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太醫，請留步！」李總管喊住腳步匆匆的顧太醫，快走幾步上前。大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四周，確定身邊沒什麼可疑的閑雜人等，才壓低了聲音開口道，「萬歲爺身上的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不是說……」
「李總管，亂說話是會死人的！」顧太醫臉色一變，連忙伸手捂上了李總管的嘴。一雙不大的眸子閃了閃，語氣不悅的開口道。懶
「這麼說萬歲爺他……」見顧太醫反應這麼大，李總管也是一愣，隨即便明白這事是自己欠考慮了。這樣說來，萬歲爺豈不是……李總管忽然抬頭，眼帶驚喜的望著顧太醫，顯然是希望對方能夠肯定自己的猜測。
顧太醫多聰明的一個人啊，自然能明白李總管那話中的未盡之意的。見對方變了表情，便不負所望的點了點頭，肯定了對方的猜測。
「太好了。」得到這樣的好消息，李總管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一掃幾日來的陰霾。忍不住笑彎了眼楮，一掌拍在大腿上，滿臉的褶子頓時像是菊花開了一般。
顧太醫卻顯然沒有李總管那樣的好心情，始終陰沉著一張老臉，一雙精光閃爍的眼楮冷冷的看著兀自高興著的李總管。大
也許是顧太醫身邊籠罩著的氣壓實在是太低了，光顧著高興的李總管也漸漸的感覺到了他的反常，慢慢的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眉心慢慢聚攏到一起，李總管有些疑惑的開口道，「顧太醫這是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蟲
「是麼，老夫倒是覺得，難堪的是公公自己呢！」顧太醫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伸手捋了捋了花白的胡子，不大的眼楮里精光閃爍。
李總管心中一凜，這才想起自己攔住顧太醫的初衷，當下便沉了臉色，有些驚疑不定的望著臉色陰沉似水的顧太醫。
「你我都是宮中的老人了，什麼話該說，什麼事該問，什麼人該上心，不用老夫多嘴，公公自己心底也該是有個譜的。」見李總管總算是保留了最後一絲清明，沒有被興奮沖昏了頭腦，這麼快就明白了自己的一片心意，顧太醫輕聲嘆了一口氣，沉聲開口道，「老夫言盡于此，公公你……好自為之吧！」
李總管沒有再攔著顧太醫離去的腳步，只是有些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神空茫。大許久，他才有些疲累的閉上了眼楮，低聲呢喃道，「事到如今，這條命早就已經不屬于自己了，就算還給那人，又有什麼關系呢！」
勾了勾唇角，牽出一抹苦笑，李總管搖了搖頭，甩開那些擾人心神的消極想法，挺直了腰背，大步離開，只是那背影竟有種說不出的寂寥蕭瑟。
「萬歲爺，繼續讓他這樣誤會下去，好麼？」看著那抹逐漸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略顯佝僂的蒼老身影，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之內的杜一忽然現出身形，站到了南宮姬彥的身後，冷聲開口道。
「你說呢？」一身明黃寢衣的南宮姬彥背負著雙手，面無表情的站在窗子前面，望著那抹努力挺直腰桿的蒼老身軀，忽然唇角微彎，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對于杜一的疑問，只是輕描淡寫的反問了一句，並沒有正面回答。
「萬歲爺覺得好就是好了。」沉默了半晌，在南宮姬彥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杜一卻突然出聲回道。掩藏在黑袍之下的面容雖然模糊不清，但是熟悉他的人還是會從他那偶爾波動的聲線中辨別出他的情緒。
「呵呵，杜一，你還真是……」南宮姬彥先是一愣，隨即低低的笑了起來，從來沒有想過，木訥的杜一也會說出這樣的話，真不愧是那人看好的人啊！好半天南宮姬彥才漸漸收了笑聲，轉身似笑非笑的開口說道，「像以前一樣的令人討厭呢！」
這樣半真半假的話若是在別人面前說出來，定是會嚇人一跳的吧！只是可惜，杜一听了這話，卻是一點懼怕也無的。
「哼。」似乎是冷笑了一聲，又或者只是發出一個無意義的鼻音。總之，杜一的聲音依舊清冷無波，就像是一架毫無感情的機器似的，冰冰冷冷的在這個清寂無人的房間內響起，「杜一是不會變的。
「朕知道。」南宮姬彥點了點頭，唇邊雖然還隱隱含著笑意，細長的眸子卻已經微微眯了起來。熟悉他脾氣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不過，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只是轉過了身子，低聲的呢喃了一句，「一直都知道。」
杜一沒有說話，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什麼反應，然而那隱藏在袍袖之下的手，還是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這個動作多多少少的還是泄露出了他的一絲情緒。
他終究還是忘不了那件事情，即使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雖然他答應了那個女子會好好地守在南宮姬彥身邊，卻不代表著他可以輕易地原諒這人。
他會為南宮姬彥做事，會與他談心聊天，會為他擋刀子，甚至會為了他去死。他會成為一個合格的下屬，在關鍵的時候為他所用，只因為那個女子要他幫他，忠心于他。但是他卻不會輕易的原諒他當年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會。
剛才南宮姬彥眼內的殺機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卻終究沒有逃過自己的眼楮，他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吧！不動手，是因為他對她終究還是存著一絲情意的吧！
這麼多年以來，自己一直是抱著明哲保身的態度活著的。像今天這樣擅自現身開口，甚至還惹惱了南宮姬彥的行為，還真的是不明智的很啊！看來，那女子對自己情緒的影響力，遠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嚴重的多啊！
「他也不會變的。」暗暗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杜一還是決定熄滅南宮姬彥的對自己的怒火，語氣淡淡的開口。
南宮姬彥顯然听見了杜一的話，也知道杜一指的是誰，不過卻明顯沒有回話的意思。只是抬眸看向空無一人的窗外，神情漸漸有些恍惚。