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洞穴是她無意間發現的,似乎已經荒廢了許久。洞口很窄,被濃密的雜草掩蓋住,若不是上一次湊巧弄壞了洞口的掩體,掉了下去,外人恐怕很難發現這里。
別看這洞穴外表平平無奇,里面可是別有洞天。經過長而幽深的甬道,拾階而下,便來到一處較為寬敞的人工洞穴。這洞穴顯是經過前人精心設計的,雖處地表之下,卻並非黑暗無光。四周洞壁上掛滿了四季常青的藤狀植物,以及不知名的純白色小花。植物後方有不少通風的氣孔,四周地面均鋪著平整的石塊。溫泉處水汽氤氳,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雪嬋娟無心欣賞四處奇景,緊走幾步,靠近溫泉。皺了皺眉,將懷里的孩子輕輕放在地上,月兌去外衣鞋襪,才抱起孩子,走進水里。懷中的孩子似乎感到不適,輕聲申吟了一下,便靜寂不動。輕輕揭去孩子身上的碎布,水面上立刻漾出一片殷紅,觸目驚心。
「還是扯裂了傷口麼?真是麻煩啊!」雪嬋娟的心一顫,連忙伸手點了幾處止血的穴道。嘴上有些無奈的嘟囔著,手上的動作卻更加輕柔小心。溫柔細致的清洗著孩子身上的污血,生怕一不小心再次扯裂傷口。那樣溫柔的神情,對于性情清冷淡漠的雪嬋娟是很少見的。
總算是將他那黏在身上的碎布全部扯落,身上的污血和傷口也清洗得差不多,才將孩子輕輕地放到石階上。找出隨身攜帶的藥粉,準備為其上藥。
一轉身,便見那孩子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死死的盯著她。也許是因為害怕,也許是因為果著身子有些冷,他的身體微微有些發抖。由于失血而泛白的嘴唇緊抿著,眼底的戒懼讓她莫名的感到一陣心疼。
「別怕,孩子,有我在,沒人會在欺負你。」雪嬋娟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拿起手中的藥粉微微示意道,「現在我給你上藥,可能會有些疼,忍著些。」
輕輕攬起孩子,讓他趴在自己的腿上,雪嬋娟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抗拒。安撫性的撫了撫他的背,又不著痕跡的按了幾處穴道,他那緊繃起的小小身子才慢慢放松下來。
雪嬋娟頗為無奈而又心疼的嘆了一口氣,開始給他上藥。許是太疼,那孩子悶哼一聲,猛的抓緊了她的袖子,身上微微愈合的細小傷口頓時迸裂開來,滲出絲絲鮮血。雪嬋娟微微皺了下眉,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看他緊咬牙關,極力忍耐的樣子,無聲地把左手臂放在孩子嘴前。看出孩子眼中的疑惑,唇邊綻出一抹極輕柔的笑意,語氣平淡卻不乏溫柔的說道,「若是實在疼得受不了,便咬著它吧。」
說完,也不管那孩子有沒有听懂自己的意思,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只不過下意識的更輕柔了一些。這孩子身上傷口很多,有些慘不忍睹。除了這些細小的,縱橫交錯的劍傷,還有很多的舊傷。不過很多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極不規則的疤痕,好像是一些鈍器造成的。雪嬋娟忍不住有些心疼,這孩子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怎麼這麼小就受了這麼多的苦!
忽然,左臂一陣鑽心的疼痛,雪嬋娟的手顫了一下。垂下眸子,瞟了那孩子一眼,見他緊閉雙眼,額上冷汗直流,身子不住顫抖,卻仍是極力忍耐,沒有大聲嚎叫。微微勾了勾唇角,心中感嘆,居然忍了這麼久,還真是個倔強的孩子呢!
仔細的上好藥,從裙子的里襯上扯下一截干淨的布,撕成等寬的布條,為其包扎幾處較為嚴重的傷口,然後用自己的外衣裹住他那小小的身子。柔聲說道,「在這等我,我出去一下。」
見她要走,那孩子下意識的扯住了她的袖子,一雙黑漆漆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眼神有些猶豫和惶惑,卻是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雪嬋娟有些詫異的看著那孩子,然後勾了勾唇角,笑得清清淺淺。伸手模了模那孩子的頭,又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柔聲說道,「別怕,我很快就會回來。」
卻不想,那孩子仍是一言不發,只是將雪嬋娟的袖子拽的更緊。半晌,才皺著好看的眉頭,有些別扭的說道,「我咬傷了你。」聲音有些干澀沙啞。
雪嬋娟微微一愣,垂眸瞥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不甚在意的說道,「無礙的,只是小傷而已。」隨後又輕拍了拍他的手,柔聲說道,「我出去找些衣物,等我回來。」說著,拿開了他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雪嬋娟的背影消失在洞口,那孩子才緩緩收回視線,垂眸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薄純緊抿。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隨即嘴角勾起一抹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森冷笑意,低聲喃喃道,「竟然還是沒有死啊,看來自己的命還真是夠硬呢!」
許久,他才緩緩垂下那只手,蜷握成拳,放在身側。輕輕舒了一口氣,開始有些好奇的四下打量起這個山洞來。似乎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自言自語的喃喃著,「真沒想到,這後山還有這樣一處地方。」早在上山的時候,他已經醒了過來,只是當時雪嬋娟心情震蕩,沒有發現罷了。
一陣冷風襲來,他不禁拽緊了身上單薄的衣物,想起了那個陌生卻又很是溫柔的女人,心中有了某種陌生而又怪異的情緒,黑眸中也閃現出一抹奇異的光彩,輕聲喃喃道,「還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