「您不要怕,有事小婦人會盡力幫您的!」劉氏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艷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
「謝謝!」除此之外,劉小丫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尚書,官不小啊!除了宰相,就屬尚書他們最大了。沒想到皇甫離洛手下都有這麼大的官,看這個女人不簡單,想必她老公也差不到哪里去。皇甫離洛手下到底有多少能人?他不是不在意皇位嗎?為什麼還暗中培養人、甚至偷偷建立了龐大的產業??
不一會,就有太監報皇上皇後駕到。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跪拜行禮,起立後按身份依次而坐。
然後,皇甫逸講了一通很官方的話,就如現代的國家領導人的新春賀詞。
接著,美酒佳肴,美女歌舞,緊張有序地出現。
劉小丫一桌,是太子妃和幾個親王妃。二王爺在臨國侵略時,立了戰功,被封了平親王;五王爺是皇後的二兒子,太子的弟弟,封了奕親王;八王爺機靈活潑,甚討皇上的歡心,封了睿親王;而皇甫離洛能封為親王,劉小丫就不知道原因了。
大家邊吃邊看邊交談,有點看「春節晚會」的味道,只不過是在現場,都是些歌舞曲類。古人在個人才藝方面遠遠超過現代,但現代經過服飾、燈光、舞台、特技等等的陪襯,美輪美奐,把人的胃口都養刁了。
「大嫂,你準備了什麼節目?」奕親王妃問道。
「留給那些姑娘家吧!我一個老太婆,何苦跟她們搶?」李夢玉不屑地說。
「大嫂太會說笑了!誰不知道你是天朝有名的美女!大嫂你心善,把機會留給那些未出閣的姑娘,要是她們表現出色,說不定馬上就有人上門提親了!」睿親王妃說道。
「有人什麼都不是,照樣飛上枝頭!」李夢玉有意無意地看著劉小丫說。
「就是,只是麻雀就是麻雀,飛得再高也變不成鳳凰!」奕親王妃和李夢玉是一個鼻孔出氣。
平親王妃投來一個關心安慰的眼神,劉小丫嘴角帶著笑意,對她聳聳肩,悠然自得吃著菜。
「除了吃和睡,什麼也不會,還有臉出席這種場合!」李夢玉永遠忘了,皇甫浩軒有一次和她瘋狂纏綿時卻叫著劉小丫的名字、她痛徹心扉的情景。
「那不就是豬嗎?哈哈哈……」奕親王妃掩口大笑。
「還真是,我怎麼沒想到?」李夢玉嘰笑道。
「來來來,我給你夾塊你最愛吃的天鵝肉!」平親王妃往睿親王妃碗里夾了塊肉。
「二嫂,你什麼意思?」平親王妃不滿地叫道,只差拍桌子了。
「哪有什麼意思?」平親王妃笑嘻嘻地說。
「你分明是在諷刺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說了嗎?我只是給八弟妹夾了塊她喜歡的肉而已!」平親王妃眉宇間,盡是行俠仗義的正氣。听說她是將女出身,在江湖游玩時,踫到了睿親王,兩人一見鐘情,于是,一個俠女,一個將軍,成就了盛行一時的佳話。
「沒想到一個粗人,也會這些花花腸子!」平親王妃嗔目切齒。
「我是粗人,只會講粗話。不像有些人,不講人話。」平親王妃口才不是一般地好。
兩人的爭吵,引起了許多人紛紛轉頭看。
「吃菜吃菜!」睿親王妃往兩人碗里各夾一些菜,「都是父皇的兒媳,別傷了和氣!好多人看著呢!」
「哼!」
兩人相互瞪著眼,不再言語。
「龜兔賽跑,豬做裁判,是龜跑得快還是兔子跑得快?」劉小丫看著筷子上的菜自言自語,顯得很煩惱。
「當然是兔子了!白痴!」奕親王妃嘲諷地看著劉小丫說。
「哦!是這樣啊!」劉小丫恍然大悟,認真地點著頭。
「哈哈哈……七弟妹,你太可愛了!」平親王妃笑得很豪爽。
睿親王妃用袖子掩著嘴,憋紅了臉,沒敢笑出來。
李夢玉想了想,想到什麼,不停地朝奕親王妃使眼色。
「不對嗎?」奕親王妃不解地看著大家。
平親王妃笑得更夸張了,睿親王妃終于笑出聲了。
李夢玉對著奕親王妃耳語了一番。
「你這只丑小鴨,是個什麼東西,竟敢說我是豬?」奕親王妃滿面通紅,大聲地叫道。
她這一叫,讓原本朝這里偷偷關注的目光,全都直果果地射過來。
「我只是突然想起昨晚書上看到的一問題,隨口一說,並沒有問大家的意思!」劉小丫要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明明就是有,你還敢耍賴!」說著就要去扯劉小丫的頭發。
「放肆!一個親王妃如潑婦一般,成何體統?老五,你是怎麼管教的?」皇甫逸拍著桌子大喝。
「兒臣知錯!!」奕親王離席下跪。
「兒媳知錯,請父皇恕罪!」奕親王妃人跪著,眼楮卻恨恨地盯著劉小丫。
「皇嫂們鬧著玩的,父皇別生氣!」睿親王妃打圓場。
「玩怎麼動上手了?」
「是劉小丫罵我豬的,我一生氣才要動手的!」奕親王妃憤怒地說,氣得奕親王直朝她瞪眼。
「我沒有!」劉小丫清澈的大眼楮,讓所有的人都覺得,她一定被奕親王妃欺負了。
「怎麼回事,老八媳婦說!」
「這——」睿親王妃支支吾吾。
「還不說?」皇甫逸擺出皇帝的架子。
睿親王妃無奈地看了奕親王妃一眼,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父皇,您說是不是劉小丫罵兒媳?」奕親王妃趕緊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