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抱著兒向里屋的床榻走去,用腳踢開門,看見屋內又像是被打劫了一般變得凌亂不堪,有些無奈的輕聲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愛潔幾乎成癖的兒,現在總是喜歡將房間弄得亂亂的。自己看不過去,幫忙收拾了幾次,然而,轉個身的功夫,她又會將房間弄得亂七八糟的。點了兒的昏睡穴,將她放到床上安置好,唐寧認命的開始收拾雜亂的房間,將物品一一歸于原位,並擺放整齊。忙活了好半天,才收拾完畢,這才想起被他隨手扔在外間的南宮毓。
外間穴道受制的南宮毓,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僵硬的趴伏在地上。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呢!怎麼逃都沒有用麼?阿雪會來的吧?阿雪你在哪呢?阿雪……心中喃喃的叫著雪嬋娟的名字,回想著阿雪那柔柔的聲音,溫和的笑容,愛憐的撫觸,腦海中紛亂的思緒,心中殘存的恐懼,竟都在不知不覺間平復了下來。
唐寧輕輕關上房門,轉過身,那種溫柔的氣息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冰冷。泛著柔和光芒的眸子,也重新恢復了死水般的沉寂,死死地盯著渾身僵硬的南宮毓。忽然心中閃過一陣詫異,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呢?這孩子竟沒有再害怕的發抖麼?還真是有趣的反應啊!
四年來,他跟在這個孩子的身後,看著他在恐懼與絕望中費力的掙扎,然後絕望的放棄抵抗,最後徹底變得麻木,淪為一句行尸走肉。已經不記得多少次失控下,兒將這個孩子弄得傷痕累累,奄奄一息,可這孩子竟然還是頑強的活了下來,並一次次的策劃著逃跑。如果不是自己一次次將他找回來,這個孩子已經成功的逃離了這里吧。或者要不是自己一次次的強迫他活下去,這個孩子也許會在絕望後得到解月兌的吧。只是自己怎麼會放過他呢?他可是兒的藥呢!沒有他,她的兒又該怎麼度過那些難熬的日子?真沒想到自己竟會變得如此冷血殘酷啊!對一個孩子……為了兒,自己果然會變得瘋狂啊!
「你似乎是變了很多呢!」唐寧緩緩走近南宮毓,伸手扳正他的臉。難得的,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恐懼和麻木的神色,心中略感驚訝的同時,已經隱隱有了判斷,啞聲說道,「是因為那個女人麼?」
南宮毓那黑漆漆的眼眸內閃過一抹疑惑,自己真的變了麼?好像是這樣的啊!雖然身體里還殘余著對這個房間的恐懼,但是確實沒有那麼害怕了呢!是因為阿雪麼?因為阿雪說過會保護自己,便相信她一定會趕來,所以自己才那麼努力的壓抑住恐懼,靜靜地等待?
「果然是她啊!還真是個厲害的女人呢!」雖然南宮毓因著穴道被制,而不能開口回答他,但是他那帶著絲絲企望與渴盼的眼神,無疑落實了他的猜測。想起那雙清冷淡漠的,仿佛一切都入不了眼的眸子,習慣性的蜷起右手,緊握成拳。那樣敏銳犀利的眼神,唯我獨尊的氣勢,確實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比呢!只是這樣一個女子,為什麼會對這個孩子格外上心呢?
「才兩天的時間而已,我是該說你變得太快,還是她太不一般了呢?」唐寧垂下眼簾,低聲冷哼道。他雖然猜不出那個女子因著什麼緣故和這個孩子攪在一起,也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從這個孩子的身上得到什麼,不過,皇宮內的黑暗,耳濡目染久了,他也知道不少。所以,他只要照顧好兒就好,至于那個女子……只要她妨礙不到自己和兒兩個人,她要做什麼又與自己有什麼關系呢?一切隨她好了。
「不要想著逃跑,你知道,逃不掉的……」伸手解開南宮毓的穴道,唐寧轉身向外走去,低啞難听的聲音夾著含含糊糊的笑意,遠遠的飄來,「好好享受吧,小東西,這才是你的人生!」
南宮毓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便隨意的靠著一方牆角坐在了地上。他知道用不了半個時辰那個瘋女人就會醒過來,而自己的噩夢就會再次開始。只是這一次有些不一樣了呢,他不會再輕易的要自己受傷。他記得阿雪說過的話,她說她會保護自己,她說會為自己大開殺戒。他可不想阿雪又變得冷酷無情,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會盡量保全自己,直到阿雪趕來。他相信,阿雪一定會來的,一定會……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是感到一個冰冷的東西輕輕拂過自己的臉,在自己的脖頸處流連的摩挲著。然後呼吸忽然有些不暢,似乎是脖頸被什麼東西扼住了。他想睜開眼楮,可眼前一陣白光,什麼都看不清。這是夢麼?可若是夢,為什麼自己的感覺如此真實?若不是夢,自己為什麼深陷其中,醒不過來?為什麼……意識漸漸模糊,大腦停止了思考,終于陷入完全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恢復意識的南宮毓倏然睜開了眼楮,眼前的景物讓他感到一陣恍惚。熟悉的格局,簡單的擺設,柔軟的床榻,淡粉色的紗帳如果他沒有記錯,這里應該是……青藍院?阿雪的房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在做夢麼?可是自己明明記得……
「阿雪……」試探著喚了一聲,卻不想自己的喉嚨火燒火燎的疼,嗓子沙啞的只能發出微弱的連自己都听不清的聲音。果然不是夢啊!是阿雪將自己從那個鬼地方帶回來了麼?只是為什麼自己完全沒有印象?自己只記得那窒息般的感覺,然後……是自己錯過什麼了麼?
「吱呀」一聲,門扉輕響,一道淡粉身影輕輕的走了進來,正是雪嬋娟。見到清醒過來的南宮毓,淡漠的眸子里閃過一抹驚喜,「總算是醒過來了。」
「阿雪,我……」南宮毓想要坐起來,身子卻是月兌了力般軟綿綿的不听使喚。一開口,嗓子便是一陣刺痛,發出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現在別說話,你的嗓子受了傷,一切等你好了再說。」雪嬋娟連忙上前,柔聲說道。手指溫柔的拂過他那縴長的脖子,上面一道紫色瘀痕異常明顯,淡漠的眸子中一抹殺氣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