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雪嬋娟這樣大不敬的話,南宮離臉色倏然一變,頓時蒼白如雪。原本透著絲絲繾綣的眸子,已經變得清冷如霜雪,定定的看著雪嬋娟,一時心中氣血翻涌。忽然喉頭一甜,絲絲縷縷的鮮血滑落嘴角。不禁心中苦笑,果然是不能太過激動啊!
見到南宮離有些難看的臉色,還有唇邊那抹有些刺眼的殷紅,雪嬋娟心中一突。自己也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啊,雖然辱罵皇子有些大不敬,但也不至于讓他怒火攻心,氣得吐血吧!不自覺地暗暗嘆氣,為什麼自己這麼倒霉,只是出來散散心,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能踫到這樣莫名其妙的事情!
「嬋娟……」南宮離哀哀地叫著她的名字,眼中神色復雜莫名,似有無盡的苦楚悲意。那樣痛苦喑啞的聲音,輕輕的呢喃著,「你就那樣的……討厭我麼?」
被那樣蘊含了復雜情緒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听著那句似乎飽含了無數淒苦傷痛的呢喃,雪嬋娟心中莫名的有些難過。他該是清雋俊雅猶如謫仙一般的人物,他該清清冷冷的猶如聖潔綻放的雪蓮,他該……總之,他不該像現在這樣,露出那樣哀哀的表情,苦苦地叫著一個人的名字。
「你既然如此厭惡我,又為什麼做出那樣的事?」南宮離哀哀的看著她,花瓣似的嘴唇開開合合,輕輕呢喃著,「為什麼要救我,讓我就那樣死去,不是更好麼?」
雪嬋娟有些困惑的睜大雙眸,這具身體的主人曾經救過他?那麼他說的恩情,便是指這救命之恩了?可是,她怎麼有種感覺,這種救命之恩並不為南宮離所期待,反似對他造成了某種困擾,或者說,正是這所謂的救命之恩才造成了今天的這種詭異局面?
「你既然救了我,又為我做到如斯地步……」南宮離目光淒迷,似乎極力的壓抑著某種情緒,聲音喑啞的低低喃喃著,「卻又為著什麼總是要據我于千里之外?」
此時的雪嬋娟早已不知該說什麼好,她無法回答他的質問,畢竟她不是真正的嬋娟,不知道她與這個寧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我做到如斯地步」,又是做到了怎樣的地步,竟能讓一貫淡漠疏離,清冷出塵的三皇子產生這種復雜難言的情緒?
雪嬋娟忽然感覺有些疲累,自己接手的這具身體到底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身份?又留下了怎樣的爛攤子等著自己去收拾?那些個讓人模不著頭腦的過去,時時刻刻的提醒著自己要小心謹慎。而那前途未卜的將來,也要自己步步為營,精心打算。心中苦笑,沒想到一向游刃有余的自己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呢!
南宮離微微偏著頭,看著神色有些迷茫的雪嬋娟,緩緩上前,輕輕攬住那具溫軟馨香的身子,低低的呢喃道,「你既對我無意,又何苦來招惹我?」
雪嬋娟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南宮離輕輕的攬進懷里。她沒有反抗,只是有些無力的靠在那縈繞著淡淡冷香的懷抱里,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輕聲喃喃道,「是啊,何苦……」你問我何苦來招惹你,那我又去問誰?我早已不是那個招惹你的嬋娟,根本就不知道她抱著什麼樣的心思,又做了什麼招惹你的事情,你又要我怎樣回答?我又怎麼答得出?
南宮離將頭枕在雪嬋娟的頸窩處,深深地吸著她身上那股清幽的茉莉香,輕輕地合上眼楮,低聲道,「既然招惹了我,我就不會放手,即使你真的討厭我,我也會把你綁在身邊。」
雪嬋娟無奈的閉上眼楮,頂替著嬋娟的名頭活下來,也就意味著要接收她的所有麻煩,包括感情。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是她能夠感覺到南宮離的那種情感,也因此幾乎可以預想到自己的未來會是多麼的星光慘淡。招惹上一個皇子,會是多麼麻煩的事情,她還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嬋娟,你是我的,以前是,以後也是,我絕不會放手!」南宮離在她的耳邊低低的說著,哀哀的聲音已經逐漸變得清冷,甚至透著一股子狠絕。
絲絲縷縷的熱氣噴在自己的脖頸處,雪嬋娟卻感覺到了一股森森寒意,這樣的執念……她從來都很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什麼陰謀詭計,也不是什麼魔鬼野獸,而是一個人的執念。就像前世的自己,以及前世的那個他一樣,為了仇恨,為了愛情,靠著一股執念,將雙方逼入絕境,直至萬劫不復!那樣既可怕,又可悲的執念啊……
南宮離抬起頭,捧起雪嬋娟的臉,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語氣里透著一種溫柔的狠絕,低低道,「我會去向父皇請旨,即使你怪我用手中的權利強迫你,也在所不惜!」
雪嬋娟倏然睜開眼楮,黑亮的眸子里滿是憐憫,南宮離,你也只是個可悲的人呢!那樣的執念,只會讓你更痛苦罷了。不如就告訴你真相,讓你得到解月兌吧!雙手撫上南宮離那近在咫尺的臉,不由自主的溢出一聲嘆息,低低道,「寧王,其實我不是……」
「啊!」女子的一聲驚呼突兀的響起,打斷了雪嬋娟要說的話。兩人警覺的回過頭來,便看見一個跌坐在地的小宮女,目光驚恐的看著某個方向,順著她的視線便看到了那一片慘遭蹂躪的殘花。雪嬋娟眉頭一皺,她倒是忘了毀壞御花園里的東西可是死罪,如今被這小宮女抓了個現行,想逃是不可能了。看來為了自保,她只好做一回殺人滅口的勾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