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馬關東 第二集 好運來 第029章 最可怕的事

作者 ︰ 撒野

第029章最可怕的事

「欺騙?」听到李福祿怒吼的遠藤笑了。

他從探出牆角的小鏡子看了一眼正在逃跑的女童背影,道︰「李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是你親自下的命令。」

「我只是讓他們動手抓人,沒讓他們殺人!」李福祿的面孔在風雪中顯得有些扭曲。

遠藤看了看李福祿,笑了︰「他們有槍,他們會反抗,所以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辦法,當然就是殺死他們。

「那些無辜的婦孺呢?他們有槍嗎?他們有能力反抗嗎?為什麼要殺他們!」李福祿大吼。

「滿洲土地肥沃,非常適宜大和民族生存。」遠藤挑眉正色道︰「但這就像耕田,想要秧苗長得好,就必須要先鏟除雜草。」

「你說什麼!」李福祿怒吼道︰「秧苗?雜草?他們是人,和你一樣會悲傷、會憤怒的人!畜生!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我記得李桑有個孫女大概和這女娃的歲數差不多。」遠藤答非所問地說道。

李福祿愣住了。

「所以我斷定李桑絕不會槍殺這名女娃。」牆角後的遠藤笑得越發得意︰「你知道在戰斗的時候什麼事情是最可怕的麼?」

李福祿攥緊了手槍全身灌注地盯著遠藤。

「包袱。或許說是累贅。」遠藤道︰「再勇猛的戰士在戰斗的時候如果身邊多出一個需要照顧,只會拖後腿的包袱,也會變得畏首畏尾,而戰爭,自古以來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李福祿瞬間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重點,他扭頭,發現一瘸一拐的三丫兒就快要跑到了院子另一頭。李福祿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她會撲到金秀的懷里還是會抱住那個姓陳的雙腿。

「所以李桑,你的功勞大大的!」遠藤得意地輕笑著。

「滅絕人性的畜生,你去死!」暴怒的李福祿扣動了扳機。

 啦~ 啦~

李福祿愣住了。

「如果李桑真的有向那幾個年輕人開槍,那麼就一定早就發現了其實我送給李桑的是一把啞槍。」

遠藤的微笑漸漸的變成冷笑,他舉起手槍,對著李福祿的頭扣下了扳機……

*

*

就在遠藤槍響的同時,三丫兒終于跑到了院子的另一邊,她一眼就看到提著匣子槍的金秀,立刻哭號著撲了過去。而喜極而泣的金秀也一把抱住了她。

但就在這時,金秀看到對面院牆翻過來一個人,她大驚想要舉槍,卻驚駭的發現,三丫兒的腿正壓在她的小臂上。

那個人在空中就已經舉起了槍。

金秀的心猛得一沉。

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緊緊抱住她的三丫兒竟然這樣的重,使得她甚至沒有把握在那個人開槍前做出任何的移動。

動了動嘴角,金秀沒有喊出那句求救。

但彌漫的風雪中,陳兆龍那晃動的半個背影還是出現在了金秀眼角的余光里。這感覺很微妙,金秀從沒有注意過陳兆龍倚身在哪里,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陳兆龍是否會發現那突襲的敵人,但她就是知道,在某個需要的時間,某個需要的地點,陳兆龍就在那兒。

