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毓望著面前神色鄭重,嚴肅冷厲不似平常溫柔的雪嬋娟,一種怪異的感覺油然而生。這個時候的雪嬋娟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那種淺淡溫柔,渾身上下竟籠罩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冷厲嚴酷。那種氣勢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一點也沒有裝腔作勢的感覺。這個樣子的她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小小宮婢,反而更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掌權人物。
他說不清那種怪異的感覺是什麼,仿佛有著詫異,又有著一抹無措,更有著一縷敬畏和絲絲激動。腦中還有些理不清楚頭緒,卻已經下意識的點頭應道,「我會乖乖的听阿雪的話。」
「嗯,這樣便好。」雪嬋娟輕輕嘆了一口氣,攬緊懷中的孩子,語氣不自覺地柔緩起來,溫聲道,「若是你以後改變想法了,便告訴我,我總會保你一生平安的。」
「好。」看到雪嬋娟的表情不似剛才的冷厲,南宮毓暗暗吐了吐舌頭,心中松了一口氣,听話的點點頭,輕聲應道。心中卻在想剛才那個樣子的阿雪真的有些嚇人呢,還是這樣溫溫柔柔的好。
想起這孩子身上的傷,雪嬋娟不自覺的又皺了下眉頭。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對自己的傷始終是遮遮掩掩,問了幾次,不是避而不談,便是顧左右而言他。她知他必定有些苦衷,便不想去揭他的傷疤,也就不再多問。只是現在若不問個清楚,她還真不敢將他送回冷宮。冷宮畢竟偏遠,很多事情照應不到。
「嗯,小皇子,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雪嬋娟將窩在自己懷里的南宮毓推離自己一些,淡淡的看著他的眸子,溫聲問道。
南宮毓身子一震,臉色已經有些泛白,抿了抿唇,卻是閉上了眼楮,微微低下頭,一言不發。許久不見雪嬋娟的動靜,卻能感受得到她注視自己的目光。他心中明白,這阿雪若是問不到答案,想是不會輕易罷休的。暗暗嘆了一口氣,才有些倔強的開口說道,「阿雪,我不想說。」
「不想說?」雪嬋娟挑眉,語氣已經有些冷了。見他一副鐵了心的樣子,輕聲笑道,「我問你這些,不是想要探听你的秘密,只是擔心你而已。我既然說過要保護你,便要把一切能夠威脅到你生命的因素除去。你該知道這一次你有命活下來,不代表下一次也可以。」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我不想說。」南宮毓薄唇緊抿,好看的眉毛已經糾在了一起,卻仍是倔強的開口拒絕。他心中明鏡,阿雪自然是一切都為了自己好,只是關于那個女人的事情,他不想說。想到那個女人,他的嘴角不覺勾起一抹森冷笑意,冷聲道,「她不會輕易讓我死的,只是想我多受些折磨罷了。」
「她?哪個她?是那個讓你向上爬的女人?」雪嬋娟很是敏感,立刻想到了這個孩子嘴里曾幾次三番的提到過那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似乎對他很有影響。心中不禁暗暗猜測這個女子的身份,以及她傷害南宮毓的原因。這樣的心狠手辣,難道是有什麼血海深仇不成,可他只是個孩子呀,又懂得了什麼?一思及此,不禁皺眉,眸光暗了暗,冷聲問道,「你就這麼有把握,她不會殺了你?」
「嗯。」南宮毓極有把握的點了點頭,輕聲應道。伸手攬住雪嬋娟的脖子,將頭枕在她的肩上,沉聲說道,「阿雪,不要擔心我,我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
「唉,真是那你沒轍。既然你實在不想說,我便也不再問。我會盡量想辦法,讓你盡快離開冷宮,我可不想你再受傷。」雪嬋娟微微蹙起秀氣的眉毛,看著如此固執倔強的孩子,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她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這個別扭的孩子到底在堅持著什麼?
「好。」南宮毓輕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只將他那毛茸茸的小腦袋在雪嬋娟的頸窩處蹭了又蹭。嘴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貓咪。
外面天色漸漸明朗,紅彤彤的太陽像是一個害羞的姑娘,半遮半掩的穿過雲層,越過山巒青峰,冉冉的升起。絲絲縷縷的光線透過窗紙,在地上映出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影像。早起的鳥兒唧唧喳喳的叫著,聲音悅耳動听。院子內漸漸的有了人聲,想是這青藍院中的人都起了。
雪嬋娟輕輕拍了拍南宮毓的後背,示意他先起身。幫他穿好了衣服,才走到一邊,端過了放在一邊的臉盆,將帕子浸濕,又擰的半干,輕柔細致的替南宮毓擦起手臉來。
昨天不曾注意這孩子的相貌,現下仔細看看,才覺得這孩子實際上長得不錯。長眉斜飛入鬢,淡淡的有些稀疏。鼻梁挺翹,如刀鑿斧削一般。薄薄的嘴唇,唇色淡淡。雙眸狹長,亮若點漆。只可惜皮膚有些暗黃黑瘦,身子也是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緣故。看來自己應該給他好好的補補身子,這小孩子就應該白白胖胖的才好看,雪嬋娟暗暗地想。
南宮毓可不知道雪嬋娟正在為他做著增肥的計劃,他只是在雪嬋娟為他梳頭的時候,感受著雪嬋娟手指穿插在發間的溫柔,很享受似的眯起了眼楮,那種感覺還真是讓他迷戀。他忽然想,若是阿雪能夠天天這樣為自己梳頭該是件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啊。
一切收拾妥當,雪嬋娟看著面前煥然一新的南宮毓微微出神。心中暗暗盤算著,這幾天該把這孩子安置在哪。冷宮似乎有些危險,自己這里也不太妥當。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孩子只有回冷宮一條路,雖然有些冒險,只是現在的情況,也顧不得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