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南宮姬彥聲音淡淡,卻透著一股不容反抗的威嚴。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這眼前的女子對自己似乎有著一種敵意,雖然那種敵意很淡很淡,但是仍被感覺敏銳的他注意到了。他忽然對眼前的這個女子產生了興趣,他想知道,她為什麼對自己抱有敵意。
「皇上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奴婢的麼?」听到皇上喚住她,雪嬋娟怔愣了一下,隨即駐足,垂首恭聲問道,聲音里雖然有著輕微的疑惑意味,卻很是淡定從容。然而誰也沒注意到她眼內一閃而過的笑意,看來這皇帝果然很厲害,竟憑著那一點氣息就注意到她了。
「你叫什麼名字?」看著那女子一派從容淡定的模樣,南宮姬彥心中劃過一絲異樣。這女子如此氣度,倒是難得。抿了一口杯中茶水,好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回皇上,奴婢名叫嬋娟。」雪嬋娟恭聲答道,態度很是恭謹謙卑,然而語氣卻很是平淡。似乎對于這樣的殊榮,並沒有一般奴婢的受寵若驚,歡欣雀躍之感。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嗯,有些意思。」南宮姬彥勾了勾唇角,無聲的笑了。看著面前不卑不亢,沉著冷靜的女子,眼中興趣更濃,沉聲說道,「抬起頭來。」
「是。」雪嬋娟心中暗笑,卻仍是裝作猶豫了一下的樣子,才恭聲應道,緩緩抬起了頭。身姿挺直若竹,神情冷然淡漠,並沒有因為面前的人身份高貴而產生恐懼。
南宮姬彥慵懶的靠在身後的椅子上,微微眯起眼楮,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女子。眉若遠山含黛,眼如丹鳳藏威,指若削蔥縴長,唇似涂丹紅潤。雖不至傾國傾城,卻也是清新秀麗,算得上美人一個。尤其是她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那抹清冷氣質,和那種淡定從容的氣度,著實令人著迷。
一旁的皇後赫連映蘭姿態雍容優雅的品著茶水,始終只是淡笑著,不言不語。對于皇上的這種行為她已是司空見慣,早已不似年輕時那樣喜歡拈酸吃醋。這麼多年,對于皇上喜歡獵艷的性子她也有所了解,早就沒那麼在乎了。現在她在乎的,更多的是手中的權力,以及皇兒的前途。
她知道這個嬋娟不是個平常女子,能被皇帝注意到也沒什麼稀奇。只是讓她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這個嬋娟身上的那種氣質,似乎與以前有些不同。嗯,好像是比以前更加的內斂和沉靜了,也越發的讓人捉模不透了。她和皇兒曾懷疑過這個嬋娟可能是哪方勢力派過來的眼線,然而除了那次被皇兒打傷,她露出了武功,近些日子暗中觀察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赫連映蘭輕輕摩挲杯沿,眼內有著沉思。
「能告訴朕,你為什麼對朕抱有敵意麼?」南宮姬彥靠在椅子上,左手搭在扶手上,食指微微扣擊扶手,仔細听來卻是與心髒跳動的頻率相等同的。微微垂下眼簾,掩住眼內神思,薄唇微掀,沉聲問道。
皇上的這句話,倒是勾回了皇後的神思。略有些詫異的瞟了一眼嬋娟,隨即不動聲色的繼續品茶。心中暗忖,對皇上抱有敵意?難道這嬋娟是動著弒君的念頭麼?還是她想要做些什麼嫁禍給自己的靜慈殿?若真是這樣,當初打算留下她一條命,用以找出幕後主使的決定便是失策了。或許,自己不應該那麼冒險,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她實在不應該留一個禍害在身邊。
不著痕跡的瞟了一眼不動聲色的皇後,雪嬋娟微微垂下眼簾,濃密的長睫掩去了眼內的沉思,看來自己應該早作準備了,這皇後似乎已經忍不住開始打算動手了。剛剛她感到了皇後的殺意,雖然只有一瞬,然對于在黑暗中行走多年的暗夜罌粟來說已經足夠了。
當然,這些心思的轉動也只是瞬間的事情,她還沒有忘記眼前的這位皇帝。那叩叩的敲擊聲,會給人一種很強的心理暗示。如若不是自己曾經接受過特殊的訓練,能夠嚴格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此時必定會受到影響,看來這個皇帝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難對付。
不管心中轉動著怎樣的心思,雪嬋娟臉上的表情卻是滴水不漏的。只見她先是有些愕然的抬起了眼,黑亮的眼眸內閃過一抹疑惑。但也只是轉瞬間,隨後她便恢復了淡然的神色。動作謙卑,面容平靜地跪伏在地道,「奴婢愚鈍。」語氣不卑不亢,不驚不怒,仍舊清冷的如霜似雪。
「哦?」南宮姬彥略略揚起聲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緩緩抬起眼簾,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狹長的眸子里不時的閃過興味的光,這個嬋娟果真有幾分意思。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淡聲道,「愚鈍麼,朕倒不這麼覺得,恰巧相反,朕認為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子。」
雪嬋娟心中微緊,暗道,這皇上果然睿智的很,這麼快便覺察出了自己的意圖。不過,越是這樣便越是有趣,她從來都明白風險與利益成正比的道理。所承受的風險有多大,所得到的利益便會有多高。一思及此,心中便有些雀躍,然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平靜的仿若千年古井,沒有一點波瀾。眼眸低垂,很是恭敬謙卑的樣子。對于皇上意有所指的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神色淡然的沉默著。
「你既然不願意回答,朕也不強迫于你。」南宮姬彥眯了眯狹長的眸子,似乎對這女子的興趣更濃了些。瞥了一眼沉靜如水的嬋娟,揮了揮手道,「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雪嬋娟站起身,恭聲應道。微微抬眸,便撞進了南宮姬彥那陰冷算計的眸子里,心中飛快的閃過一抹了然,看來游戲已經開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