他的槍依舊很穩,在急速移動中發出夾雜著金屬摩擦聲的沉悶槍聲。

但隨後的陳兆龍卻做出來了一個令金秀萬分驚愕的動作,他竟然毫無預兆的順勢將手中的長槍丟掉了。

如同失去了生命般的長槍呆滯的跌落。

陳兆龍卻如同一只豹子般卷起一陣風雪猛撲向金秀的身後。

長槍落地。

被陳兆龍卷起的風雪撲得滿臉清涼的金秀,愕然看著陳兆龍腳步濺起的殘雪。

「 !」

在身後沉悶的撞擊聲中,金秀猛回頭,她看到了陳兆龍那如山一般的背影。

此刻,他單手抓著一名日本人的頭,將那名日本人頂在了牆上,另外一只手里的短刀正死死的插在那名日本人的喉嚨處。

鮮血順著刀柄流到了陳兆龍的手臂上,在臂彎處凝結成大顆大顆的血珠子往下落。奮力掙扎的日本人瘋狂的擊打著陳兆龍,但那拳頭卻越來越無力。

陳兆龍沒回頭,但他卻像看到了金秀在看他一般,低吼道︰「別看我,看前面!」

但就在這時,撲在金秀懷里的三丫兒卻忽然驚聲尖叫了起來,那刺耳的尖叫聲帶著悠長地尾音直沖雲霄,而與此同時,長身而起的金秀愕然發現,抱在她懷中的三丫兒,不但如同八爪魚般死死的纏住了她,而且力量瞬間瘋漲,環過她脖頸瘦小手臂突然收緊,幾乎一瞬間,就讓金秀覺得快要窒息了。

而更可怕的是,風雪中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

*

*

遠藤不喜歡賭運氣。

相比起運氣,他更傾向于相信完美設計。這一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似乎是出自于青木機關ぇ的人所特有的執著。

他打心底里不大看得起菊池武夫、町野武馬、本莊繁、土肥原賢二這些人,他心目中最偉大也是最有才華的人是青木宣純,而自從多年前與青木經過那番談話後,他不但自認青木宣純為師,也堅信,偉大的成就絕不是那些受到嚴格支配的籠中鳥所能夠完成的。

他喜歡掌控。

而不是被支配。

他喜歡默默無名隨心所欲,也喜歡在漆黑的夜里為自己的默默付出黯然流淚。但他更喜歡的卻是看著敵人一步步走進自己設下的陷阱,掙扎、怒吼、然後痛苦的死去。

這就是他告訴李福祿自己的計劃的原因,他喜歡看李福祿眼中的憤怒,也喜歡李福祿眼中的悔恨,如果有可能,他還想看一看李福祿絕望的眼神。

但那已經不可能了。

這或許對他來說有些遺憾。但從院子另一頭傳來的女童驚叫聲,卻讓他略有遺憾的心情多出了幾分亢奮。

他想見到那個漂亮而又強勢的女人驚慌錯亂的眼神。

他更想見到陳兆龍面對死亡時的表情,是恐懼?慌亂?還是憤恨?如果他肯跪地求饒,那結局無疑就完美了,或許那個時候,他那粗矮的身軀就可以配得上他那自高自大的心了。

但這一切不過都是構想。

遠藤心里同樣明白,機會只有一次,稍縱即逝。

他听到了來自那柄長槍的熟悉槍響,卻沒有听到反擊的槍聲,他不知道院子那頭他的手下是死是活,但他卻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他堅信沒有人會舍得推開剛剛死里逃生,血肉模糊,痛哭流涕的小女孩,李福祿不能,那個漂亮的女人不能,他陳兆龍,同樣不能!

飄舞的風雪似乎多了幾分暖意,就連陰霾地天空也似乎明亮了些許。

但是當勝券在握的遠藤沖過風雪遠遠的望見金秀和纏在她懷中的女童時,他驚愕的發現,那個身材健碩的漢子竟然狠狠得飛起一腳,從金秀的側面踹了過去,一瞬間,纏在金秀身上的女童身軀彎成了弓型,隨後猶如出了膛的炮彈般飛了出去。

遠藤目呲欲裂,抬手開槍。

可就在他開槍的同時,風雪中的男女卻閃電般的消失了。

「姓陳的,你個殺千刀的真下得去手,你記著,老娘和你沒完!」風雪中,傳來了金秀的怒吼,但緊跟著,匣子槍響了,槍聲又快又急,在狂暴中顯得越發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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嘮叨幾句,這個青木機關,是日本早期在華建立的特務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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